芸芸商会的库房安置在较为中间的位置，上方建起了一座高塔的似的建筑，但不供客人攀登，最上头竖立着一尊三兔共耳被祥云环绕的雕像，是整片区域的标志性建筑。
“当时这么安排，就是觉得最显眼的地方最安全，哪成想还是被偷了。”苏霓带着赵玉鞍和双玉向库房走去。
都城地价贵得离谱的，所以整个商区的道路就没那么宽敞，大理寺和刑部来的人不少，一下子把路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对着某处指指点点，相互高声探讨着什么。
赵玉鞍皱眉问眼前的一个大理寺官员：“为何如此吵闹，发生何事？”
这小官压根就没有发现身后站着自己的长官，还踮着脚越过前面人的肩膀向远处眺望。平日里这样也没什么，可在苏霓面前赵玉鞍顿时感到脸红舌燥的，羞恼地用力按上小官的肩膀。
“嘶——谁这么不长眼敢动你爷……爷爷您来了。”本来还嚣张的小官看到赵玉鞍阴沉的脸，瞬间语气急转直下，谄媚的笑起来。
“噗，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孙子，他奶奶是哪家好姑娘？”
双玉也跟着拱火：“是啊是啊，哪家小娘子让你如此倾心，不惜多出个这么大的孙子来？”
小官本来就因为说错话吓得不敢抬头，听到两人的话更是吓得腿抖。赵玉鞍瞪了一眼双玉，小声说道：“我未再娶。”
小官的腿不抖了，他觉得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这种话，这种秘闻是他能听到的吗？！
说完赵玉鞍也没有等苏霓的反应而是直接拽着小官挤入人群，只见地上用粗线绑着石头在地上框出了一些奇怪的形状，仔细一看，框内似有未清理的血迹。
“这方法好啊，即便尸体搬去义庄，也能还原案发情形，咱们也试试？”
“那这线的谁买，你出钱去。”
“这……这能用多少？咱们没这么穷吧？”
“户部天天哭穷，这时候厨房碎个碗都得要他们命，你敢去。”
“哎，都难，都难啊。”
忽略一些题外话，赵玉鞍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尸体？结合这些形状和血迹来看，这难道框出来的是死者倒下时的姿态和位置！她看向苏霓，这一定是她想出来的法子，以前苏霓就总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那时他没有注意，是这几年回忆过去的生活时才发觉的，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我让人做的尸体痕迹线，楼内人多，怕尸体被破坏，就叫人先安置起来了，你们来之前此处也无其他人进入。芸芸商会库房守卫，五人一组，同时有三组在岗，每两组之间都能互相监督，且三组巡逻路线都有交叉，轮换时间也不相同。”苏霓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守卫的巡逻路线。
双玉凑过来看：“你们一个商会仓库的守卫比那些个王府还要严密，换我来偷，都不一定能带着东西全身而退。”
苏霓神色冷峻：“所以犯人选了一个最万无一失的法子，就是将所有守卫全部杀害。”
赵玉鞍不动声色地挤进两人之间，把双玉隔开：“全部？能够短时间杀害这么多护卫，犯人应该不止一人。”
“不一定我朝的好手可不少，苏娘子你这些护卫都什么水准？”
“都是淼淼训练甄选的，每一个都是不比她弱多少的好手。”
“那真的有意思了，什么团伙能不动声色一下子杀了这十五人。那报信的守卫也死了吗？”
苏霓摇头：“我们赶到时已经断气了。”
赵玉鞍：“就算是能够一对二或者一对三的高手，那这里也是发生了将近二十人的缠斗，竟无其他人注意到？”
“没有，贼人很了解商会当日的安排。开业采取邀请制，当日能够进入商会游逛的都是收到商会所发的帖子的，来者非富即贵，所以人手都安排去迎宾了。”
“此地可有后门？”
“有是有，只是我已经盘问过了，那头的守卫并未看到任何人，连一点奇怪的动静都没有。”
双玉：“那人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不不不，还是鬼魂杀人更有意思。”
双玉声音鬼魅，吓得几个不熟悉他的大理寺官员抖了抖。
赵玉鞍环视了一圈，笃定地说：“肯定没有长翅膀，但也许长了鳃。这河是活水，通向哪？”
“就是城内河，原来这块地有一座西水门桥。”
“你们两个，去查城内捞尸人，有谁近几日出现在商会附近的。”
“城外不用管吗？兴许已经带着贡品出城了。”苏霓问。
“不用，捞尸人也是划分地盘的，外头的进不来，很容易会被发现。”
此时仵作匆匆赶来对赵玉鞍说：“大人，粗略检验了一翻，所有人皆是刀伤，系打斗所致，无中毒迹象。”
赵玉鞍略思考一瞬：“刀伤数量几何？”
“三人一刀毙命，大多身上都有三五处伤口，其中一人伤口形状不同，像是匕首捅刺成的，共有十一处。”
“先行检验这具尸体是否还有其他异样。”
茗雀匆匆赶来将一本册子递给苏霓，苏霓简单翻看了一下后就交给赵玉鞍：“这是商会受邀宾客的名单，皆按时参加了开业，临走也都领取了礼盒。随侍的丫鬟小厮我都叫去前院等着了，随时都可以接受讯问。”
赵玉鞍：“你都问过了吧，记录呢？直接说就行。”
苏霓的笑僵了僵，她的确早在大理寺和刑部来之前，就已经自己审问过这些人一遍了。倒也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只是她习惯将情况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怎么？我相信你的判断。”
“大人……不可啊。”
苏霓：“从宴客区奔跑至此处需要五分钟，走路来回一刻钟，而去更衣都会由人领着一分钟就能到。席间其他人离席皆不超过一刻钟，没有时间杀人夺宝，除了一人王家果脯的少当家借口胸闷，离席时无人看顾。不过他也只去了儿十多分钟，若真是他时间还是有些赶。”
赵玉鞍一点头又指了几个人：“你们去审问，我去查王家果脯，若有急事叫苏……当家来寻我。”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这不符合规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