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出嫁第三日时回门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这点谢珩是知道的。
他垂眼看易雪清,刚才她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开口。
谢珩大胆猜测:“是想要我在你回门之日帮你做什么吗?”
易雪清猛地抬眸,果真是年少有为的国公爷,她确实想让他帮忙拿回属于自己的嫁妆。
她明眸点上了晴,微微点头说:“确实想让······”话语顿住,易雪清转念一想还是叫他夫君吧,“确实想让夫君帮我在那日要回嫁妆。”
谢珩不语,想让她解释一番。见她持续低着头,倒是明白了她不想开口。
也罢,不想说便不说。
“可以,回门那日我帮你要回便是。”谢珩一口应住。
易雪清喜上眉梢,急忙道谢:“多谢夫君。”
谢珩轻笑,转身出去。
这几日谢珩事务繁忙每每回来都是半夜了,易雪清睡得沉,不知他是何时回来,只听怡心说,“姑爷回来都是直奔书房去了。”
起初她本是不想告诉怡心的,但细细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这丫头。
怡心惊讶捂嘴:“小姐你······”
易雪清连忙让她小声些,皱眉训斥道:“你那么惊讶干嘛?等我与他和离之后咱俩拿着银子游山玩水岂不快活?”
怡心满眼忧愁看着自己小姐,不知她这决定究竟是好是坏,她是个婢女只要跟着小姐怎样都行,游山玩水自然是好的,就怕到时候小姐你想走走不了。
世事无常,谁能左右?
易雪清从罗汉床上下来,吩咐怡心道:“咱们医馆最近还好吧?”
怡心答:“还好,小峰可机灵了,学什么都会。”
小峰是易雪清在路边捡来的孩子,跟她一样算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不过这孩子老实可靠,是个实心眼的,学什么东西也快。
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易雪清告诉怡心:“这几天先辛苦他了,等我这阵子忙完就去帮他。”她拿了颗红枣放在嘴中细细咀嚼:“一定要叮嘱他细心再细心,不可给人开错药也不可马虎大意糊弄了事,最重要的一点收的钱财要少。”
她开医馆的衷心就是能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看得起病,又不是用医馆来发财的。
怡心点头:“小姐,这点我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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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是要跟谢珩回门之日了,说实话易雪清并不想跟易府的任何人有交集,甚至在脑中想象到易淮和柳照娘那张脸都有些反胃。
没办法,为了事成她还得来。
易雪清和谢珩刚准备出门,门口庆耀来报,一脸难为情。
谢珩直接问:“何事?”
庆耀扫了一眼易雪清,怕她听了不高兴就压低声音说:“将军,庆王说有要事商议。”
谢珩蹙眉,易雪清也听见了这句话,在心中嘀咕着,偏要今日来商议吗?她看那庆王就是不想他们好过。
又想起那晚那个疯子的举动,易雪清压低眉眼,极其不情愿的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夫君先去吧。”
谢珩脸上也挂着不高兴,直接甩给庆耀一句:“告诉他不去。”
庆耀为难:“将军,庆王说······”
“他说什么?”
“庆王说事关紧急请您一定要去,而且他说他不会耽误您陪夫人回门。”
易雪清不愿看谢珩为难,主动走上前去:“夫君且先去吧,我跟怡心先回易府也好找妙儿说会话。”
她虽不喜欢易妙,但也不至于是老死不相往来,简单说两句话问问什么时候成婚,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
至于易淮,易雪清待着想,到时候再说吧。
庆耀站在一旁不禁感慨,夫人真是善解人意,他顿时悬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害怕自家将军真跟庆王起了什么冲突。
谢珩满眼歉意:“那我先去,你小心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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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落英缤纷,庆王正站在树下舞剑,唰的一下斩落树叶,剑尖刺向谢珩。
手臂猛地一收,紧绷着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吊儿郎当的问:“怎么样啊?谢大将军。”
不用说自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么。
谢珩一脸不耐烦问:“叫我来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他今天有重要的事儿吗?
“火气那么大,对身体可不好。”
说着庆王手拉弓箭朝天一射,长鸣声划过,带着血的鸟坠落在地。
谢珩上前拎起那只鸟,若有所思的问:“想好计谋了吗?就叫我过来。”
庆王从他手中接过那只血淋淋的鸟:“当然,顺便祝你大婚快乐。”
谢珩噗嗤一笑,他大婚用得着他祝福?
转念间,又想起易雪清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和娇滴滴的声音,谢珩语气也温柔了许多:“那当然,我家夫人又娇又软,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道?”
庆王咽了口唾沫,眼中意味不明。
谢珩看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他那特殊的癖好,有点后悔刚才所说之话,赶紧找补:“说说怎么个计谋法?”
庆王猛然间回过神,轻笑了下:“走吧,里边请。”
这一说就是大半晌,等到谢珩去易府时已快晌午了。
易府门前两头石狮子熠熠生辉,谢珩刚来小厮就急忙去报。
刚听到小厮来报的声音,易雪清被气得涨红的脸瞬间消下去一半,柳照娘也收起了刚才的威风。
这易雪清回门之日,姑爷都不跟着回来,柳照娘和易淮断定了易雪晴不得宠,就在跟前百般刁难她。
不仅说她的坏话,还说易学清母亲的坏话。
下人们也都是见风使舵,这会儿已经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了。
猛地,还未听见谢珩的声音,易雪清率先听到了婢女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国公爷饶了我吧。”
易学清再清楚不过这是后厨王婆子的声音。
平日里,这王婆子总是将好吃的,上好的贡品先拿给柳赵娘,再拿给易妙,那些个好东西易学清从没见过。
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王婆子已经带头跟下人在说她的坏话了吧。
“啊”哭天喊地的声音传来,叫喊声中还混杂着几个宫女的求情声。
不一会儿,她便听到了谢珩狠厉的声音:“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议论主子,舌头就该拔!”
他拔了那王婆子的舌头?易学清心尖颤了一下。
在易家府上拔了领事婆子的舌头,国公就是国公,好生威风。
柳照娘届时脸色惨白,易淮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堆。
谢珩的声音由近及远,他将身上的刀剑扔给庆耀,挥了挥手,示意在场的所有下人都下去。
“岳丈,这是已经开席子吗?为何不等小婿呢?”
声音看似亲近,就跟唠家常一样,实则眼底是说不尽的质问。
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传来,易雪清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汤。
竟觉得有几分心安。
她原本以为,都快到晌午了,估计谢珩不会再来了,答应过她的事,可能也不再作数了。
谁曾想马上要走了,他竟来给她“撑腰”了。
“拔了岳丈大人家下人的舌头,您应该不介意吧?”
易雪清仔细瞧着她父亲的脸色,黑里发青,一会又变得惨白,到最后却还是得咬着牙说“不,不介意。”
谢珩瞄了眼易雪清,继续又说道:“岳丈官职尚可,我今儿个来就是怕夫人的嫁妆拿不下所以多带了几个人手。”
他转身用手指着外面的几位壮汉,脸上带笑看了看易雪清。
易学清错愕,他就真的帮他来讨要嫁妆,还开门见山的,就这么说了?
柳照娘在私底下用手紧紧抓着手帕,易妙在一旁掺和着:“是啊,父亲母亲早就为姐姐准备好了。”
易学清转身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妹妹,她知道她心眼其实不坏。
谢珩又说道:“谁人不知阿清的生母家财万贯,依照我朝法律生母病逝,所有嫁妆定当是要留给亲女的。”
“易大人对我朝法律了如指掌,想必早已为阿清准备好了吧?”
谢珩不依不饶继续道:“岳丈这府邸,看着满是金碧辉煌,掌上明珠成婚必要多备一份彩礼。”
他说着兀然起身,弓着腰想以怀致歉:“说来都是小婿的错,成婚太过焦急,给岳丈来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现在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易学清在一旁听的喜上眉梢,靠近她的这盘苦瓜瞬间也觉得甜了许多。
易淮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面上却如沐春风,应和着笑:“那是自然。”
柳照娘听了他这番话,顿时双眼瞪大,怒火中烧。
却不敢说什么。
易雪清这会儿就跟在梅花上跳舞一般,开心的不得了。
谢珩倒不拘束,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背往后面一靠懒洋洋的大快朵颐起来。
他像主家一样招待客人般的对易怀说:“岳丈怎么不吃?,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易淮脸僵笑:“吃,吃。”
临走时,谢珩亲自上场跟着那几个壮士一起帮易雪清收拾属于她的嫁妆。
柳照娘见状,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得罪,急匆匆的向前:“姑爷这就见外了,若是人手不够,可以叫府里的人也帮忙嘛。”
易雪清在一旁恶狠狠地瞪着柳照娘。
谢珩明白,她不喜欢她,急忙拒绝:“不用了,夫人的东西我自是得上心点儿。”
易学清的目光从柳照娘身上挪到谢珩身上。
谢珩见状又笑,目光直直定在易雪清身上说:“谁让,我心悦于夫人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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