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没了外人,秦玉华还要跟耿红兵闹,秦父一个眼神过去,“少在这丢人现眼,给我回自己家去!”
秦玉华不敢置信,自己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梁映雪扇巴掌还被枕边人骗,成了全大院的笑柄,父亲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帮她说话,反而让她滚回家?
可当她对上秦父阴沉的目光,眼泪一滞,心里有点怵得慌,一跺脚转身下楼跑了。
耿红兵也气势汹汹要走,秦母忙跟上,在门口拉住女婿小声劝说:“玉华又有了,你可千万别气她,她气性大你不是不知道,万一把肚子气出什么事,后悔就晚了!玉华是真心跟你的,你可千万别被人三言两语挑拨咯!”
耿红兵面带喜色,连连点头,快几步追了过去。
秦母心里直叹气,闺女都跟人结婚都有了孩子,现在又刚怀上二胎,就算女婿隐藏离过婚的历史,现在还能让他们离婚不成?怕就怕闺女跟女婿从此心里有了疙瘩,不再像从前那样心贴心了。
秦母心里真有点恨上梁映雪。
秦父在他专属位置上坐下,脸色倒也没变,是他平日里鲜少显露的温和,“映雪,你是个好孩子,我跟你妈对你这个儿媳妇一直是很满意的,平日里我们怎样待你,相信你心里有杆秤。抱养孩子的事情我们也是一片好意,你别误会了。”
梁映雪心中冷然,她承认秦玉山的父母会做人,否则上辈子也不会把她当个傻子骗了大半辈子,自己还对他们感恩戴德。
可现在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表面对自己好,其实不过表面情,他们秦家要脸面,总不能逼着儿子跟乡下媳妇离婚吧?传出去说他们嫌贫爱富,名声多难听?更别说离婚会影响秦玉山前途。
再说了,二儿子还有私生子,正经人家谁干呐?还是她这个乡下姑娘好拿捏,轻松就骗了她把私生子当亲儿子养,给孙子当牛做马做免费保姆,骗到死。
梁映雪只觉齿冷,怪不得有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秦家家世是好,一个个人模人样,其实呢,人品低劣,不把别人家的闺女当人。
秦父以为年轻的,没什么见识的二儿媳妇会被他的话和态度所触动,在单位里他这一套就很管用,谁知道梁映雪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她拧着秀气的眉头,“秦伯伯,这些话你留着给下一任儿媳妇说去吧。我今天也懒得跟您掰扯,我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收拾东西,因为我跟秦玉山这婚离定了!”
上辈子在秦家被骗了二十多年,现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跳出秦家这个火坑,回自己家去。
她重生了,一切都来得及,这辈子她要换一个活法!想到此处,梁映雪心情激荡无比。
“我不同意!”秦玉山终于魂魄归位,一口拒绝。
“你在外面说的那些我都不知情,甚至我觉得根本就是胡编乱造,我跟……我跟别人没有孩子,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梁映雪,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我夫妻一场,难道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昨晚还温存过的妻子突然提离婚,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这谁受得了?
梁映雪侧过脸,醒来后第一次正眼与秦玉山对视,这个上辈子跟她纠缠半生,令她欢喜令她伤心,最后相看两厌,分道扬镳的男人。
现在他是全秦家唯一不知道前女友姜思琼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的,当然,等到以后他知道了,他会和秦家其他人一样的沉默,一起欺骗她,愚弄她。
所有情分在上一辈子都耗光了,现在她面对秦玉山也没什好说的。
她看着他,反问:“你背弃誓言,在大学跟初恋旧情复燃算不算欺骗?你跟人家发生关系,却对我只字不提,带着谎言跟我结婚算不算欺骗?信任?我对你信任过,可你给我带来什么?”
昨日因今日果,没有他跟姜思琼大学那一段,她跟秦玉山未必不能走下去,就是因为男人的劣根性,她大半辈子都活在谎言里,她都替自己可怜。
梁映雪越是冷静,越是有条理,秦玉山内心就越慌乱,就算父母跟妹妹从头都否认孩子的存在,可妻子却如此笃定,没有一丝动摇,他不由开始动摇,怀疑,难道姜思琼真的瞒着他,生下两人的孩子?
秦玉山脑子聪明,是工作山的一把好手,可却不擅长处理家里这些事,一时间心乱如麻,嗓子眼堵了棉花似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见秦玉山如丧考妣,至此秦家一家子都被她折腾得心情郁郁,梁映雪心头那口气舒坦多了。
上辈子等她知道真相想要报复,秦父不在了,秦母年老卧病在床,后来她只能拿秦玉山兄妹出气,没少给他们添堵,两家人就这样互相折磨,互不安生。
她自己也是,陷在往事出不来,加上娘家几乎没人了,她了无生趣的,没几年就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直到油尽灯枯。
现在不一样了,她年轻康健,老家父母大哥都还健在,她有大把时间弥补上一世的遗憾,现在报复秦家人不是最重要的,回老家见父母亲人才是她最大的渴望。
“离婚吧秦玉山,我对你没感情了。”梁映雪说。
秦玉山怔怔,秦父却突然开口:“映雪,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夫妻之间磕磕绊绊少不了,不能一不顺心就提离婚。我也知道这两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我看这样,快到中秋了,你也快一年没回老家了吧,我工作忙抽不开身,不如我让你妈拿两……三百块钱,你替我们回一趟娘家,给亲家送点中秋礼,一家子好好团圆一番。你们两口子借机冷静冷静,说不定就想通了呢?”
就算现在他对这个儿媳妇一万个不满意,那也不能让他们离婚,真离了,刚才她胡说八道那些别人不都当真了?他作为金属厂副厂长,要以身作则,爱惜名声,他也还有野心继续往上爬,要是有人拿家里的事整他,他往上的路就难走了。
还有二儿子,年纪轻轻就进好单位,受领导器重,前程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远大,他绝不允许儿子身上有任何污点,坏了他的前途。
加上梁映雪对他说的那番意有所指,似是而非的话,秦父心里也不得不掂量。
总而言之,二儿子跟梁映雪暂时还不能离婚。
秦玉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立即同意:“对,我们最好都冷静冷静。”他有太多疑问了。
梁映雪知道离婚这事不是一天能谈妥的,她不怕,秦父现在忌惮她,秦母肯定也恨上她,有机会绝对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秦玉山拗不过他们的。
她只需要等着,迟早能离婚。
这里她一刻不想多待,秦家气氛一片诡异,梁映雪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她东西也不算多,秦玉山工资不少,但全都交到秦母手里,她碰不到钱,又不是那种舍得花钱的,远没秦玉华这些城里姑娘爱添新衣裳,挑挑拣拣一个箱子就装得差不多了。
秦玉山就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脸色暗淡得很。
梁映雪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三下两下收拾好行李,又从秦母手中拿走三百块钱,拎着结婚时买的箱子准备走。
临走前她看一眼房间,跟秦家人直言不讳:“剩下的下回叫我哥来拿。希望下回过来能一并处理好离婚的事,还有我应得的补偿。”
对秦家这样的人家,她就不能委婉,不然人家就当没听懂。
秦玉山的命是她救的,她还为此丧失生育能力,现在大姑娘又快成离异妇女,回娘家名声也不好听,秦家补偿她是理所应当的。
秦母面色红了白,白了红,但都忍了。
梁映雪交代完毕,迫不及待拎着箱子跑路,仿佛秦家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走到门口秦玉山没忍住,“这大晚上,你能去哪,还不如……”
“要你管?”梁映雪眼神跟带着刀子似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路了。
秦父知道自己儿子很不好受,但他没开口挽留梁映雪,没看人家对他们一家人厌恶得很吗,说也无用,再说天黑走也好,省得被大院同事下属看见,徒增笑柄。
在梁映雪离开这段时间,他得好好查一查,她怎么发现孩子的事?还有去年采买的事,她知道多少。
梁映雪也知道大晚上离开秦家不太理智,街道下班她开不了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就无法购买火车票。
住宾馆同样需要介绍信,不过也有不需要介绍信的黑宾馆,就是价钱贵好几倍,梁映雪捏鼻子认了,花六块钱在屁大点的地方熬过一晚,被蚊子叮了一身的包。
第二天天一亮,梁映雪就去街道找梁主任开介绍信,梁主任看她眼带血丝,脸色憔悴,就跟蔫掉的花骨朵似的惹人怜,哪里相信她是中秋回乡探亲?怕不是昨晚在秦家受了天大的委屈,气得回娘家吧?
梁映雪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又为秦家摇摇欲坠的名声添上一笔,惹得大院里的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梁映雪辗转来到火车站,排了一上午的队,终于买到回家的车票,一张价值五元的绿皮火车普通票——海市到她老家不算太远,所以价格不是很贵。
上辈子的记忆再次复苏,海市的火车站售票点总要排很长很长的队,别说硬卧软卧,连买硬座都得看运气,能买到普通票就算不错了。
挤火车全凭本事,不讲容貌,梁映雪长得再好也得跟人一起挤,她挤在人群里动弹不得,迎着汗味一路被人流送上车。
火车上乘客去无可去,更挤,梁映雪眼疾手快抢到一处空地,木箱往角落一扔,她人就坐在箱子上,狠狠喘了口气。
为了抢位置,她折腾得满头的汗,散落的头发丝丝缕缕贴在额头或鬓边,衬着她潮红的脸,像刚经历一场春雨,晨光下沁着露水的海棠花,仿佛汗水都带着香气。
她这副样子,轻而易举吸引许多关注的目光,孟明逸望着对面男人对着角落里的年轻女人频频打量,十分嫌弃。
狭长的车厢里人群拥挤,嘈杂热闹,加上暑气未褪,里面的人活像几百条小鱼被扔进搪瓷脸盆大的小水缸里,并且水面还冒着热气,简直要了鱼命。
梁映雪对数道目光浑然未觉,她凝望着车厢窗外,心底的激动之情似海浪,一波更比一波高。
她要回家了啊。
又到了熟悉的苟收藏环节[捂脸笑哭],我看着更,可能不固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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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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