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卓把冰取出来的时候，姜大宝也回来了。

他一起床就上苏家借板车去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姜卓的大姐夫，苏嘉良。

苏嘉良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身材魁梧，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胳膊看起来比姜卓的大腿都粗，不过他的长相是端正的国字脸，因此并不十分土气。

苏嘉良父母早亡，苏父和姜大宝是多年的朋友，当年要不是姜家帮忙，说不准苏家的财产都得被苏嘉良的叔叔伯伯给瓜分了。

有这样的情分在，苏嘉良又是从小和姜梅一起长大的，小两口的婚事自然得到了姜家上下的同意。

而事实上，他们婚后果然把小日子过得极好，就算是姜梅结婚快五年了都没有怀孕，苏嘉良也没有一点怨言。

在他看来，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难道为了生个长大后不一定孝顺的孩子就要丢掉现在恩爱的媳妇？

再说了，他相信以后姜家的外甥外甥女也不会放着他们不管的。

至于苏家的人，他是不敢指望的。

苏嘉良昨天就听说了卢斌来要钱的事。

事实上苏家拿得出这一百块钱，可是姜梅并不肯拿这么多，她不是不心疼自己弟弟，是也要顾虑到丈夫的感受。

苏嘉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为着媳妇的体贴，他反而更不在意这些了。

姜卓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说是亲弟弟也不为过了，钱没了还能再赚。

虽然他不知道姜卓怎么就花了这么多钱，但是他相信，姜卓肯定不会是拿去胡乱花了的，他知道小卓不是那样的人。

苏嘉良把板车停在姜家院子前，和两人打过招呼，就帮着姜卓搬东西。

几个人齐心协力，把两个大竹桶都固定在板车上，竹桶都密封好了，不怕气泡都散掉。

姜卓又把昨天连夜做好清洗干净的一百个竹筒还有一些准备的其他家伙什都一一放上，还有一大包花棉被，几个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家的板车是经过改装的，可以稳稳地固定住。

姜卓蹲下试了试，发现想拉动板车还是挺费劲。

“小卓，我来吧。你姐昨天就说了，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苏嘉良挠了挠头。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他和媳妇都怕小卓白白瘦瘦细皮嫩肉的，万一自己进城受欺负就不好了。

姜卓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逞强了。

要是他真的非要自己拉着板车上城里，说不准等天黑了都到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姜大宝夫妻欣慰中带着担忧的目光中上路了。

夫妻俩回到家，发现桌子上有两碗姜卓留下的叫什么汽水的东西。

两个人都干了活，正是又热又渴的时候，儿子的心意自然不能浪费，等这汽水一入口，夫妻俩都惊讶得看了对方一眼。

这汽水，竟然是冰冰凉的！一口下去，酸甜的气泡在喉咙里炸裂开来，冰凉的气息立刻赶走了炎热，别提有多畅快了。

徐翠兰看着手里的碗，喃喃道：“这东西，会被抢疯的。”

...

姜卓和苏嘉良一路蒙头赶路，终于赶在纺织厂上班前到了纺织厂门口。

纺织厂对面的马路上有零散的几辆小推车，都是卖各种吃食的，有小面，有鸡蛋饼，也有饭团。

不少起得迟没在家吃饭，手头又比较宽裕的工人会在这买点东西填填肚子，中午的时候也会有人出来改善伙食。

姜卓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很多上工比较早的工人都已经进去了，有几个摊主看他们的眼神自然就带上了一点嘲笑。

毕竟想要赚钱的，都是天不亮就来门口了，谁会像他们一样慢吞吞的来得比工人还迟。

摆好了架势，苏嘉良也有点着急了，因为在他们忙活的这段时间里，别的摊位都有零星的几个生意，而他们这里却无人问津。

姜卓还是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等东西都收拾好了，他在两个竹桶上分别贴上两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分别写着两行字。

左边的桶上写的是：“汽水——一毛一勺”。

右边的桶上写的是：“冰镇汽水——两毛一筒，满五赠一”。

竹勺是他特地让姜大宝做的，大概就是一个竹筒的大小，约200毫升。

每个竹桶都是10升多的容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的收入就会很可观了。

苏嘉良有些稀奇地看着两个竹桶。

汽水？他当然买过。

可他对汽水的印象都是装在漂亮玻璃瓶里的饮料，小卓也能卖汽水？

苏嘉良有点担忧。

该不会卖不出去吧？

他的担忧很快就不见了，因为在纺织厂正式上班之前，这个不起眼的汽水摊终于迎来了第一位顾客。

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带着眼镜的小伙子扶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小眼镜家境当然不错，他的工资只要自己拿来吃喝应酬就行，因此他在吃喝上向来大手大脚，尤其喜欢尝试新鲜事物，这会他发现门口多了一家新摊位，自然立刻就过来尝鲜了。

等到了摊位面前，他盯着竹桶上的字看了一会，发现原来是个卖汽水的，本来心里的跃跃欲试立刻少了一半。

汽水这东西，他喝得多了，这小摊位上的能有什么好喝汽水？也就是价格还算便宜。

不过，冰镇的？

本着不错过的原理，他还是要了一份冰镇汽水。

姜卓早在刚到这的时候就在右边竹桶里加了一小块冰进去，剩下的冰仍然用棉被包着，这样可以防止冰融化。

现在右边竹桶的汽水已经有点冰凉的感觉了，当然并没有那么冰，因为他还想着留下大部分冰块在中午或者傍晚使用。

姜卓很快速地打开竹桶盖，舀了一勺汽水出来，装在了竹筒里，递给小眼镜，也许他得找人改进一下竹桶，在底下加个开关就好了，姜卓这样想着。

小眼镜有点漫不经心地接过竹筒。

碰到竹筒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态有了变化。

这竹筒还真是有点凉凉的。

小眼镜有点迫不及待地打开竹筒喝了一口。

他大热天骑车过来，自然也是热得出了一身汗，这会喝到冰凉的汽水，味道不说，和瓶装汽水也差不到哪去，光是这冰凉的口感，已经胜过其他太多了。

“师傅，你这汽水中午还有吗？”

小眼镜的眼睛都亮了。

现在天气太热，吃完午饭后他们总是热得不能午休，想来要是能喝上一筒凉凉的汽水，天气带来的燥热肯定能消失殆尽的。

姜卓微微一笑，“我们这汽水卖完才走的，您放心。”

小眼镜这才发现，这小摊主竟然还是个长相挺不错的小伙子，心里对他更欣赏了，人总是喜欢更令自己赏心悦目的事物。

“好好好，中午我肯定还来。这个竹筒需要还你吗？”

“您可以直接带走，如果还回来的话，一个竹筒可以退您五分钱。”

小眼镜选择把竹筒带走。

还别说，这竹筒被刮干净了毛刺，看上去挺清新的，拿去挖掉盖子当个笔筒或者杯子都不错。

做了第一笔生意，苏嘉良有点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汽水还真能卖出去。

不过很快他就又担忧了起来，因为自从小眼镜这一单生意后，就再也没人过来光顾了，连过来看看的都没有。

很快就到了中午。

一到了饭点，出来的人可就多了。

工人们也比早上更有耐心，不是直奔自己有意向的那个摊位消费，而是有心情慢慢查看起来。

自然也有人过来姜卓这边，女孩子居多。

毕竟姜卓看上去斯文俊秀，和其他摊主一看就不一样，自然有女孩子冲着他的皮相过来。

不过这些女孩子多数只看不买，有看在姜卓皮相上愿意消费的，也是买普通的汽水。

这些汽水自然是不会给竹筒的，不过姜卓提前就准备好了竹碗，这是用竹子根部比较粗的部分做的，看上去也颇古朴有趣。

等出来外头的工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纺织厂里突然走出来一群人，带头的正是小眼镜。

“我跟你们说，这家的汽水是凉的！还有我那个竹筒，都是这家的，你们一定要尝尝。”

说话间，小眼镜等人已经来到了姜卓摊位前。

“小师傅，还按早上的，给我来一筒冰镇汽水。”

“好嘞。”

生意上门，姜卓自然高兴，再加上小眼镜带了好几个顾客过来，他不自觉地绽开一个笑容。

呆了一早上，虽然他们尽量呆在阴凉的地方，可还是不免晒到一点太阳，姜卓此时脸颊有些发红，鼻尖也沁出了一点汗珠，却丝毫不损他的好相貌，看得几个女孩子都有点脸红。

冰镇汽水到手，小眼镜没急着喝，而是先让几个同伴都伸手用指尖碰了碰。

“看！凉的吧！”

“还真是凉的！”

“不会真是冰镇的吧？”

“我也要买一筒试试。”

“那我也要！小师傅，给我来一筒！”

小眼镜等大家都看完了，就迫不及待打开汽水来喝。

他惊喜地发现，这汽水竟然比早上的还要冰爽。

一下子生意就来了，苏嘉良也在边上帮忙递竹筒，忙得不亦说乎。

很快，这波客人就带着回味走了。

姜卓对下班的生意很期待。

这时候，附近的几个摊主也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他们也愿意和姜卓搭话了，有的还买了冰镇汽水。

毕竟天气这么热，自己带的凉白开早就变成热的了，谁不愿意在这时候来一筒冰凉的汽水呢？

汽水虽然卖了十几份出去，却还不是很多，苏嘉良又开始在心里担心起来，万一卖不完怎么办？小卓会不会伤心？

姜卓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姐夫的心思，却没说什么。

很快，下班时间就到了。

纺织厂里一下子走出了大量的工人。

旁边的摊位除了卖小吃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姜卓的汽水摊子一下子变得特别醒目，又有了中午那一批人的宣传，他的汽水摊立刻火爆了起来。

有不少人都愿意在下班的时候喝上一筒冰凉的汽水，谁让就算是傍晚，天气也没有变得凉爽呢，反而是更加闷热了。

姜卓两个人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身前突然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

“姜卓？怎么是你？我喝你的汽水总不会还要花钱吧？”

姜小卓，一个靠颜值而不是靠脑子卖汽水的家伙。

这里不是女主不是女主，姜小卓和她木有关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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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