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缈挠了挠发痒的耳朵，“你咋不说你想变成小挂件，拴在我裤腰带上呢。”

“这样也行，在一起就行。”

“过几天还能见到的。”

“媳妇，你会不会想我？”

“呃，偶尔吧。”

“那你都什么时候想我？”

“呵呵，我跟婆婆干活的时候。”钟缈有点心虚地说了大实话。

每当婆婆干重活，钟缈都会帮忙，那时候她就想，要是裴泽在家就好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裴泽一气之下张嘴咬着她的耳朵。

“你属狗的？”耳朵脆弱，虽然裴泽没使劲咬，钟缈也有一点疼。

“就咬你个小坏蛋。”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松了嘴，还趁机亲了几下。

钟缈怕被人看见，气的锤了他好几下。

坐了没多一会儿，钟缈就受不了了，女主待遇不是谁都能享受的，脖子累，还硌得慌，裴泽只能遗憾地让她坐回后座。

冰雪开化，满地的泥泞，却浇不灭裴泽心中的热乎劲儿，反而随着天气转暖，整个人也变得更有温度。

自从喜欢上钟缈，他的心态就变了，家庭观恋爱观也随着变了，日子更有奔头，他显然是乐在其中，却免不了会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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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考之前，钟缈还是去了一趟市里，收获了一堆小本本，房产证。

回家后她拿给婆婆看。

“婆婆，都在这呢。”

张薇兰接过房产证，一本一本翻着，“这事办的不错，以后咱缈缈在城里也有家了，你要是想去城里就先去住一段时间适应适应，在咱家，你愿意住哪就住哪，没人拘着你。”

“我可舍不得婆婆。”

她是真舍不得婆婆，张薇兰对她的好是细水长流的，生活中对她也是关怀备至，从来没变过，相处越久，就越觉得婆婆好。

“呵呵，城里也不远，我跟安安也可以过去住几天，你们周末也能回来，这回有了车，来回也方便了。”

“嗯嗯，婆婆说的对，等我读完大学就是天天画画，到时候我回村里边画画边陪你。”

钟缈这是真心话，自由职业在哪儿都一样。

“你可别这么想，市里咋也比村里强得多，你可不能一直待在村里。”

“婆婆，你不想去市里么，为啥呀？”

原文只说了婆婆不想走，没说原因。

“唉，咱家房子虽破，却也是老二他爹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他死的早，我也就剩下这么点念想，说起来，这破屋才是我真正家，也是唯一的家。”

“我小时候跟爸妈住一起，家里哥姐弟妹人口多，条件好但也勾心斗角，后来嫁了个没用的，跟公婆住一起，我从没把那当成家。”

“后来遇到了你那短命的公公，老二出生后，我才真心跟他过日子，之前也是藏心眼的，他开始就知道，却看破不说破，可谁能想到呢，这好日子没过上几年，他人就没了。”

婆婆眼里没有泪水，那双历尽沧桑却依然有神的眼中带着一丝遗憾和怀念。

“婆婆，婚姻里，什么样的才算是付出真心呢？”

“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结婚后就有了家，家里人拧成一股绳，一心为了这个家好，无论家里是两口人，三口人，还是更多人，这些老二他爸做到了，所以我才能跟他过。”

“缈缈啊，大多时候，家庭的利益与个体的利益是一致的，家好人才能过得好，但偶尔也会有冲突，比如谁挣得多了少了，谁干活多一些，谁付出多了少了。”

“说白了还是小心眼儿，大事小事都各有各的算计，可五个指头还不一边齐呢，人跟人哪有那么多同等的付出，这些都能造成家庭矛盾，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也不一定是谁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唉，有些事，就算你不计较依然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全看家里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了，是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还是逃避责任的心态。”

“嗯嗯，婆婆说得对。”有些事的确，进一步没有得偿所愿，退一步还容易乳腺增生，别说两全了，一面都顾不好。

“你跟老二才结婚不久，也别有压力，老二比你大个几岁，他要是有那个心，愿意为你们俩以后的生活打拼，这是好事。”

“你专心做自己的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是他想要的，咱家人少，没那么多破烂事儿，也没那么多过时的规矩，你能过得好，就是我跟老二希望的。”

“妈看得出来，你也是打心眼儿里希望咱家过得好，并且愿意为之付出，这就是真心，情爱不一定走得远，情义才是相处之道。”

“这就是真心么？”

“傻孩子，别想太复杂，这都不是真心，还啥叫真心啊。”

“婆婆，你是最好的。”

钟缈这话可把张薇兰逗乐了，“呵呵，可我不能永远陪着你啊，老二才是陪伴你一生的人，他要是做错了，你就跟他谈，他对家人可没有在外面那些臭毛病，是能听进去好赖话的。”

“嗯，我知道的。”

裴泽的好，得看是对谁，他不在乎的都懒得瞧上一眼，他在乎的却是完全相反。

“缈缈，妈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家产，我老太婆留着没用，等你去了市里，就带着吧，就当是妈给你们小家庭打个好底子。”

钟缈倒是知道婆婆有祖产的，可具体多少她不清楚，“婆婆，裴泽能挣，我爸也能挣，我以后也能挣，总不会缺吃少穿的，你该留着养老的。”

“我肯定要留着些，可我一个老太太能花几个钱，我只有老二一个儿子，你是他媳妇，我不传给你传给谁？

“以前都是男人抓钱，女人掌家，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人也能挣钱，但这家还是不能给老二管，他能干，但也得有人管着，不然他说不定哪天抽个风就能给你上房揭瓦，吃穿都不像个样子。”

“噗，呵呵呵，婆婆你说的还真对，平时吃的穿的他都不在乎，他那衬衣都变形成啥样了还穿着，那臭脾气也是，一生气就像着了似的，平日里一张破嘴也没个好话。”

“要不怎么说有人管着他才能有个好人样呢。”

“婆婆，你觉得我能行么？”

“傻孩子，你要是不行就没人能行。”

她自己儿子还能不了解，死心眼的一条道跑到黑，认准的媳妇，他可不会撒手。

“唉，我感觉压力好大啊。”

“没啥压力，该吃吃该玩玩，该上学就去上学，等你回过头，就能发现，日子稀里糊涂的早都过去了。”

钟缈觉得她婆婆真是个厉害的，这观念别说在八零年代了，就是几十年后又能有多少这么清醒明事理的老人家呢。

道理她都懂了，可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并且做好，她在感情上就没正经过，要是背上了家庭的责任，还真是压力山大。

算了算了，何必难为自己，先稀里糊涂的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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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考前一天下午，裴泽开着小破车回村里，打算把家里所有人都接上一起去，这事早就跟老母亲打过招呼，被当成全家一等一的大事，必须得让钟缈这两天过得舒舒服服的。

钟鸣在市里的新房收拾呢，还有一点尾巴活儿，这些天翁婿俩白天忙厂里的事，晚上就回来收拾新房，虽然大收拾不可能，最起码能住人了。

收拾出来的是那一趟三间连着的小房子，仓库和酱油厂之前都不住人的，短时间内可收拾不出来的。

校考一共是两天，第一天上午考素描，下午考色彩，第二天考创作，早上从村里过来不现实，必须提前来市里，最少也得住上两天。

当小汽车开进村里的小路，引擎声引起了部分人的好奇。

有人看见是小汽车可好奇了，也没见村里谁家有这种亲戚啊，这是要去谁家？

有好信儿的跟着车屁股跑，非要看一眼是去谁家的。

裴泽从后视镜看到了也没理，反正他都不装穷了，知道就知道呗，等厂里挣了钱，他还要给他媳妇买辆新车呢。

等裴泽到了家，老母亲媳妇孩子早都准备好了，上车就能出发，那两个看热闹的惊讶到话都没说出口，就见裴泽跟他们随意打了个招呼一脚油门就开走了，只剩下一溜烟儿的汽车尾气。

安安的小汽车玩具弄坏了之后裴泽又给他买了一个，这孩子更珍惜了。

安安第一次看见真的小汽车，还坐到了车里，一时间，在后座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当小汽车开了一段的路，安安又开始打量着车内的东西，各种问题层出不穷，钟缈都耐着心回答着。

张薇兰坐上了小汽车，也有些难以相信，她可不在乎破不破的，知道买车了是一回事，真坐上了又是另一种感觉，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再次有机会坐上小汽车。

等到了新家，钟缈才发现，这三间连着的小房子已经收拾的干净立整，可以住人了。

这房子可不比楼房好收拾，可以想象，翁婿俩为了她考试方便这些天该有多辛苦。

看着忙前忙后满头大汗还带着笑的老父亲，钟缈的眼泪憋不住了，一把抱住父亲，“谢谢爸爸。”

“呵呵，乖宝，别哭，只要你喜欢就行。”

“嗯嗯。”钟缈接过了父亲手里的抹布，“那你歇一会儿，还有哪儿没擦我来就行。”

“就剩那几个抽屉没擦了，那就你来干，爸歇会儿。”

钟鸣最了解女儿，这时候要是跟她抢活干，她绝对哄不好哭给你看。

钟缈松开了父亲，在水盆里洗着抹布。

“媳妇，我来吧。”裴泽刚要接过钟缈手里的抹布，被钟缈躲了过去，抹布被她扔进盆里，她红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看着他，随后又伸手抱住他，“谢谢你，裴泽。”

裴泽愣了愣，也不抢抹布了，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你是我媳妇，谢个啥，我养媳妇天经地义，对你好也是，你就啥也别想，明天我陪你考试。”

张薇兰坐在小沙发上哄着安安，也关注着这边，但她没来打扰。

“嗯，我肯定能考上。”

“那是，我媳妇多厉害。”裴泽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钟缈缓了缓情绪，就去擦抽屉了，擦完抽屉，把水倒了，又回到屋里。

“咱晚上吃点什么？”钟缈问裴泽。

“厨房里买了点米油调料，没买太多，就够这两天用的，煤气罐炉灶都是新的，冰箱里有菜和肉，待会儿我去做饭，你给我打下手怎么样？”

“行。”

厨房里，连接着暖气的炉子钟鸣已经点着了，干燥的热气带走了房间里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