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缈还没走出学校大门,就看到了裴泽高大的身影等在学校门口,他这身高长相,到哪都引人注目,跟个地标似的,更何况他还冷着个脸。
当那张冷脸在看到钟缈时,瞬间有了温度,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钟缈跑了两步,裴泽也不在意身旁考生家长的注目礼,一把抱住她,举了个高。
“呵呵,放我下来吧。”
“不放,我想你好半天了,好容易等到你出来,还不抓紧时间抱一会儿。”
裴泽没管,就像抱安安似的抱着她,迈开长腿往停车的地方走,这时候车少,路上也没画什么停车位。
“你咋这么粘人呢?”钟缈乐呵呵圈住他的脖子。
“我还嫌粘的不够呢。”
“你就不问问我考的咋样?”
“那还用问,当然是最好的。”
“小伙子,你是有眼光的。”
有说有笑走到了车前面,裴泽才放下钟缈。
夫妻俩上了车,裴泽拿出水壶和保温桶,两人吃了顿香喷喷的午饭,裴泽把靠背调低了些,跟钟缈肩并肩半躺着休息,握着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着。
钟缈抽回了手,“这边没有香皂,洗手洗不干净,有铅笔灰,你可别中毒了。”
“媳妇,你可真是个会破坏气氛的。”
“我说的是事实好吧。”
“唉,眯一会儿吧。”
下午考色彩,钟缈带的东西就多了,颜料,画笔,涮笔桶什么的都得带着,进了考场要在水房先排队接水。
还是之前的位置,石膏已经换成了静物,瓶瓶罐罐的,和一些水果,衬布有两块,背景是蓝色的,前面的一块白色衬布被摆出了各种褶皱,压在瓶瓶罐罐和水果下面。
钟缈身旁的男生看到瓶瓶罐罐上面落着厚厚一层灰,还有几个手指印,都快看不清罐子的固有色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衬布竟然是白色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要是在隔壁那组就好了,隔壁的衬布是黄色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同学,白色的衬布可咋办啊,我现在看一块白布,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能看出那么多颜色,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是画不好。”
男生郁闷了,趁着考试还没开始就跟钟缈闲聊着。
“那证明你色感不错,但这也是有方法的,红苹果下面的白布,肯定是受苹果的影响,要加一点环境色,偏红一点。”
“罐子附近要偏棕一点,你要主观上有意识的去处理画面,不要眼睛看到它偏蓝,就把蓝色使劲往上画,待会儿你再看的时候可能又会觉得偏紫,这样你永远都在改,画面脏了不说,还根本画不完。你要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画面,再去画。”
“你说的太对了,我老师也总这么说,可我就是做不到啊。还有这罐子怎么办,灰这么大,都看不出颜色了。”
“如果你能主观上处理好,有灰也不怕的,如果特别需要参考固有色,你赶紧喊老师,让老师帮忙擦一擦,咱们自己是不能碰考题的。”
“嗯,我这就去找老师。”
没一会儿那同学就把老师领来了,说了他的需求,老师很好,没有抹布就找了块多余的衬布,把罐子上的灰擦干净了。
“同学,谢谢你。”
“不客气。”
开考后,这位男同学更惊讶了,钟缈不用铅笔起稿么,他这是碰上大神了。
其实画到钟缈这份儿上,观察能力已经是一等一的好,观察能力与造型能力相辅相成,除了人体那种大画和创作之外,她根本就懒得起稿,反正结果都一样。
说白了,起稿也就是起个确定形状结构的作用,也可以在此基础上标注一些明暗虚实的关系。
钟缈的色彩卷子有结构,有空间感不说,笔触大气漂亮,颜色丰富却不显脏乱,邻近色,对比色,环境色更是玩的转,画面效果比那一组真实的静物漂亮多了。
等她再次出了考场,裴泽依然等在哪里,要说她心中不感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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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考命题创作,四小时。
这次的题目是丰收。
呃,钟缈想了几分钟,这个题目么,对她来说有点难,她没种过地,穿书的时候已经入冬了,哪里见过秋天农忙时的样子?
她脑补着村民们的样子,在脑海中给画面添加着设定,秋天,金黄色,农民的穿着,收获时的心情,四到五个人的画面。
考试的这种命题创作不需要太复杂,只需要扣题,构图做好,有一两个重点人物比较突出就好,其他的都是可以虚化处理的。
这次,她拿起铅笔起稿,首先设定了一个稍微偏斜一点的三角构图,把几个人物放在了不同的位置,由远及近,有虚有实。
她没见过真实的农田是啥样的,冬天村里的田地被埋在厚厚的雪层下面她倒是见得多了。
所以,画收割现场她脑海中没有那个画面。
她笔下不停,最终定稿是一个农民拉着牛车,牛车上装着堆成小山的玉米棒子,他走进家里的那一刻,媳妇孩子带着笑脸开门迎接他的画面。
她想象中的牛车就是二娃赶得那个。
她边画边想,如何画出那种丰收的喜悦,人们脸上的表情,动作该如何设计等等。
她的设计中,这些玉米就代表着收获,也代表了一家人的收入,直接影响到一家人一年的生活品质,如果收入多了,孩子就能吃饱饭,能有钱读书。
而孩子,是家里的希望,是夫妻俩努力生活的动力。
情感思维一上来,几人的联系就有了,她揣摩着画中人的心态,很快就做好了稿。
之后就是其他细节的处理,衣服的颜色,质感,虚实关系,人物表情的刻画。
等到时间结束,她也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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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小两口中午就回到了新家,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张薇兰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他们回来了。
话说,她这老太太还真不会用这煤气罐,都是跟老二现学的,刚开始还有些掌握不好火候,用了几次才上手。
钟鸣在工厂还没回来,估计得晚上了。
裴泽给钟缈夹了一块肉,“我下午去厂里,晚上跟爸一起回来,明天我再送你们回去,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啥也别想。”
“行。”
“妈,钟缈先回家待个几天,之后我打算接她到市里,我晚上也能帮她补补课。”
裴泽忙起来时间是非常紧张的,开车回村一个来回也要将近两个小时,从家具厂到这只需要开二十多分钟,他能多给钟缈补补课。
当初买这房子也真是赶点子,这房子离青美走路也就半小时左右,开车都不到十分钟,离家具厂也不远,是个好地方。
“嗯,学习要紧,干脆你们直接搬过来住,想回去也随时能回去,你们先忙你们的,安安我自己先带着,等你把户口迁过来,咱安安还能在市里上学前班,上小学也能定下。”
“婆婆,现在有安安能陪你,可安安上了学前班,你自己一人住多孤单啊,再说了,我要真上学了,裴泽也忙,到时候接送孩子也不一定有时间。”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考上之前,你就先带着安安,等我上学了,安安也差不多上学前班了,你就过来住,等周末我们都休息了,咱一起回村里,两头都是家,咱们一家也不用分开。”
“呵呵,你还说我粘人,你不也粘着我妈。”裴泽插了一句,这事他跟钟缈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也不想让老母亲一人独居。
钟缈没理他,早就习惯了他这张破嘴,惯会抬杠的。
“唉,到时候再说吧。”
张薇兰叹口气,她也舍不得离开儿媳,儿媳就像是她亲闺女,贴心的小棉袄,啥事都会想着你念着你,儿子不着家她倒是习惯了,可儿媳妇一来市里,她就会想这小棉袄,要是以后安安再上学了,就剩她自己,肯定得适应一阵子。
要是在以前,没那个条件也就算了,如今城里买了房,安安当然要接受更好的教育。
城里虽好,可她还是习惯那老破屋,那里有她的念想,再说了,家里还养鸡呢,出来两天还能让隔壁邻居帮忙喂着,时间长了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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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三月份,土地还没化透,是种不了地的,怎么也得四月末,土地才能彻底化开,不然刨都刨不动。
没有活儿干,人自然是闲着的。
这边钟缈在市里的新家睡下午觉,全然不知村里已经炸了锅。
村里小卖部后身的一间破房子里,五六桌麻将摆着,空气中乌烟瘴气的全是二手烟,爷们儿娘们儿的聚在一起打牌说八卦,竟是比平时的人还要多。
“钟缈那丫头旺夫吧,这才结婚多久,裴泽就开上小汽车了?”
“裴泽?就他?我可不信,就算他会开,也不可能有车,肯定是借的。”
本来想反驳来着,可那天的确是有人实实在在看到的,也不可能说瞎话。
“钟缈长那样就不像个安分的,这一家去了城里,还不知道这漂亮媳妇能不能留得住,旺夫有啥用,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
“我看你们就是酸,没活儿干一个个的都闲出屁了,天天埋汰人家小两口,人家招你惹你了?”
“对呗,过年那会儿,我还看见钟缈拿着扫把追着裴泽打呢,还是被裴泽给抱回来的,人小两口好着呢,我看你们呀,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们强。”
“就裴泽那样的,你说他在家不动手我都不信,成天拉着个驴脸,多特么吓人啊,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你又不是人那漂亮媳妇,就你这张老脸,谁看谁不拉着脸,咋地,还得给你笑出一朵菊花来?”
“裴泽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偶尔才回家看看,嫁了个这样的,以后有她难受的。”
“也是,这小子一天也不知道干啥呢,他妈也不管管这儿子,再咋说也结婚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看李红梅最近咋总往他老裴家跑,那丫头,以前上赶着要嫁裴泽,人都不要她,诶,你说,她是不是还没死心啊?”
“呵,小白脸子,没安好心眼子,天天勾搭人姑娘,娶了媳妇也不老实,李红梅也真是的,就这样了还敢往人家跑,也不怕人钟缈给她撵出来。”
“你这话说的就埋汰了啊,上次我看见小红梅跟钟缈一起闲溜达,人俩好的跟姐俩似的,咋就不能是去找钟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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