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贺明光的手有节奏的拍着闺女的后背,等到她睡熟之后,就停了下来,给闺女盖好了被子。

他自己也不离开,就这样看着闺女,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大约是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再想到闺女刚刚从山上跑下来断断续续说的东西,他的目光逐渐的幽深起来。

相比较爸爸的多思多虑,贺圆就不一样了,她睡得相当沉。

她还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小肥仔,摔下山谷没有重伤都已经是万幸了,还跌跌撞撞从山上往下跑,光是一场大雨,大人都有点受不了,更别说是她了。

不过小丫头平时养的比较好,回来贺明光又是热水澡又是姜茶的,还不停的给她搓了半个小时的脚掌,晚上体温高了一小会儿,连冷毛巾都没有用上,烧就退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和往常一般,张开了手臂。

“爸爸,我饿啦!”

一个晚上没敢闭上眼睛的贺明光立马就接住了她。

“爸爸给圆圆洗脸,今天带你去吃大肉包子。”

看她笑眯眯的应下来,摇头摆脑心情倍儿棒的样子,贺明光心中松了一口气,昨天的事情好像没有给孩子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

“爸爸,我想吃甜甜的橘子糖,给我一颗好吗?就吃一颗。”小肥仔竖起一根手指头,奶声奶气道:“圆圆最爱爸爸了哦!”

肥嘟嘟的拇指这食指捏在一起,贺明光给这个比心萌到了。

比完心之后的贺圆自己却有点懵,收回来看了两眼。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

咦?昨天她在山上好像做了一个梦,然后下山的时候还和莹莹绝交了,但是梦到了什么自己怎么想不起来了?

“爸爸,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嗯,爸爸知道,圆圆昨天和我说过了。”贺明光突然停住了,昨天他的脑子实在太混乱了,现在想想,闺女怎么会梦到以后发生的事情的?

“还好我说啦,我都忘记了,总感觉很吓人。”贺圆大力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把残留的那点后怕的情绪拍走,最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又恢复成为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她的老父亲听过之后悠的一下握紧了拳头,紧张道:“那圆圆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山上下来的吗?”

“滚下来哒!”她又补充道:“是莹莹先滚,然后拉着我一起滚的。”

贺明光听明白了,闺女说的是自己怎么会到那个山谷的,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他心中的戾气都快压不住了,原来他的闺女不是自己贪玩摔下山的,是被别人连累的。

“爸爸,我要刷牙了,你别抱我。”

她可是一个五岁的大孩子了,会自己穿衣服刷牙洗脸了。

贺明光控制不住的颤抖,闺女冰冷的躺在那片山坳里,他拼命的找也没能找回来,知道多年之后,他花钱找了人,将那一片地都掀开了,才找到一副小小的骸骨,就这样还有人说她是贪玩才送命的。

“好好好,爸爸不抱你。”贺明光收拾好心情,从暖壶中倒出来热水,用凉水兑成了温水,上手给刷完牙的闺女洗了一把脸。

贺圆把小手往水里泡了一下,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兹着牙,脸上的小肥肉都抖动了两下。

“嘶!”

贺明光赶紧抓起她的小爪子,昨天从山上下来,虽然没有重伤,但是小孩子皮肤嫩,身上的撞伤和擦伤都不少,他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今天要去镇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去医院看看。

“呼呼,不疼了!”贺圆自己给自己吹了两下,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爸,就和以往一样,每次摔跤她只要不哭,爸爸就会夸奖她的。

贺明光只觉得自家闺女简直可爱到爆炸,对准她的大脑门就是一个木嘛,“我闺女真厉害。”

得到表扬之后,贺圆心满意足的笑开了,“爸爸,给我擦香香。”

贺明光能记得怎么照顾闺女,但是擦香香这种小事情,他给忘记了,经过闺女提醒之后,他从箱子上拿出了珍藏的雪花膏,浓郁的香味立刻扑面而来。

香味这样重,他突然就不想要给闺女用了,小孩子用的东西,不是添加剂越少越好吗?

“爸爸,快点,我都饿啦!”

嘴上叫着饿了,手上已经拿上了饼干,咔嚓一下就是一大口。

贺明光扣了一小坨,想着少用点应该没什么事情。

哪知道贺圆急了,“爸爸少点,少点。”

一下子抠这么多,马上就没得用了。

贺圆皱起了小脸,颇为心疼的看着已经在爸爸手掌中搓开的香香,爸爸今天太不靠谱了,要是用完了,她以后就不能变得香喷喷的了。

贺明光这才想起来,他们家现在好像是没啥钱,雪花膏这种他现在看不上的东西,在全村来说,还是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用上的。

“没事,用完了爸爸再给你买,买更多更香的。”

小姑娘别管几岁都是爱美的,贺圆一听,立马抱住了爸爸的脖子,“嗷,我最喜欢爸爸了。”

兴奋之下,动作过大,昨天摔的淤青的地方疼的她嗷嗷叫。

父女两准备垫一下肚子就出发,从村子里往镇上去,骑车也得要四十多分钟,走路的话就更久了。

贺家是有一辆自行车的,还是当年圆圆妈妈的陪嫁,重新推出自行车,贺明光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温婉的面孔,他有两人的结婚照片,所以记得非常清楚,前后算下来,已经是过去了三十多年了,在各种因素的加成下,他对爱情,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了。

“爸爸?”

贺明光掐住她的小胖腰,把人抱着放在了后座的藤编座椅上,小姑娘肉多,做铁质的后座会卡肉,所以他特地找人做了这张凳子,好方便带闺女出门。

稳当当的坐下之后,再绑上一根布袋子,就算是来个漂移都不能够将人甩出去。

贺圆对此有经验的很,两只脚已经开始晃悠起来了。

“爸爸你上次说要带我去拍照片,今天去吗?”

上次是贺圆的生日,两人说好要去拍照片,结果那天正好赶上下暴雨,一连下了两天,放晴的时候,地里就要忙活起来了,一直也没有去成,所以家里贺圆一张照片都没有。

“去!”贺明光不能多想,上辈子遗憾的事情太多了,饶是他已经确定自己能有弥补的机会,但是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

“嗷,拍照片,拍照片。”

贺圆兴奋极了,等她有照片以后一定要给莹莹看。

唉?等等!!

虽然忘记具体原因了,但是潜意识里,她就是觉得不能再和她一起玩了,她不是个会自寻烦恼的小姑娘,乐呵呵的就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明光,明光,你家的车借我用一下。”

贺圆才刚和爸爸出门,就看到莹莹的爸爸过来了。

他上来就握住了自行车龙头,剧烈晃动下,贺圆吓得嗷嗷叫起来。

“爸爸救命!”

贺明光不敢松手,扶稳了车子,恼怒道:“你做什么,没看到孩子还在车上吗,摔了你负责啊!”

季宏光不好意思的缩回手,“对不住,我没看到,明光我有急事,你的车借我用一下。”

“你没看到我都推着车出门了吗?我也有急事啊,你看看我闺女这一身的伤,有一半都是你闺女害的。”贺明光努力抑制住自己几乎要喷出来的恨意,要不是闺女做了那个梦,这次她可能又回不来了,都是五岁的小孩子,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大度。

装着迁怒的样子,贺明光没好气道:“你去找别人借车,我得带我闺女去医院了。”

他都不准备问有什么急事要借车了,说完大长腿从前面横杠上跨过去,脚下一用力,就骑远了。

风吹在脸上,风景在迅速的往后移,引得小姑娘兴奋的嗷嗷叫,父女两看起来别提多快乐了。

被留在原地的季宏光脸上一阵扭曲,最后呸了一声,怒气冲冲的朝着村委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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