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瓣

羊城。

浅湾湖别墅区。

碧色湖泊波光粼粼,被日光染成一片金黄。

春风拂过,含着嫩芽的枝丫摇颤,紫藤沿着巨树攀延而上,浅紫色花苞缀着晨露,倏地落在树下人身上,晕开湿痕。

一派生机盎然。

除了陈婙。

发丝、肩头的湿润似乎不能撩起她的情绪波动。

春寒料峭,女人却只穿着单薄的衣物,贴身布料勾勒出瘦削肩头。

她站在树下,抬眸望向湖面。

长久地凝视那一片坠金。

女人神色冷淡,眸光平静。

那双眼眸漆黑如墨,漂亮得像是浸在清泉里的墨玉,里面却盛着一片死寂。

不远处,秘书张怡臂弯搭着一件外套,见陈婙丝毫不顾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犹豫一番后,她走上前去,将外套递给陈婙,低声道:

“老板,再过几天要下雨,您注意身体。”

陈婙敛下纤长睫羽,无意让她难做,接过外套。

随后她轻声道:“今天不去公司,你先回去吧。”

“辛苦。”

得上天眷顾的人,就连声线都是悦耳的,即使声音裹着一层薄霜,也让人听了心间酥麻。

秘书微微定下心神。

见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秘书委婉开口道:“老板,私人医生在家等着您回去做热敷,您现在快回去吧。”

如果是别人大早上穿的这么薄在外面吹冷风,秘书肯定不会多管,没准还会骂一句有病。

但是面前的人不仅是她老板,还是资助她上大学的人,她很感激对方。

见女人不为所动,她还想说些什么,轻快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拿出诺基亚,看到备注后按了接通键,原本紧蹙起的眉心在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话后瞬间舒展开。

“老板,潇南监狱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李姨说打探消息的人在家等着您回去细说呢!”

听她这么说,陈婙的原本冷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转过身,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秘书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陈婙的别墅在浅湾湖最角落的地方,面积也不大,常住的人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坚持留下来为她做饭和料理家务的李姨。

到家后,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在客厅候着了。

知道两个人有话说,李姨和秘书自觉去了后院,将单独的空间让给两人。

陈婙坐下,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后问道:“夏文欣怎么样了?”

她面前站着的女人恭敬道:“老板,收到潇南监狱那边传来的消息,夏文欣死了。”

“受不了监狱里受的欺压,自杀死的。”

陈婙看着水杯里晃起的波澜,唇角牵起,浓黑睫羽挡住眸中凛冽的冷光。

她冷嘲道:“这么轻易就死了,还真是便宜了她。”

女人听着她的话,在心里打了个激灵。

面前的人不过三十多岁,黑发间夹杂不少霜色,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陈婙的骨相优越,眉目间含着雅致的东方意蕴,像是从古画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人,一眼望过去便让人心生惊艳。

眼尾的细纹更是为她添了几分韵味。

但比她出色的外貌,更为人称道的是她的雷厉风行、铁血手腕。

从最底层坐到潇南省首富这个位置上的人,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都不缺。

就她用来对付夏文欣的那些手段……便宜她么?

反正女人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想受一遍。

她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陈婙是从工地上走出来的人,力气不小。

一句话说完后,手中的杯盏几乎要被捏碎,杯壁上几条裂纹蜿蜒。

她轻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轻声道:“知道了,你回去吧,奖金去找李姨领。”

门被打开,又再度合上。

客厅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只是隐约浮现。

一片沉寂。

不知是什么时候,李姨走到了陈婙身后,劝道:

“小姐,医生在二楼等着了,您上去看看吧。”

“这段时间雨下个不停,到时候又该腿痛了。”

陈婙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李姨,下次不用再帮我找医生了。”

“老毛病,习惯就好。”

“医生的费用照给,你让他们先回去吧。”

说着,她撑着桌面站起身,想要出门。

李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姐,您想想岑小姐。”

“她如果知道您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陈婙的呼吸一滞,极快地扼住右手手腕,才勉强止住了发抖的手臂。

脚步一转,她往楼上走去。

警告地丢下一句:“以后不要再提她。”

“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

看她瘦伶伶的背影,李姨想:

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岑小姐的名字,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公司,都成了禁词。

她叹出一口气,正要去准备午饭,门铃再度被按响。

打开门一看,是折回来的张秘书。

秘书问道:“老板现在在休息吗?报社那边的采访专栏出来了,说需要给老板先过目,没问题明天就发行了。”

“电视台那边的采访也会同步播出。”

李姨摇了摇头:“张秘书,你看着没问题就好,小姐好不容易才愿意让医生治疗。”

秘书将那张报纸拿给李姨看,道:“李姨你看,等报纸发行后大家就都能知道潇南省的首富是我们老板了!”

与自己同一性别的女性在行业里占据高地,总让人心生喜悦。

李姨不识字,但还是拿着那张报纸看了又看。

眼角的笑纹旋开,笑成了一朵花。

也就看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

“如果岑小姐还在就好了。”

秘书一怔:“……岑小姐是谁?”

或许是能在陈婙发疯时将她牵制住的锁链。

想到几年前在误入的房间中看到的几个名字,李姨在心里默念。

十多年过去,那些人最后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转移话题:“小姐今天肯定要吃镇静催眠药,明天晚一点去公司。”

-

膝盖被热敷过后,皮肤微微发热,被绒毯盖住,却存不住暖意,没多久就冷了下来。

身体剩余的热气逐渐散去,被窝再度变得冷冰冰。

镇定安眠药慢慢发挥作用。

但即使是在睡梦中,陈婙也是皱着眉的。

身体很冷,心脏缩成一团。

倏然,她被扯入寒潮深渊。

——“阿婙~”

“阿婙!”

“ 陈婙,你怎么不理我!”

“我生气了!”

是谁在叫她?

陈婙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有千钧重。

耳边清澈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

她却只能窥见一片漆黑。

浓黑、稠黑,像是湿泞的沼泽。

陈婙的身体不受控制被拖拽着往下。

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耳边重复的声音也越来越刺耳。

——哗啦!

眼皮蓦然被撑开,一行粘稠水液夺眶而出。

不是眼泪。

耳朵、鼻腔,唇边逐渐湿润。

空气一片腥甜。

她仍旧只能看到一片黑。

心脏跳动被迫变得迟缓,潮水涌入身体,将器官挤压蹂躏。

呼吸伴着粗喘,身体蜷缩在一起。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却还是濒临窒息。

恍惚间,眼睛再度睁开,黑眸与黑雾融成一体。

她望天,似乎窥见了一颗闪烁的星子。

身体的疼痛缓缓散去,她眯着眼,唇角艰难扯出一抹浅笑。

——“阿婙,和我走吧。”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回响。

不,不是她。

女人全身仍在发颤,窸窸窣窣地抖。

嗓音粗粝,断断续续不成一句。

“不……”

……

怦、怦、怦。

心跳过载。

陈婙猛然坐起身,睁开了眼。

房间明亮如昼。

掌心下意识落在眼下一抹,随后展开。

纤瘦苍白,没有流血。

原来是做了一场想要勾她魂魄的梦。

陈婙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发颤的右手,从抽屉里扣出一片白色药片,囫囵咽下。

腕上的手表分针也就转了三圈。

镇定安眠药对她的作用越来越小。

陈婙鬓角发丝湿润,睡梦中出了一身冷汗。

她赤脚下了床,将窗帘拉开,打开阳台的门。

窗帘瞬间飞扬。

寒风呼呼从袖口领口灌进,女人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缺了气色。

黑发白肤,身体纤瘦,轻飘飘的,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右手的震颤幅度变小,她一下坐在实木地板上,仰头望着深蓝色的天。

夜里无星。

怎么会没有星星呢?

梦里的星星是假的。

从噩梦里挣扎醒来后,还是没能见到星辰。

多好笑。

陈婙勾起唇角。

薄薄的眼皮被蒸红,大滴的泪突然砸了下来。

灼烫的眼泪落在手臂上,砸得手背生疼。

她胡乱抹了一把泪,回到房间,将保险柜打开,拿出里面唯一盛放的信封。

这才再度回到刚才的位置。

手上的信封即使被保管得很好,但也难以避免地染上几分陈旧。

陈婙指腹摸索着纸面,长睫上挂着的泪珠坠下,难以避免地将信封打湿。

湿痕晕开。

怎么都擦不掉。

女人将信封按在胸口,感受着里面的份量。

她哑声道:“对不起。”

信封放在心口,将胸口那片皮肤磨得通红。

陈婙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

背靠着墙壁,她捂紧信封,昏昏沉沉地阖上了眼。

寒风仍旧呼呼嚎叫,将发丝都吹得凌乱。

陈婙的睡颜却恬静,单薄睡裙被晨露凝得湿润。

呼吸也逐渐变浅。

一阵吹风拂过,淡紫色的紫藤花瓣淋下。

飞花瓣瓣在人间。

-

身体逐渐回暖,右手格外温热。

陈婙难得睡了安稳的一觉,以为是李姨给自己盖了毯子。

鼻尖的空气带着点尘土气息。

有些奇怪。

她惺忪着睁开了眼,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撞入眼帘。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响起少女的撒娇声:

“阿婙,带我一起去羊城好不好?”

“我会很乖很乖的。”

大家好~

好久不见~(实则不然

其实定了十一点发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提前了!

仍旧是年代文,这一本和青青淼淼那本共用一个世界观,不过文章背景开局八四年。

这本文其实无论是写起来还是读起来都感觉和明月很不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的风格大家会不会喜欢[红心][红心][红心]

还是老样子,决定追更前先看一下排雷哦!

ps:很讨厌用“男味”形容任何主角,相关评论会删除。

推推完结文《她为明月》,很好看[让我康康]

“那管三春风雨后,飞花瓣瓣在人间。”——《新嘉驿感咏·其三》

下一本:《反派青梅四岁半》

裴含莺是顶级豪门的继承人,家境优越,被家里千娇百宠,却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性格骄纵。

任何人在她面前都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她不高兴。

直到她身边多出来一个碧眼小姑娘,看着裴含莺皱着眉头伸出手。

众人:糟糕,小姑娘要挨大小姐揍了!

眼睁睁地看着裴含莺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堪称温柔地为碧眼小姑娘系上。

众人难以置信:假的吧!

-

从苦命社畜胎穿成顶级豪门世家的幼崽,裴含莺顺风顺水活了四年半。

直到对面搬来新邻居,亲眼目睹卷发碧眼、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女孩被母亲变着法虐待,裴含莺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好像穿进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

面前的洋娃娃就是二十年后险些毁天灭地的报社大反派。

对上那双碧色猫瞳,她眼睛一眨,溜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她只是文中被一笔带过的路人甲,改变不了什么,裴含莺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每次撞见宁颂,她身上都带着伤,永远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明明大她一岁却瘦得像个猫崽子。

直到一天暴雪,撞见宁颂被关在别墅外冻得脸颊通红,裴含莺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小猫,要来我家做客吗?”

这一心软,之后见宁颂被欺负,裴含莺再也做不到冷眼旁观,霸道地将人划到了自己的地盘内护着。

从此以后,裴含莺的身边多了一只碧眼卷毛猫。

小猫长得很漂亮,也很乖,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帮她吃不爱吃的东西,偶尔开口说一句话都可爱得要命。

她们是玩伴、是青梅,更是最好的朋友。

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裴含莺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宁颂是她的。

谁也不能碰。

-

宁颂孤僻,寡言,从小不受别人喜欢,直到遇见裴含莺。

裴含莺收留她、给她买蛋糕,在有人欺负她时把她护在身后。

裴含莺还总爱说:“我们小猫很好,值得被所有人爱。”

可宁颂有个秘密藏在心底。

——她只想要裴含莺的爱。

妄想多年、暗恋成真。

最终宁颂得以在裴莺怀里一次次打开身体,用绵软沙哑的声音诉说满腔爱意。

养成系,互攻,裴含莺0.6,年龄差一岁。

骄纵恣意大小姐x寡言孤僻病美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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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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