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秋云醒来，原本铺在地上的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的床尾。床头柜上，放着一块二毛钱，和两张五斤的粮票。

不用说，是顾鹤北留下的。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姜秋云甩甩头，不再去想顾鹤北。

姜秋云是吃了早饭再去的学校。

看到姜秋云只拿了一床被子，班老师郑老师告诉他，可以找宿管老师要些稻草垫在床上，姜秋云道谢。

说起来郑老师还是熟人，正是那位去她家家访的女老师。

姜秋云把行李送到宿舍，室友们都还没来，她是第一个。

姜秋云先去了趟食堂，把带来的粮食换成了饭票。

姜秋云拿着饭票很稀奇，白色底，上面有红、绿两种颜色的图文，有一两的，二两的，也有三两的，还有半斤的。姜秋云的饭量，到了这里大增。明明以前吃半碗饭，到了这里，她总是吃不够，每顿吃两碗都不够。

姜秋云去宿管阿姨那里抱了一捆稻草，回到宿舍，已经来了一位新室友。

新室友名叫李艳红，是爸爸送她来的。

姜秋云看着地上堆满的东西，被子带了两床，都是已经在家已经钉好，还带了一床毯子，李艳红的爸爸在帮她铺床，李艳红拿了煮鸡蛋出来跟姜秋云分享。

姜秋云没要。

鸡蛋是珍贵物资。

一般人家，鸡蛋都是攒着换东西，自己家都舍不得吃，也就只有来了贵客才会用鸡蛋招待。

李艳红能拿鸡蛋出来分享，显然不止家境，父母也对她挺看重，但姜秋云不能没眼色。

李艳红她的衣服上虽然也有补丁，但是补丁明显比较新，而且对方带有东西很多，相比之下，姜秋云的很凑合。

看到姜秋云抱了稻草回来，李艳红就问姜秋云稻草从来弄的，她也想去弄点垫在被子底下。

姜秋云告诉她是宿管那里要的。李爸爸就帮她去要了一捆稻草。

姜秋云以为自己带的行李已经够寒酸，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寒酸很多的。

顾珊是带着伤出现的，除了一身伤，她就带了一套碗筷，十几斤米。

顾姗身上的伤是爸爸打的，家里不让读书，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家里不肯给顾姗钱，她就从家里偷了十几米。

看着手臂上一道道血痕，姜秋云和李艳红不由为她发愁，“那你学费怎么办？”

顾珊就笑了，“学费没问题，我考了全校第二，老师说了，可以给我免学费。”

这是真学霸呀！

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珊珊和李艳红去食堂换饭票，姜秋云就去了一趟供销社。

虽然她的系统也有，但是班主任都看到她带的东西少，凭空变出来的话，怕惹人怀疑。

姜秋云买了一个铁桶，一大一小两条毛巾，红色的塑料梳子上还印着双喜字，不过没别的选择，姜秋云只好将就。

她看到卖布的地方很热闹，原来是到了的确良的料子。姜秋云也就跟着排队，扯了五尺，准备用来当床单。

她看到有镜子买，镜子是长方形的，用了铁丝做支架，可以固定的那种。不过价格贵，用了票还要三块五。

姜秋云没买，她已经买了够多东西了，太打眼了。

果然，等到姜秋云提着东西回宿舍，室友们的嘴都张成了O型，不仅她买的这些，还有她的热水瓶也明显是新的。

她们要用的东西，不管是热水瓶，还是碗筷、梳子、床单等，一般都是从家里带来的现成的，不说她们手上，就是家里也没姜秋云这么多钱票。

姜秋云一看，故意道：“真羡慕你们，家里都为你们准备好。我家也跟顾珊家里一样不同意我读书，没给我准备。我只好自己去摘木耳，捞毛毛鱼，换了钱票。”

“秋云，你好厉害！”李艳红听到姜秋云的赚钱之法，眼睛亮亮的。这也就不熟，要是熟的话，她能立刻抱着姜秋云的手臂求指教。

就连顾珊，看着姜秋云也一脸佩服，同样是家里不同意，姜秋云能想办法弄如此多的钱票，自己怎么就想不到！

正说着，宿舍门口有个扎着麻花的小姑娘，看上去十三四岁：“请问这是三班的宿舍吗？”

得到回应后，对方自我介绍，“我叫赵青，你们的郑老师是我妈妈。她叫我给顾珊同学送点东西来。”

赵青送来的，是饭票、开水票，还有一块钱，以及一个半旧的热水瓶，她说：“热水瓶是从我家拿的，希望顾珊同学你别嫌弃。”

姜秋云就乐了，赵青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好一个小大人。”

赵青瞪了姜秋云一眼，“我不小了。我也是三班的同学，今天再过几个月十四岁了。”

听说是同班同学，姜秋云几个都好奇了。此时的学生普遍读书晚，正常情况下八岁开始读，小学业五年，初中两年读完，就十五了。

然而前几年世道乱，读书也不安心，留级、停学又去读是常态，像姜秋云都十八了，室友们也有比她大的，比她小的，基本都是十六以上。

像赵青这么小的，还真的很少。

不过想起赵青妈妈是老师，又觉得挺合理的。

顾珊只留下了热水瓶和铁桶，其它东西都不肯要，“谢谢你，热水瓶和铁桶先借我，等我买了再还你们，也请帮我谢谢郑老师，钱票就不用了，我带了粮食。”

任由赵青怎么劝说，顾珊就是四个字，“谢谢，不要。”

赵青不再劝，跟她们透露了一个消息：明天要进行摸底考试。

几人阵哀嚎，没了聊天的心情，纷纷拿出了书。

考试，姜秋云是不怕的。

去家访的两位老师说她成绩在五十名以内，具体多少名没说。

上次参加招工考试让姜秋云对这个时代的水平有了一定认识，她觉得自己考试肯定能考不错。如果能有一场考试，可以让她了解更清楚，自然是更好。

姜秋云就随便带了两本书，还是初一的，她主要是用来当草稿的，此时不得不找室友借初三的书。几天人带书最全的，要数顾珊。

姜秋云找顾珊借书，只看到顾珊的书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难怪是学霸。

姜秋云先看了一下语文，八十年代的语文书只有她后世用的教材一半大小，里面的文章有大部分是姜秋云没学过的。

她看书有拿草稿本边看边写的习惯，可她拿出了钢笔，才发现没有墨水。

姜秋云：……

好在买墨水是不要票的，她直接从系统的供销社买了英雄牌的黑色墨水。

姜秋云看得聚精会神呢，室友催她去吃饭。

姜秋云和李艳红拿的是搪瓷缸子，其它人都是从家里拿来的大碗，特别是顾珊的，灰白的瓷碗，还缺了个小口。

食堂的饭是大蒸笼蒸出来的，要几两饭，就拿几两的票。除了白米饭，也有稀饭、红薯之类的。

打饭和打菜的地方是不同的队伍，她们先去排队打了饭，再去打菜，菜有两种，素菜5分，荤菜1毛，还有免费的菜汤，除了免费的汤，还有清彻见底只能看到葱花的肉汤8分钱一份。

等到姜秋云打完菜，顾珊已经吃上了。

她才发现，顾珊没要菜，就弄了点免费的汤。

另几个室友也发现了，纷纷要夹菜给顾珊，顾珊一一拒绝。姜秋云拿出大姐给的咸菜，“顾珊，你不嫌弃的话，吃点咸菜？我从家里带来的。”

她都这样说了，顾珊不好意思再拒绝，“谢谢你！秋云。”

李艳红是个社牛，当即就哀嚎，“顾珊，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只要秋云的不要我的。”

她强行夹了一小块韭菜炒蛋放到李艳红碗里，又凑过去看姜秋云带来的咸菜，“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秋云，我可以吃点吗？”

李艳红不等姜秋云回答，自己就夹了一筷子咸菜。

顾珊看着碗里的韭菜鸡蛋有一会，终究是不愿浪费，“艳红，下次别给我菜啦，我不能老是靠你们接济。”

李艳红撇嘴，还要说什么，姜秋云解释，“我的咸菜家里带的，没要钱。”

不要钱的，顾珊还是能接受，但是花钱买的菜，就不能接受了。

吃完饭，她们一起去打开水，顾珊没开水票，她就拿粮票与人换，反正不占人便宜。

第一天是没晚自习的，回到宿舍，才六点，宿管通知，半小时后熄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电力资源缺乏，晚上能留半小时店再关灯就不错了。

几个室友有的白天已经洗过澡，有的还想趁着最后的亮灯机会多看几页书，只有姜秋云和李艳红拎着桶子、开水瓶等去了走廊尽头的澡堂。

澡堂里有冷水龙头，兑上开水瓶里的开水就能洗，现在天气还不是特别冷，一壶开水足够。

姜秋云进了隔间大呼失策，澡堂阴湿，加上已经天黑，只听到嗡嗡嗡的声音，是蚊子大军来了。姜秋云速战速决，洗了个战斗澡。

出了隔间，李艳红也冲了出来，“差点被蚊子抬走了。”

姜秋云深有同感，“看来下次吃晚饭前洗。”

终于进学校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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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进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