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延对着一个女人说，来，给她表演一个，怎么推销酒水的。

原来这女人也是干这个的。

那女人对顾尚延害羞地笑了一下，接着，直接拿起一瓶酒，走到另一个卡座上，坐在一个人旁边，规规矩矩的介绍酒的品种和酒的价格，推荐人购买。

一切都是规矩的，没有想象中那么乱。

林安安看完，看了一眼顾尚延，他问她：“看懂没？”

林安安乖乖点头，短发随之摇摆起来，柔顺又细滑。

跟她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白嫩嫩细腻腻的。

顾尚延又问她：“难吗？”

林安安摇头：“不难。”

顾尚延满意的点头，没有放她走，而是给她布置了任务，手轻轻擦过她的头顶，头朝门外点了点：“那去，给我卖一瓶看看。”

林安安却停滞不动，有些发懵。

紧接着，茫然地看向他，他刚刚，是在揉她脑袋吗。

顾尚延刚刚只是下意识地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指头僵硬了一下。

盯着她的眼眸在灯光下变深沉。

这一刻，空气好像都静止不动，时间变得很慢。

接着，他又勾唇笑。

“去啊，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这么好看吗？”林安安再一次见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才回过神。

转身离去。

“等等。”

林安安停下，听着他说：“遇到流氓，随时和老板告状，老板帮你剁了他。”顾尚延盯着她的后脑勺说。

呵，怎么说都是个小姑娘。

林安安一愣，跟着女人出去。

而顾尚延，在林安安走后，又回到了卡座。

李嘉宪凑上来，仿佛嗅到了八卦味：“我靠，顾尚延，你什么情况啊，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顾尚延懒懒地翘起腿，漫不经心的笑，不理。

魏赫宇也问：“不对劲啊不对劲，我只是不小心传达了错误的信息导致林安安差点陷入舆论才帮她的，没想到啊，阿延你还挺无私？？”

二人一人一句的猜测，顾尚延愣是没发表一句话。

直到被他们两个吵烦了，才说了句：“操，逗逗她，玩玩不行？”

二人瞬间又闭上嘴。

得，还是玩玩的。

——

林安安跟着那女人去拿酒后，那女人看着她：“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林安安低头认着酒水，抬头看了她一眼，女人愣了一下，觉得这女孩儿眼神好冷。

但声音却好听的不行：“路上认识的。”

女人问：“路上怎么认识的，你勾搭他还是他勾搭你？你去要他联系方式了？”语气里的轻蔑不容忽略。

林安安盯着这女人好几秒没说话，良久，她说：“只要你身上的香味够香，自然有人关注你，低廉的香水，太刺鼻。”

女人表情一变，没听懂：“什么？”

林安安没再看她，而是认识好酒水的价格就随便去吧台那找了一位客人，一向不爱张口的小嘴叭啦叭啦说了起来。

女人在不远处看着，眼底闪过精光，刚想过去，发现顾尚延插着兜，散步似的走了出来，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有目的性的，朝林安安那走去。

他没打扰正在推销的林安安，而且站在她身后站定，默默观察着。

林安安纯白雪纺长裙衬的她像掉入人间的小精灵，偏偏是在这样的地方...干着推销酒水的工作。

顾尚延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此时的林安安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只想快点完成推销出去的任务，她推销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那对情侣都歪着头笑，眼睛明明盯的就是人姑娘的小脸，谁在乎什么酒水。

林安安感受到了视线，停了下来，直到那男人邪笑着说：“妹妹你声音真好听，给我唱首歌我就买？”

这个男人，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都这么大胆的调戏她，林安安也不怕，直接望着他旁边的女人，看看她什么看法。

谁知那女人，张口居然是个男人嗓：“妹妹，说真的，你唱吧，他能给你买十瓶。”

林安安呼吸一滞，才搞明白，居然是男扮女装……

她为了安全起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意找的情侣的，现在...

林安安樱唇张着，没答应他们的请求，而是继续说着专业的酒水价格：“你们不买，我就换一个人卖。”

谁知，那男人一把拉住林安安的手，女孩儿包括后面的男人都脸色骤变，出于下意识的见义勇为，顾尚延刚想上去制止，却被女孩儿下一秒的举动惊呆了。

他盯着女孩儿的背影，听着她沉静的话语。

林安安没有挣扎，而是平静地看着男人，嘴上说着：“你摸了我的手？你知道吗，我男朋友说过，谁敢摸我的手调戏我，他就剁了谁。”

顾尚延墨色的眸瞬间眯起，接着，嗤笑一声，环抱着胸接着期待她后面的话。

女孩儿的声音，清冷，病态。

“今天你要是不买，就别想走。”

那男人听完本来还有些将信不疑，但看这女孩儿的眼神，确实冷到骨子里，十分有底气的样子，况且这女孩儿确实长得漂亮，能来这种地方的，万一后面有大佬有金主有靠山，那估计就真的走不了。

男人脸上堆起笑容，松开了她的手，举起手说：“好好好我买我买，我真的就是开个玩笑，妹妹别放在心上。”

林安安这才提起一抹笑容，笑的甜甜，看的那男人恍惚一瞬：“总共三千六。”

那男人直接大方掏出钱包，抓出一把红票子，拍桌上：“给，怕了你了，不用找了。”

林安安抓起钱，她数学好，三两下就数清楚了，这里面有六千多。

顾尚延偏着头打量她露出的半张侧脸。

挣到钱了，她脸上没有欢喜，只有冷静。

她准备拿着钱回去时，刚转身，就看见表情若有所思的顾尚延站在她身后，那两个男人回头的瞬间也看到了顾尚延。

林安安心尖一颤，苍白柔软的手本是小家碧玉享清福的手，现在手心里却攥着钱，颇有种堕落禁忌感。

女孩儿穿着白色的长裙，全身上下有颜色的地方就那么几处，除了白，就是黑，还有粉。

一双眼睛周围红红的，眼睛里更是透的能滴出水，明明没哭，却还跟被欺负了似的。

林安安回想起刚刚她对男人说的话，垂下眸沉默不言。

她的威胁，近乎病态。

顾尚延看的一清二楚，也听的一清二楚，薄唇轻勾起，唇线流畅，明明赏心悦目，但她却不敢看。

他走近她面前，微微弯腰，用手勾了一下林安安的下巴，林安安被迫抬起那张无辜的脸。

他勾人下巴这个动作，做的很娴熟，好像在别人身上运用了无数次了。

顾尚延的呼吸突然来势汹涌的海浪拍打在她的脸上，略微沙哑的声线如黑夜里突降的暴雨，让人感到抓心挠肝。

语气中不乏戏弄与挑逗：“哦？男朋友？”

林安安眨了下水眸，抿了抿嘴唇，小脸还是那副乖巧样，装傻：“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顾尚延又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女孩儿眼底闪过抗拒，男人看到了，不过没管。

“听不懂？当我聋了？嗯？”

顾尚延见林安安还是那副打死不认的表情，脸上面露疑惑。

他轻啧一声，似无奈似妥协：“行呗，你不懂我就不问了。”

顾尚延看见女孩儿嘴角沾了一丝丝秀发，要放以前，看见别的女人头发乱七八糟的，他懒得搭理，但今天，就是觉得这头发碍事，想给她拨开。

于是，他也真的这么做了，温暖的指腹轻轻摩擦过那张细滑娇嫩的肌肤。

二人皆是一震。

顾尚延凝视了她很久，喟然。

转而将手放回裤兜里，恢复那副野调无腔的样子：“赚了多少？”

林安安将钱拿出，眼睛都不眨：“三千六。”

顾尚延眼睛瞟向她裙子旁边的小口袋里，赫然装着剩下的红票子。

林安安往后退了一步，捂着那钱：“这是我的小费。”

顾尚延偏头笑了声：“又不抢你的。”

接着，又问：“开心吗？”

林安安人聪明，知道他在问她赚到钱开心吗，她点头：“开心。”话虽这么说，眼睛里依然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顾尚延了然似的点头，表情很夸张。

“那你怎么不笑啊？”他又凑近了点，盯梢那张总是说谎的樱唇，他也不再妥协了：“林安安，这么爱说谎？这嘴，可不是用来说谎的。”

林安安顿住。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撒谎，明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却装作不知道，第二次，明明是因为在咖啡厅耽搁了才迟到，偏偏给教授来了句肚子疼，第三次他问她知道他的名字吗，明明早就听过依然说不知道，刚刚又撒谎，编出一个男朋友来……

短短几次相处，林安安已经撒了好多谎了，关键，还都被他看出来了。

林安安轻轻咬唇，依然无辜的摇头，眼神也特可怜，摇头晃脑的，嚅嗫道：“我没有说谎。”

低空静息。

顾尚延看的嗓间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