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坐在回程的车上,兰情拿出手机敲开顾亦莲微信。

“姑姑,你认识顾朝吗?”

聊天框弹出一个问号。

须臾,她得到一个“这孩子心眼好”的回复。

“顾朝啊,是二弟非婚生的孩子,被认养回我们家时父亲不是很喜欢,后来才慢慢改观的。”顾亦莲发来一句感慨。

顾朝的母亲是异国人,和顾朝父亲是自由恋爱,未婚先孕后受不了顾家陈迂的规束,将孩子生在华国便杳无音讯。

出生的缘故让顾朝少了份顾家人骨子里的傲慢,又因为恰到好处的混血长相,很容易讨喜。哪个老人不喜欢长得好没脾气能力又强的孩子呢?

兰情没再多说,只提醒她要多多留意。

此人是个争家业的有力对手,不容小觑。

明星熠熠,有人安睡,有人清醒着。

顾哲便是那个清醒着的人。

一个人回到别墅,蝉鸣得聒噪,乳白纱帘轻轻摇曳,一缕风拂过他的额角,吹进黑压压的会客厅。

别墅没有开灯,唯一的照明只有烛台边淡蓝月色。

今天,莫兰情也没有回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以往的每年今日,莫兰情都会定好闹钟起来取蛋糕、准备礼物、偷偷布置气球,趁他不在家把礼炮炸开,装点素净的地板。

接着漫长地等待他归家。

而他,一次也没给过她正眼。和助理讲着电话匆匆走过点着蜡烛的蛋糕,也走过满怀期待的她,像踩一片微不足道的枯叶般踩过满地彩纸。

直到蜡烛冷透,变成奶油上的窟窿,次日被管家当作残羹冷炙倒进垃圾桶。

和蜡烛一起变冷的,还有莫兰情的表情。

莫兰情以为他不知道,事实上他从来都知道。准备生日时那副快要满溢的喜悦与期待的脸,也就她自己以为掩藏得很完美,傻子都能看得出。

但他不予回应,永远把无声的尖锐刺向她,冷眼旁观她的期待被落空侵蚀。

甚至窃想:多此一举,这就是自做主张给他庆生的下场。

可是今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她。

心口蓦地堵得慌,隔着衣物顾哲感到胸口的温度逐渐滚烫。

上次的生日蛋糕是什么颜色?记不起来了。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饭厅,她笨拙开着礼炮的身影浮现餐桌前,虚晃一瞬便蒸发在空气中。

卧室里,她常用的香水还维持着离开前的状态,只是瓶盖落了灰。

顾哲翻了翻莫兰情常放东西的抽屉,一包白色塑料袋掉出。——是包用来盛蛋糕的纸盘。

寿星从没参与,自然也就没有用。

那句紧张又羞涩的“生日快乐”也再听不到了。

一下子想起往事,顾哲喉间有些发紧。

是因为是特定日期才会忆起平常不会想的事吗?

一定是这样。自己并不爱她,不爱。

顾哲的手反复滑过一串电话号码,拇指始终不肯按下拨通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冰冷的女声如寒松上的覆雪,连带着整个别墅都滋出寒气。

顾哲按灭触屏,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碰到手机的瞬间,又陷入沉思。

*

半夜,兰情不情不愿地拿起响了三次的电话。

“喂。”兰情睡眼惺忪。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她缱绻的语气传来,顾哲呼吸一滞。

“别挂。”低沉的声音劝住她。

“顾先生应该还记得我们的条约,”兰情现在的怨气比鬼还重,“互不干涉对方情感生活。”

半夜打电话扰民啊,扰人清梦等同杀人放火!半夜就不该打电话,下次要把静音模式开了。

顾哲默然半晌,道:“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事?

“哦,”不说不知道,一说想起来,兰情眼睛一亮,摆出十乘十的态度,“有。”

顾哲耐心等着,只听她说:

“你下次的长辈安抚费该交了。”

……不是这句!

顾哲呛到连连咳嗽。

居然学会主动缴费了,还挺自觉。兰情顿觉省心不少,巴普洛夫验证得对,狗是要靠训的。

“就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

兰情:“没有。”

“……”

正打着计算器算费用呢,哪有心思想别的?能有什么好说的?

“你——”

——不应该祝我一句生日快乐吗。

顾哲的话到嘴边硬是收了回去,化作奚落的冷笑,“真真说你利欲熏心,还真没冤枉你。”

兰情:“?”

不然呢?民以食为天,钱是万事本啊。

兰情打心底里好笑,“顾先生千方百计要继承的家业说白了不也是钱。”

要钱和要家业两件事在她眼中本质上毫无区别,钱是直接的钞票,家业是堆满钞票的纸箱,把外层包装的纸箱去掉,还是钱。

说起来,自己还比顾哲高贵,因为她是赚的,劳动成果纯拼自己的实力,顾哲靠的是y染色体。

“谬论。”男人的声音在偌大别墅中空空回响,“别把我和你那点见不得光的虚荣心等同。”

“噢?顾先生不虚荣?那就放弃继承权,和乔真真远走高飞。”

顾哲熄火。

“你还敢提她,”他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藏着愠怒意,“顾夫人的身份本来该是她的。”

“真的么?”兰情心情很好地卷着发尾,如果顾哲不同意,谁还能强逼他把位置给莫兰情不成?

“莫兰情,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看向客厅,没有任何烟火气。

顾哲是个领域意识很强的人,洁癖,边界感高,她的存在被他当成空气,无数次进门见到,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他匆匆略过,除了有生理需求时。

需求一过,便命令她离开,顺便带上房门,他从不留人在自己房间。

他故意无视着这个女人。

可等她真的不在了,内心仿佛有一缕魂魄也跟着走了。原本觉得拥挤的屋子忽然变得很空旷,空得令人不适应,又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你该回家了。”

“家?”是指那座她一次也没去过的别墅?

兰情道:“那不是我的家,是你的家。”

“莫兰情哪有家啊。”她的口吻嘲讽拉满。

黑夜中,男人的声音隔了数分钟才重新响起:“你是在让我可怜你?”

“我在复述事实。”希望他垂怜的那名莫兰情早就不在了。

顾哲抽了口雪茄,鼻息加重,“我,没有让真真留宿。也没有和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这语气,差点以为他做了多么贞操感动的事。

“莫兰情,你闹脾气也闹够了,该回来了。身为顾家的女主人,天天外宿成何体统?”

“可是顾先生,我已经在外面乐不思蜀了,”兰情‘愧意满满’,“你就委委屈,等我收心了保证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你。”

“你!”顾哲敲断雪茄灰,自己就不该一时伤感对她心软,“怎么,家里是有东西要吃了你吗?”

“当然,你啊。”顾哲那样充满控制欲的人她可不敢信,“如果不是要事就请不要半夜emo打扰我了,谈情说爱请找别人,”

“至于我,只想离你远一点。”

顾哲吸了口气,远一点三个字从耳蜗缓缓漩进体内,扎在心房上。

远一点?自己就这么不堪吗?他尽可能地给了她能给的所有,包括顾夫人的头衔,她竟然希望自己远离……

盲音嘟地断灭,提醒他对方挂了电话。

“这个女人!”顾哲没耐心再滚雪茄灰,雪茄条摔在地上,落下星星点点灰屑。

【男主emo值 20%,支付宝到账成功。】

兰情摁掉眼前的屏幕,盖好被子。如果不是系统提示顾哲的emo值也能换成钱,她才不浪费宝贵的美容觉时间。

感谢上天馈赠的睡前礼物~

最后那一句激将法顾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此刻怕是气急败坏。

她都能想象得出,大概是霸总文里老套的描写,男主先摔烟灰缸或者摔雪茄,然后骂骂咧咧一声“这个女人”如此之类云云。

再然后?再然后自然是越想越气连夜找理由强逼女主见面啦。

接着就可以再坑顾哲一笔。

顺带把他拉下继承人的候选名单再好不过。

之后的几天莫兰情都泡在亦舒娱乐,顾氏传媒裁员似乎裁到了大动脉,裁一个暴露一堆烂摊子。

大公司的通病,一份审批能走好几道程序,部门间复杂又死板,蒸蒸日上时问题都压在水面下,突如其来的裁员让所有雷在同一时间爆开。

比如删删减减,到头来发现最不起眼的才是真正干实事的那位,裁掉一个要招四个人顶,于是以更低的工资招人顶岗,被人挂上网骂资本家黑心。

顾哲估计忙得脚不沾地,否则不会几天都没来找她报“奇耻大辱”。

那边有多大刀,这边就收割了多少新鲜血液,顾亦莲还说感谢顾氏传媒为她培养人才,很遗憾不能亲自去送面锦旗。

“姑姑在笑什么?”

“你看新闻。”顾亦莲将链接分享给兰情。

一看标题:

[顾氏传媒内斗裁一女子,结果该女子系提篮桥出身,反手爆料财务问题]

真可怜,默哀半秒。

“要不要把她招进亦舒?”顾亦莲问。

“不招。现在招她就等于明面和顾氏硬刚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顾氏短时间内不会倒台,还不是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蓄力,养精蓄锐。

“说得也是。”顾亦莲也认同,眼轮一转,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信封,“来,苏富比拍卖会的邀请函,周六我想请你去放松放松,你呀别总窝在公司,看看,有感兴趣的拍品吗?”

苏富比拍卖会?叮咚,兰情记忆的门铃被按响。

没记错这段剧情正是莫兰情和男配被顾哲“捉奸在床”的节点。

苏富比是驰名全球的百年拍卖行,迄今三百年历史。

顾氏与之有过合作,原书中顾哲受邀携带莫兰情出席,当晚莫兰情被白月光乔真真下药送入男配酒店房。

次日赶来的顾哲抬手就是一掌,莫兰情右耳失聪。

兰情不自觉摸上右耳垂,再看看一层玻璃墙后、矜矜业业背着台词面上仿佛人畜无害了的乔真真。

如今变数产生,还会和前世一样么?

手机震了两下,果不其然,顾哲也发来邀请函:

“拍卖会,周六,过来。”

小时候看霸总文时都觉得里面的霸总言简意赅但不爱好好说话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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