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卫珏

今天是团建完的第一天，林晓尘加班了。

八点多，她和阎素才从公司出来。

林晓尘刚要和她一起走向公司班车时，看见了叶洋常坐的黑色高级车。

她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午休的时候她看见叶洋给她发的消息，但她当时正忙，没来得及回复。

【叶洋】：姐姐今晚我们一起去约会，好不好？

【叶洋】：「眼泪汪汪的小狗卖萌」

现在叶洋不仅没收到她的短信，还在公司门口等她了将近两个小时。

林晓尘强颜欢笑。

她和阎素简单解释后道别，朝那辆车走去。

短短几步路，走得她心率飙升。

司机提前从驾驶位下来，绕道后座抢先一步为林晓尘拉开车门。林晓尘的手停在半空，只好道谢。

林晓尘在心里打好腹稿，硬着头皮探头朝车内一看，却没见有叶洋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问身后的司机：“叶洋呢？他不在？”

“下午公司出了点小事，叶总今天也要加班。”司机解释。

“原来如此。”林晓尘心中窃喜，点头表示了解。

“叶总听说您也加班，吩咐我直接给您送回家，让您早点休息。”司机继续说，“不过叶总还让我转达，他刚才在公司点鸭血粉丝汤外卖时不小心多点了一份。”

林晓尘抓了抓头，坐进车内。

林晓尘对司机说：“走吧，那我去公司找他好了。”

“我才不是因为那一份不小心点多的鸭血粉丝汤去的呢。”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特意补充一下。

“好的。”司机说。

不知道是不是叶洋不在的原因，车内虽然还有那种好闻玫瑰海的味道，但是淡了很多。

林晓尘细细嗅着。

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上次送她去团建的时候，玫瑰海的味道还很浓。

她当时没怎么注意到，应该是习惯了。这次气味淡了，她反倒才重新注意到。

“您有事按按钮叫我哈。”司机升起了前后排之间隔屏。

林晓尘坐在那里发呆：“哦，好。”

林晓尘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慢悠悠地打开手机，毫不意外，是叶洋的视频电话。

林晓尘反复做了心理准备，接通电话。

叶洋的全息投影出现，立刻让这辆宽敞的商务车略显拥挤。

叶洋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

两人同时开口，异口同声地说：“对不起。”

他们又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叶洋的脑袋把胳膊当枕头，斜靠着。

“姐姐，公司好多事啊。”他失落地说，“没想到你也加班，我们只能明天晚上见面了。”

林晓尘知道他想让她现在就去找她，所以她故意不告诉他：“真可惜，我们都加班。”

说着，她非常真实地打了个哈气。

“姐姐回家好好休息吧。”叶洋回。

林晓尘看见叶洋垂眼明显地掩盖住眼里的那一丝失落。

全息影像实在是非常的好的发明，她心里想。

她又打了个哈气，刻意地说：“我有点困了……”

“那先挂了吧，希望姐姐做个好梦。”叶洋掩盖住微微下垂的嘴角，语气温柔。

两人又说了些话，便挂了电话。

林晓尘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向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

冰冷的钢铁巨人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的映衬下变得柔和。

无数车灯与空中高速的安全灯带混在一起，汇聚成光束，像极了敦煌壁画飞天身上飘逸的吴带。

这里和她的那个世界太不同了。

林晓尘看着窗户之外触手可及的冰冷赛博世界，触景生情，孤独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林晓尘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从小就觉得婚姻格外的恐怖、陌生，还很遥远。

林晓尘记起小时候懵懂地问妈妈：“爸爸去哪了。”

妈妈总是背对着她，手上的活也不停：“你刚出生你爸就出差了，老问这个做什么？”

曾有几次因为她不乖，妈妈对她喊过几次：“你爸不回来都是因为你。”

那时，她总会哭得更惨。

等林晓尘上了小学，有次老师问谁家爸爸妈妈没吵过架，或者很吵架。

她举起手。

老师浅笑着说：“嗯，你家是不吵架。”

过了几天，林晓尘从其他小朋友口中得知，她妈妈爸爸离婚了。

“我爸确实不在家，从我记事起他就出差了。你说的离婚是什么意思呢？”她不知道。

他们也说不明白，手舞足蹈地给她解释：“就是……大概就是你没爸爸了的意思。”

后来，等她真的明白离婚的含义时，妈妈也不在了。

当时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不过好在病痛没有折磨她太久。

林晓尘只记得那晚病房窗户外的月亮很亮很亮，亮得她眼睛痛，亮得她流不出眼泪。

她好像被拉回了那个孑然一身的夜晚。

林晓尘突然觉着穿不穿越好像也无所谓了。

毕竟她在哪里都是一个人。

林晓尘又打了个哈气。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又不是她想一个人的。

……

林晓尘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车子停在自己家门口。

她一转头看见了叶洋。

“唔这是梦吗？”林晓尘揉揉眼睛，伸手去掐叶洋的脸颊肉。

叶洋像是感受不到痛，脸被她掐红了也不动，轻声哄她：“不是梦。”

林晓尘实在是困，靠在他的腿上紧挨着他的小腹：“好困，我要再睡一会儿。”

她闭着眼感受着他小腹的温暖：“宝宝就在这里，是不是。”

“对，宝宝就在这里。”叶洋温柔地帮她把头发理好，“你一路睡到公司，我不忍心叫你，只好送你回家了。”

林晓尘昏昏沉沉地听着叶洋的话：“哦，不是梦。”

叶洋循循善诱：“姐姐，我们明天约会好不好？”

“好。”林晓尘乖乖地躺在他腿上答，像小鱼吐泡泡似的。

“那你先别走，在我腿上睡会儿，或者跟我说会儿话好不好？”他又问。

“唔……”林晓尘困得不行，意识时有时无，“不要，我想回家睡觉。”

她把手指伸高，伸到叶洋的唇上：“明晚我们再见面再说。”

……

林晓尘和叶洋在车上纠缠了一会儿，最终他终于肯放她回家睡觉了。

林晓尘洗漱时收到同事发来的消息。

【阎素很严肃】：听老钱说，是个水下的项目，跟我们现在做的不是很一样。

【阎素很严肃】：咳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懂得都懂。

林晓尘没多放在心上，毕竟打工人嘛，老板指哪打哪。

她发了个「嘴拉拉链」的表情包，便睡下了。

·

深夜，林晓尘来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里昏暗无比，飘起的重重雾气把气氛渲染得凝重且诡异。

这里潮湿无比，是个隐蔽却被人好好修缮过的洞穴。

林晓尘穿着一袭湿透的白裙子，光着脚丫，走在铺设好的石板小道上。

她白皙的脚与脚底玄黑的石板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几次踩到石板之外潮湿的绿苔上，滑倒在地。她单薄的身躯在空旷的地面上显得过于渺小和瘦弱。

这里是梦。

清晰的梦。

灵魂出窍似的，林晓尘正以第三视角看着一切。

她不知道这是她，还是女主，还是未来的预言梦。

林晓尘看见自己勉强地爬起身，继续向前。

她最终跪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在她前面的是古人祭祀用的古老石台。

她眉头紧皱，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很多次了。

只见她闭上眼，一滴泪随之落下。

林晓尘共感到了那种藏在平静之下的悲痛，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梦中的她咬紧下唇，慢慢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摘下戒指的她突然变得十分虚弱，脸惨白得吓人，眼窝和面颊也向内陷。

林晓尘看见自己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她用力抬起手，费劲地把戒指扔到仅仅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祭祀石台上。

她大口地喘着气，单薄的肩膀随着每一次用力的呼吸不停颤动，过分柔弱。

她椎心泣血，痛苦地歪倒在地上，泪水挂在她的睫毛上，清澈透明，晶莹剔透。

就在此时，叶洋忽然出现。

叶洋温柔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叶洋轻轻止住她的动作，牵起她的手，为她重新带上那枚戒指。

他搂住瘦弱的林晓尘，低下头，与她脸对着脸，吻去了她眼角晶莹的泪。

虚弱的她终于感受到了叶洋的存在。

她像只小兔子似的，全身缩了起来，缩在他的怀里。

·

组内会议即将结束，一直坐在旁边的谢程晟助理给他们实验组的名誉组长使了个眼色。

组长换了话题，问道：“咱们组里登记过的，有高级潜水证的只有阎素和林晓尘，对吧？除此以外还有有证的吗？”

林晓尘正玩着笔，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和阎素对视了一秒，然后都应了：“嗯嗯。”

林晓尘看见过女主的高级潜水证，就摆在家里书房中还算显眼的位置。

而在现实世界，她本人也得到过差不多的高级潜水证。

“别人没有吗？”名誉组长环顾四周，“那好，就你们俩留下。其他人先散会吧。”

钱琮走之前朝她们隐秘地眨眨眼。

等其它人都走了，谢程晟助理才开口介绍起公司的新项目。

“……这个水下取样的任务我们当然可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但由于项目保密的问题，经过高层商量，最终还是决定由我们内部人来进行。”

“由于此次任务非常重要，你们需要和公司签个保密协议。到时候你们和我约个时间，去谢总办公室。”

“另外。”他补充道，“你们需要去参加进阶潜水培训，一般来说半周就可以搞定。你们记得开发票，公司给报销。”

“好。”她们答。

会议结束后谢程晟助理没离开这层，看起来今天估计就要呆在她们这儿了。

实验组的姑娘们用眼神快速交换了信息，决定改天再蛐蛐。

·

下班之后，林晓尘来到叶洋的水族馆，和他约会。

林晓尘记起自己摸鱼看书的时候有个莫名的笑点——水母成精，上岸开了个水族馆。

怪可爱的。

不得不说，叶洋对他的水族员工非常好。各种杂志报道称他为“业界良心”，并将海洋馆评为海洋保护的领先单位。

今天水族馆正好闭馆。

水族馆门口特意铺起了红毯，叶洋像接待贵宾似的站在门口，拉开门，迎她下车。

“有点太隆重了吧？”林晓尘脸上浮了一层红，“有必要吗？”

叶洋仔细地想了想，摇头：“不，我觉得很有必要。”

林晓尘跟叶洋说不通，只好放弃，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进了馆。

叶洋推开水母馆厚重的大门，突然回过头跟她科普。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水母一旦遇到猎物，绝不会轻易放过它。”

元旦快乐！！！[加油][加油][加油]

**01/07 14:23 修改开头位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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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对，宝宝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