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日苦笋

之后的几天,庄百仁一边趁着早市刚散去药铺买各种解毒药材,试着自己配解药,一边挑选布料,试着给万云袖做一件衣裳。

万云袖见他在做衣裳,眼底也是一片鸦青,想让他歇一歇,他笑着摇头,不肯休息。

他说:“我想赶紧做出来,看着你穿上,再看一遍花雨。”

万云袖看着他手里的布料,笑着说他拿的是夏衣的布料,现在穿不了,不用着急的。

他说,是吗?真想略过这几天直接去到夏天,看你穿上我做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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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格通让他吃下延期发作的毒药开始,庄百仁便猜出来那位想用的棋子是陈连平。

因为陈连平太出名了,瑞清城人人都知道他,即使他认不得瑞清所有人。

可陈连平也是跑出来的吗?

怎么看怎么不像。

他暗里观察过陈连平,整日溜猫逗狗,游手好闲,嗜酒如命,腰不直眼迷离,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优点。

张扬,无礼,没媳妇。

更不像他从前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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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第九日,庄百仁的脸色急速灰败,想咯血却在每次感受到血腥味时又没了任何感觉,极其折磨人。

庄百仁见自己这样,也清楚自己这几日试的解毒汤剂都没起作用。

他着急忙慌地去端还在药炉上的汤药,也不管烫不烫手,煎没煎好,滤出药渣就往嘴里送。

喝完,他便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等了半天,之前的感觉渐渐淡了——有用!

他爬起来准备去书房找这副药的药方,回头便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花树底下。

蒙面人就是莫远。

庄百仁看见他一愣,继而冷笑:“也是,既是那位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抬眼,两人对上视线。

“刚才的事,就当没看见,行吗?”

“你试出解药也没用,”莫远手中的刀一转,“废棋。”

见蒙面人杀过来,庄百仁不得不后撤找东西抵挡。

可现在的白刃的的确确钝了,再加上毒药还在发作,抵不过莫远强势迅猛的攻击,莫远的刀捅进他的肚子时,他一切的反抗都在那一刻停下了。

长刀在肉里微微转了一下,浓稠的血液顺势而流,落到地上。

随着莫远抽刀,庄百仁跪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人捏着嘴喂了毒药。

“这药,什么时候发作?”庄百仁抬头,笑着问。

“一刻钟。”

“一刻钟……”庄百仁喃喃道,“这是要我写个遗书啊。”

他踉跄着站起身,绕过满院的狼藉去往书房。

他一时有些庆幸,幸好今天闭店,幸好早就打发妻子去了岳丈那里……

也许云袖不会难过吧,毕竟这么多年了,当年的那点好感可能早就没了,自己在她身边也许只是她习惯了吧……

他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没让一点血迹沾上。

最后,他擦着嘴边的血,将信纸安安稳稳地放在镇纸之下。

做完这些,庄百仁跌坐在椅子上,一边咳血一边盈泪笑着对莫远说:“你还年轻,不该把生命浪费在存津府……”

莫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庄百仁咽气,他拿过庄百仁的遗书,只留下“把我的尸体交给府衙,让陈连平验尸,他是那位想要的棋子”,剩下的,点燃扔进火盆。

随后,他敲了敲房门,将隔壁的同伴叫过来,把庄百仁的尸体套上绳子挂上房梁,做成悬梁自尽的样子,收拾干净后院的狼藉,做好最后的伪证,便撤了出来。

莫远一伙人本来是看着庄百仁顺利死掉就可以走的,但是沈大人身边的刀过来了,成了新的指挥,并说要一直监视着陈连平,跟着他的动向走。

他们只好在那间空铺子继续待着,并围绕陈连平的动向开设其他据点。

后面的事,咱前面也都讲了,庄老板的故事也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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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陈连平弄到的笋和野菜,在办完案子之后,都抱到了魏初青家。

秦韵和魏母到城外的寺庙烧香去了,魏初青这会儿刚到家。

见他提着一篮子的野菜,魏初青问了句:“你确定你弄的都是能吃的?”

陈连平把篮子转了一圈,说:“我看着像,就挖了。”

犹豫了一下,他说:“要不先弄笋吧,至少认得出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陈连平切笋魏初青烧火,炒了一盘像模像样的笋。

魏初青先尝了一口,然后就不动了。

“怎么样?好吃吗?”陈连平看他的反应有点不明所以。

魏初青嚼了一下,含着笋招呼着陈连平也尝尝。

然后陈连平吃了一口也不动了。

“苦的。”陈连平吐出来,有点自我怀疑。

魏初青也一下吐了出来,眼里冒着精光,兴奋地说:“让你平时坑我,这回可算把你骗到了!”

陈连平还是不信邪,又尝了一筷子,还是苦的。

“不应该啊,我听人说笋子吃起来是鲜嫩爽脆的啊,怎么会是苦的呢?”

这一说,魏初青也有点好奇了,抻着头看那盘苦笋,突然来了句:“笋还有吗,生的会不会也是苦的?”

陈连平还真去拿了一个去啃,刚进嘴就吐出来了。

确定了,苦的,不能吃。

看他这动作,魏初青开始重新审视那篮子野菜了。

“要不拎着那些给凤婶看看吧。”魏初青默默掏出来自己私藏的烧饼,啃了起来。

“行。”陈连平蹲在那里,刚扔掉手里的笋,扭头就看见魏初青抱着饼啃。

这可不行,好兄弟应该有福同享!

最后好歹是抢来一点,嚼着饼拎着篮子去找凤婶了。

到凤婶家时,凤婶正满院子的“嘬嘬嘬”唤小狗。

“凤婶,养小狗了啊?”

“嗯,昨天买肉的时候看见的,肉铺老板捡来的,他家里还有个大狗,怕放在一起被咬死,就放到脚边了。”

凤婶一边找小狗,一边跟陈连平解释小狗的来历,“我瞧着喜欢,给了老板十文钱要了过来,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陈连平指着锅灰里的两个小亮点问:“是不是那个?”

凤婶转脸一看,笑脸一下绽开了:“对!就是它!怎么这么喜欢这些个又窄又黑的地方啊……”

“可能是害怕吧。”陈连平把篮子放到小桌上,凑过去看小狗。

“这么小啊!”看清之后陈连平不由得惊呼,“有我手大吗?”

说着,他拿手过去比量了一下。

“真的和我手一样大!”陈连平再次惊呼,“不过它怎么这么丑?跟蒙了个头套似的。”

这个小花狗确实丑,身体是很正常的小花狗的样子,尾巴根有一圈黑,这都不算什么,主要是它的头:

整个头是棕色的,越靠近鼻子毛色越黑,那双小眼睛如果不是带着点幼犬的蓝,还真看不见它的眼睛在哪。

“这不是长得招人喜欢吗!”凤婶笑着拿着沾了水的布巾给小狗擦着身体。

“取名了吗?”陈连平伸手逗着小狗问。

“没呢。要不你给取一个吧,”凤婶抬头看着他,“你给家雀儿取的名这么好,给它也取一个吧。”

在鸡窝里蹲着的家雀儿听见有人叫它,一下窜了出来。

“哎呦!我说昨天回去怎么没跟我抢饭呢,原来忘了把它接回去了!”

陈连平看见飞奔过来的家雀儿,一拍脑袋可算想起来了。

他一边顺着鹞子的毛,一边说:“叫阎王怎么样?叫的凶一点,就不怕有人抱走了。”

凤婶摇头,“阎王官太大了,这小狗怕是承不住。”

陈连平揪了揪下巴上的胡茬,灵光一现:“叫中元怎么样?鬼节,也有思念的意思在里边,还暖和。”

“还行,倒是冒犯的少了。”凤婶很认真地点点头,回过神来问陈连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见凤婶又要起来忙活,陈连平拉着坐下,给她看那篮子野菜。

“我不饿,我刚从初青那炒了菜吃的,我就是想让您看看,这些野菜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我看看,我连平都采了哪些好吃的……”

这一看不要紧,凤婶拿着那些个草,又欣慰又想笑。

“这个是面条菜,这个不错,过两天多弄点,咱包饺子吃。”

“这个是荠菜,不过都开花了,太老了,不好吃了。”

“哎呀!这蚂蚱菜这么大一棵!砸头蒜拌一拌,可好吃了!”

“这是在哪薅的狼尾巴草啊,这么大一个!”

“这婆婆丁刚开花,晒晒泡茶好,下火。”

“嗯,地丁开的花挺好看的,可惜不能吃啊…”

“哎!这个小白花还挺好看,跟小星星似的,不知道把它栽在院子里还能不能活……”

陈连平听着凤婶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他采回来的每一个草,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挺好的,缓慢,安逸。

“您要是想养,我下午再去采。”陈连平笑的温和,“反正我闲着没事干,也都认识了。”

这两天玩游戏上头了,存稿都玩没了(心虚.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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