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北乐转了一圈烤腿,撕下一块肉尝了尝,味道似乎出乎意料的好,“不知道,不过味道还不错,找回来的食物都给姝乙检查过,应该没问题,要来点吗?”
莫非榆微笑婉拒,姝乙撇嘴伸手要来一块,吃得很香,“不吃拉倒。”
说话间,天上红雾已经漫出,垂落的红线闪过点点微光。莫非榆望着游街,揉了揉脚踝。
再过一天……
红雾游街上,一行人汇聚在命理楼前汇总鹿壶山地形和各类线索,郁问樵仔细记录下后众人便分散行事。郁问樵还是继续登楼,楚悲十二阁还剩两阁,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通过,付又期他们也继续玩游戏,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有再去赢时辰,而是赢取一些食物、药物、衣物之类的物资。
子时结束前,众人再度会首,将物资分了分。郁问樵不出意外成功登上第六层,但楚悲那边却出了意外,他只过了一阁,其实第十一阁他只花了两刻钟,剩余的时间都被困在了第十二阁的门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悲面色极为阴沉,面具和兜帽也阻隔不了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怒气。
简单交涉后,九人依旧按照昨日的分队行动,三队人马重新挑了一个落脚点,抓住红线飞下。
燃了一夜的篝火熄灭,升起缕缕白烟,枝叶交错的缝隙里透出天边翻出的鱼肚白,晨风带着些许清冽拂过发梢衣领,隐藏在草根的小石子被踩的嘎吱作响。
天亮后,古树下的捕食组和巡视组便开始行动了。
莫非榆早上醒来后又换了一次药,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不拄拐也能行走了,但她还是拐不离手,似乎拄上瘾了。
莫非榆和素北乐各跟一队巡视组,走到边缘的一点后分头朝两边各巡半圈。
他们只要在圈内就不会有危险,所以巡视的人并不需要太多,莫非榆的这一组除去她还有三个人,常艨和两个穿短甲的中年男子。其中瘦高的那个性格内敛,自称周四叔,略微矮胖一些的那个是百业庄陶庄的老板,本人也姓陶,大家都叫他陶掌柜。
这两人胆子不大,压在四人队伍的最后面,缩着脖子警惕地环视周围。
常艨走在最前面,目光如炬,把圈外树上草里看得仔细。
清晨的风冷飕飕的,忽然间,一个体型巨大的无头鬼毫无征兆地闪现在眼前。它的臂膀异常粗壮,像是巨大坚硬的肉瘤,上面缠着铁链,铁链尾端拴着一把弯刀。它紧紧贴着古树圈线而站,面朝圈内,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常艨和莫非榆呼吸一滞,突然停下,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的陶掌柜和周四叔两人撞了个踉跄。
“咋不走了?”陶掌柜退后一步,往前探头,便看见那只比五个自己还大的鬼站在前面。
那鬼的头长在胸前,没有眼睛,脸上几乎一半都是嘴,腥重的气息从满嘴尖牙的血口中漏出,顿时叫人毛骨悚然。
“乖乖!是鬼!”陶掌柜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到在地,恐惧地仰视着近在眼前的鬼。
那是棚羊,乌郎手下七里堰的鬼器之一。
一条关于棚羊的介绍凭空出现在莫非榆脑海中,而在今天之前她从没见过棚羊,正当她试图在小莫的记忆里翻找信息的源头时,只见棚羊脸旁的两只尖耳快速转动,面向他们,两只宽厚的脚掌挪动,掀起尘土。
哗哗的铁链声在地上拖动,莫非榆四人都从那张没有眼睛的脸上,感受到了森然骇人的注视。
“别害怕,我们在圈内,他进不来的。”莫非榆立即镇定开口,稳住其他三人心神。她转头对三人说道:“继续走。”
“好好……”陶掌柜嘴里囫囵念着,从地上摸爬起来,快步越过莫非榆朝前走去,常艨紧随其后。落下的周四叔则愣在原地,眼神涣散,身体僵直,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周四叔!快跟上!”常艨回头压着声音喊道。
周四叔失神的双目重新恢复清明,含糊地张口回应:“……来,来了。”
就在距离棚羊数十米外的大树上,此前蹲守在别处的鬼童女身旁站着一个手脚剔透,发如火焰的少女。
少女缓缓睁开眼眸,璀璨的蓝光自浓密的睫羽下倾泻而出,宛如波光粼粼的海面。火瑚双唇微启,“我们两清了。”
她声音轻柔,语气果决,话落便化作一道红蓝交融的光团消失在树林间。
“这么有趣的能力却不用,拟台的鬼果真都是怪类。”
鬼童女说着拉紧风筝线,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树下张开双臂等候的鬼童子怀中。她勾起嘴角,两个红脸蛋微微上扬,“我们走吧哥哥。”
莫非榆四人路过棚羊后走了近百米再没有遇上其他鬼,其实这样才算正常,毕竟里面的人离开古树不止出圈一条路,而且让鬼灵当守卫太过大材小用,只要头脑正常,没有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莫非榆见陶掌柜和周四叔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中途休息了片刻,就在四人准备重新出发的时候,周四叔突然两眼冒着红光,猛地一脚踹在了刚起身的常艨身上。
常艨毫无防备地向前跌出几步,脚尖在圈线边缘颤颤巍巍地停下,可没等他站稳,背后又是一掌,将他毫无悬念地推出了古树圈线。
常艨眼中满是不解与恐惧,他知道刚才那只鬼虽然没有眼睛但听力好得惊人,或许他摔落的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
“常艨?!”陶掌柜忽然惊呼。
莫非榆转身见常艨就要摔倒,立即跑上前伸手想要拉住他,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常艨的衣角从她手中滑过,下一秒整个人便摔到在地。
莫非榆顾不得许多,急忙喊道:“快进来!”
阴风吹起,一轮弯刀伴随着极速的哗哗声从眼前破空掠过,眨眼间寒芒再现,尚未爬起来的常艨只觉腰腹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凌空勾起,以惊人的速度随铁链收回。
常艨被棚羊甩到肩上扛着,他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腰腹的血顺着棚羊的手臂流淌。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莫非榆离圈线不过咫尺,只觉面前一左一右两道疾风后,常艨便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树枝间跳跃落下,银铃摇晃发出轻响。鬼童女看见棚羊,啧了一嘴,然后一脸委屈地睁着漆黑的眼珠子对鬼童子撒娇道:“哥哥,我们慢了。”
鬼童子面无表情的摸了摸鬼童女的头,随即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莫非榆一手拔出腰间短刃,瞳孔中似有火焰燃烧。
背后的空气流转,周四叔如饿狼般朝莫非榆扑去,霎那间,莫非榆身形如燕,侧身躲过这一扑。扑空的周四叔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一块石头上,流出鲜血,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继续朝莫非榆扑来。
莫非榆松开左手的木拐,右手反握,用刀柄敲击周四叔的后颈。这是小莫记忆里的招式,能让被击中者陷入昏厥,然而周四叔并没有晕倒,甚至连晃神都没有,他动作越发凶猛,宛如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决然的执行着命令。
“这个瘦子力气真小,果然,还是应该选那个胖一点的么……”鬼童女不耐烦道,漆黑的目光落在早就退到数米外的陶掌柜身上。
陶掌柜饱满的脸上滚着汗珠,他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四肢止不住发抖。
被再次逼近圈线的莫非榆挥刀在周四叔手臂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试图用痛疼唤醒他,可事与愿违。
周四叔个头本来就高,手长脚长,加上浑身爆发出的莫名其妙的压倒性力量,莫非榆的表情愈发凝重。
她奋力脱开掌控,蹲身翻滚捡起木拐贴地横扫,周四叔被绊倒在地。
可她没注意到,自己的一部分衣摆已经越过了圈线,这一点对鬼器来说可能还不够,但站在莫非榆身后的是鬼灵。
鬼童子微微偏头,如闪电般朝莫非榆冲去。
地面落叶飞舞,卷出一道气口,鬼童子一刀将衣角钉在地上,用力向后一划,一个长十米有余的漂亮弧线紧贴着草地画出。
顷刻间,莫非榆仿佛身魂分离一般,唰的一声被扯出圈。耳边风声呼啸,后背后脑重重撞在树干上,胸腔随之猛然一震,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她眼神涣散模糊,手指抽搐,沉重的眼皮缓缓眨了两下,最终不堪重负地闭上。
“不会死了吧?”鬼童女蹦蹦跳跳地走过来,蹲在莫非榆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在莫非榆胸口的衣裳上擦了擦手,满意地站起来。
“哥哥,我们回去吧。”
鬼童女一喊,鬼童子便快步走了过来,周四叔一脚踏出圈线也跟着二鬼走进一片虚无中。
目睹了全程的陶掌柜底裤已经变了色,他大口喘着粗气朝前方跑去。
原定的古树圈线汇合点,素北乐带着大胡子男人和另外两个男人,听闻莫非榆三人的遭遇面色无比沉重。
大胡子男人见陶掌柜被吓尿了裤子还落荒而逃,嘲讽道:“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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