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蒋军在容若这儿将养得愈加健康,已经到了年底,新的一年也转瞬即到,秀兰早已将蒋军的新衣做好,就等着它派上大用处了。
她昨儿个就已经把衣服送了过来,让蒋军先穿上,可蒋军却因为稀罕,没舍得穿,更怕把衣服弄脏了,影响之后的计划,所以秀兰一给他,他仅仅只是试穿了一下,便又脱下了,折好后好好地保管着,等着到年初二的时候再穿上。
秀兰离开的时候,蒋军主动相送。
秀兰母女住在蟒山山麓,她们的房屋前头,有大量的植被遮蔽着,外人若不走进去,很难发现里头居然还有房舍。这房舍修得齐齐整整的,只一间主屋和一间小屋。面积不大,却布置得甚是温馨,进到里头,让人有种错觉,仿佛并不置身于山林间,而是处于闹市中的百姓人家。
秀兰将蒋军迎进了自己的主屋,里头有一张茶几,兰兰不在,不知去哪儿玩去了。
“喝杯水吧。”
秀兰将几上的茶壶提起,倒了一杯茶水给蒋军。
“谢谢。”蒋军接过,环视了一圈房间。怪不得容若师徒要住在破庙里,这儿仅一张床,一个房间,秀兰母女俩住堪堪好。就不知旁边那间屋子是干嘛用的。
“秀兰姐,平日就你和兰兰住这儿,不危险么?不是说蟒山上都是毒蛇猛兽么?”
秀兰笑道:“确实如此,可你看这儿,是不是很安全?”
“嗯。”蒋军点点头,有些疑惑,“看起来是这样。猛兽都不来这儿么?”蒋军的问题有些幼稚,就好像对着你妈问你是你妈吗一样,问出口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傻。没想到秀兰却认真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你看这小屋周围,围了一圈石墙,墙缝里都是捷星草。毒虫猛兽最不喜了,人闻着它的味道无碍,可毒虫猛兽一闻到这捷星草的味道,便眩目难耐,三丈之内,都不会靠近。”
“啊?!居然这么神奇?”
“是啊,这蟒山上,各种神奇的植被多了去了,可因为毒物多,大家也不太敢来。”说完,秀兰似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
蒋军猜测道:“姐,你是想到了容若和冬郎么?”
秀兰转头看他,惊奇道:“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的确如此,当时他们身上几乎身无分文,不知怎么的,就跑到我这儿来了,开始我还唬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坏人,兰兰还用石头砸了冬郎呢……”
蒋军也忍不住笑了,暗想:“怪不得这两个小家伙总不对付,原来是刚见面,就结下‘梁子’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我知道了他们的银钱被骗了,就到小屋里煮了两碗面条给他们吃,当时俩人都狼吞虎咽的。”
蒋军想象着那个画面,有些卡壳,容若这家伙,看上去实在是太儒雅了,即使身处破庙中,吃饭时,依然保持着斯文,像是哪个大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来着,蒋军每次看他吃东西,都甚是变扭,原来也曾有过狼吞虎咽的时候啊!
“说到这儿,对了,你饿不饿?我也去给你煮碗面条吧。”
“不用、不用!”
蒋军忙摆手推拒。
秀兰却很是热情,“来吧,你第一次来,合该吃顿饭的,过来吧,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你来帮我打下手,烧火吧,我来擀面条,一会儿兰兰也该回来了,正好多煮一点给她吃。”
秀兰都这么说了,蒋军也不好再一味推拒,显得太见外了。
他跟着秀兰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屋,里面原来就只有一个土灶头,旁边摆了一张小桌子,两个小凳子,应该就是母女俩平时吃饭的地方。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小屋显然容不下容若师徒居住,所以他们只能住破庙了。
“怎么了?”
秀兰见蒋军望着土灶呆愣,不由问。
“哦,没什么,就觉得这屋子小了些,赶明儿,等银钱拿回来后,我和容若给你把屋子修大些吧。”
“那么麻烦干啥?就我和兰兰俩人住,足够了。再说,这屋子先前就在这儿,我们也没经过原主人同意就住进来了,再改人家房子,总不大好。”
“这屋子,不是你们修的么?”
“嗨!先前就有了,也不知是什么人修的,修好后,又不住,倒是便宜了我和兰兰。”见蒋军疑惑,秀兰又补充道:“连房钥匙都没拿走,就挂在了门上,里面家具物件都齐整着呢,不知怎么就撇下了,似乎走得很是匆忙。”
“连钥匙都没拿啊!那倒的确是匆忙了些。”蒋军附和。
“你说,会是什么人呢?在这蟒山山脚修建房子。”
纵使蒋军再聪慧,可单单依靠这些房屋家具,也很难判断出房舍的主人来历,能在这荒郊野岭修房子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一定也有什么难言的遭遇或苦衷吧?
蒋军略一皱眉,马上宽慰道:“管他呢?反正一定是和秀兰有缘的人。”
秀兰听蒋军说完,一时呆愣,转而又仰头大笑起来,“你说的极是,的确是有缘人,他建房,我住房,帮着他打理,也不算是完全白住。”
“就是啊,房子是要靠人住的,一旦空了,就很快破败下来。秀兰你这是在帮着房主人维护房子呢。你们也算是合作关系了。他回来还得要感激你呢!”
蒋军一番话,把秀兰多年不问便居住的忐忑都扫荡空了,心头郁结瞬间不药自愈了。
“蒋军,你可真真是一个妙人。”秀兰由衷夸赞道。
蒋军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赧色,“秀兰姐,你谬赞了,我哪有你说得那样好。”
“怎么好啦?!”
身旁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尖锐响亮,把蒋军吓了一跳。转头,却发现是兰兰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灶台旁边,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扑闪闪地盯着蒋军和秀兰。
“你这个丫头,咋咋咋呼呼的,大人说话呢!猛不丁窜出来,想吓死阿娘啊?”
秀兰正低头赶着面条,蒋军在灶上烧着火,俩人都没发现小丫头是何时进来的。
兰兰撅着嘴,不服气道:“我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是你们自己说得太起劲了,没看到,能怪我嘛?”
秀兰抬头白了女儿一眼,兰兰依旧撅着嘴,恨恨道:“就只知道夸别人。说我不好。给!”说罢,丢下一兜东西在地上,转身跑出了小屋。
蒋军往地上瞧去,却发现是一兜子土豆,个头不大,却个个圆润饱满,看起来还不错。
“兰兰是去挖土豆了?”蒋军疑惑,这方圆几里,望过去可都是荒野,哪来的土豆呢?
“哎,这丫头真是的,又跑到蟒山里去了。”
“蟒山?”
蒋军不由疑惑,这蟒山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对呀,蟒山中间,有一处平地,那里土地厚实,地里长满了土豆,说来也奇怪,也没人去种,不知道这土豆怎么自个儿就长出来了。”
蒋军唏嘘,“兰兰胆子可真大呀!”
“是呀,这丫头,别看长得乖巧,主意可大着呢,我有时候单独进蟒山都有些害怕呢,偏偏这丫头不怕。”
蒋军尬笑了两声,“女孩子胆大些好,以后嫁了人也不会被婆家欺负。”
“就怕过头了,以这丫头的性子,我真怕她嫁不出去。”秀兰说得声轻,却还是被门外的兰兰听去了。小丫头忽然蹿进来,“阿娘,你又说我坏话。”这回,嘴巴撅得更高了,几乎可以挂一个饭篮。
蒋军也不知该怎样调节这母女俩的变扭,要是在后世,这丫头也算是特别独立有主见的,不知要多受追捧,只可惜在此世,兰兰的性子终究不算是女孩该有的好品性,不被主流社会认可,很难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到了婆家,估计也是要被诟病的。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儿,蒋军不由叹了口气。
“你也觉得我不好吗?!”
听到叹息,兰兰生气极了,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善。
“阿叔也不叫了,小姑娘怎么那么没礼貌?!”
蒋军还没开口解释,秀兰便率先对兰兰骂开了,眼睛瞪着。
蒋军想张口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俩人别吵了,兰兰就率先憋屈地大哭着跑开了,“你们都好坏,就会欺负我!”离开前,她丢下这么一句,满腹的委屈。
蒋军怕小姑娘出事,忙丢开灶台,追了上去。
还好蒋军将养得好,一会儿就追上了,他抓住兰兰胳膊道:“小姑娘气性可真大,自己阿娘说两句,就生气啦?”
兰兰脸上还挂着泪痕,因为疾跑,胸脯上下起伏着,嘟着嘴,拉跨着脸,不说话,做着无声的抗议。
“你阿娘也是担心你,怕你以后过得不好。天底下哪有阿娘真觉得自己孩子不好的?爱之深责之切,懂吗?”
兰兰依旧垮着脸,气性却比先前小了很多,“那你觉得我性子也不好么?将来嫁不出去?”
蒋军笑道:“怎么会?你看,过些日子,你还要配合我演戏呢!若你不好,大家怎么会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呢?连冬郎都没找呢,是不是?”
“冬郎不是他们认识么?”
兰兰低着头,脚踢着前头并不存在的石块,轻轻嘟哝。
“那他们也见过我啊,只要乔装一下,不就行了,不还是觉得你机灵、你好么?”
一番话,使得兰兰破涕为笑,她抬眸问蒋军,“真的?”
“那当然,就因为你太聪明了,又有主张,你母亲才在平日多敲打你,怕你骄傲,尾巴翘到天上去。”
“噗嗤——”,兰兰听到这比喻,不由彻底笑开了。“阿叔,你真有趣。”最后,她给了蒋军这么一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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