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排练,迎来了南新三中的文艺表演。
贺子祎扮演的是个女性角色,需要后台换装和化妆,此时他坐在椅子上被化妆老师的腮红刷戳得睁不开眼,身子不断往后靠。
化妆室的椅子没有椅背,贺子祎没栽下去全靠腰在支撑,“老师,我真的不会成猴屁股吗?”
老师信誓旦旦,又蘸取粉往他脸上横扫,“我都化这么多年了,你放心好了小伙子,保证让你漂漂亮亮上台,碾压众人。”
老师边说边做动作,贺子祎尴尬笑笑躲过快戳他鼻子里的刷子。
腰没支撑多久就开始酸,他正想调整一下坐姿,背后突然有东西扶住了他。
是手掌。
贺子祎下意识想扭头,被化妆老师强硬掰过来,“别动。”
还是裴淮看懂他的动作,吭了声,“是我。”
声音低沉略带磁性,贺子祎有种感受到了对方说话时的胸腔震动感的错觉,支在他后背上的手臂很稳,陌生的热量源源不断传输过来。
化妆师老师笑着道:“你们关系真好。”
好扯。
贺子祎还没说什么,后背上的手指弯曲了下,挠了挠他。
……痒痒的。
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
贺子祎抬眼瞪着镜子里的裴淮,恶狠狠道:“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背后又被恶意挠了两下。
你属猫的啊!
贺子祎想打人奈何化着妆不能动,裴淮还一直在背后挠他,他闭上眼,忍着心头的那股气但没忍住,声音跟淬了冰一样,往裴淮身上砸。
“滚!”
化妆老师被这声惊的手一抖,本来绑好的头绳被意外拽下来。
化妆老师维持着手悬浮在半空的动作,看看眉眼压着生气的贺子祎。
又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裴淮。
“贺同学你在骂我嘛?”化妆老师看裴淮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以为是在骂自己。
贺子祎没好气地撩起眼皮看向镜子里的垂眸装无辜的裴淮。对化妆老师缓和语气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是在说某个碍事的人呢。”
某个碍事的人低着头不吭声。
化妆老师夸张的松了口气,再也没说过二人关系很好的话。
“这个头绳掉下来了,重新绑上去的话有点费时间,现在演出马上开始了,你们谁有没有能绑假发的东西?”
化妆老师在化妆间问其他人。
贺子祎想说,找不到就算了。
身后的裴淮从手腕上摘下一束红绳,“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
红绳得到了化妆老师的高度认可。
于是,贺子祎臭着一张脸,感受着自己头发绑上裴淮的手绳。
他心里想,节目表演完就把红绳还回去。
化好妆后,贺子祎抬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穿着符合人设的温柔风衣服,衣服上有个大领子包裹住他圆润的肩膀,露出完整的锁骨。
头上带的红绳很有冲击力,为整体风格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脸上的妆容精致,在白炽灯下每一次动作都布灵布灵的。
贺子祎看不出和自己本来长相有什么区别,但确实能看出来变了,老师化妆技术真不是吹的,很好看。
他对着镜子捯饬了会儿头发,视线不经意往上移的时候,注意到身后的某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贺子祎没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裴淮,道:“看傻了?”
裴淮眸光微动,视线从下往上移到他的脸上,又在红绳上停留几秒,过了一会儿才道:“嗯。”
做了这么多年死对头,裴淮的小习惯他早就摸清了,现在对方这个表情,明显是在想事。
他眯着眼,用探究的语气问道:“你在想什么?”
裴淮偏开头不去看他,拿起节目中需要的道具,顺带把贺子祎的也拿了,但就是没回这个问题,明显不想说。
贺子祎切了声,听主持报他们节目名后上台。
演出的时候很顺利,几天前磕磕绊绊的表白话贺子祎已经能从善如流说出来。
“我喜欢你。”
教堂里底下上千人的目光聚集在舞台上。
贺子祎目不转睛盯着他,眼底盛满了笑意,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像浩瀚星河落入他的眼眸。
真的演出了看喜欢的人时的爱意。
他缓缓说出台词:“是想和你看很多年雪景的喜欢。”
话音一落,舞台飘起泡沫来模拟雪景,舒缓的背景音乐响起,一切浪漫的像置身童话。
“我只想好好学习,不想分心,抱歉。”
随着裴淮冷淡到不近人情的话结束,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一秒后瞬间又切换成了沙雕欢快的调子。
贺子祎和裴淮需要在此刻保持动作装被定住。
有几个人抱着半人多高的牌子从后台跑出来,站在各自位置上高高举起。
上面的字是“爱情只会影响我刷题的速度。”
场下哄堂大笑。
举牌的几个人又快速退到台下。
场上的节目继续,泡沫做成的雪景飘啊飘,落在二人身上扎了根。
剧本里的谷之尧拒绝了许安,现实里的贺子祎和裴淮在人造雪景下淋了个共白头。
贺子祎做出心痛欲绝状,后退伸出尔康手:“原来咱们是情敌,我也爱学习!”
旁白实时出声,“后来许安更加发奋学习,誓要打败情敌,最终她考上清华,但在给情敌炫耀的时候,她一睁眼又回到了高中那年。”
“原来是情敌为了突破自己一天能做十五张卷子的记录,又回到高中练习手感了。”
后面的剧情就没有贺子祎的份了,他下台看着那些人表演,等着快结束的时候上去跳个结束舞。
在化妆老师给他卸头饰的时候,摘下裴淮的手绳,问他:“小伙子,这个是你给他,还是我待会出去的时候顺路给他?”
贺子祎看着那束红绳,眼睛很轻的眨巴了一下,快速攥进手里,声音含含糊糊的:“我给他也行。”
红绳上面还有个装饰品,握在手心的时候还有些硌得慌,贺子祎拿起来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他放在校服兜里,但在起身的瞬间,脑子想歪了。
平时没见到裴淮手上带着这个,想来是一直被校服挡着,紧紧贴着裴淮皮肤。
裴淮睡觉的时候摘不摘红绳啊,难不成也会跟着进被窝?
吃饭的时候……舔他手的时候……红绳是不是也在他的体温下被暖成温热?
越想越歪,贺子祎忽然觉着四周空气有些稀薄,他拽着衣服领,来回动了两下试图缓解身上的燥热。
—
节目演完的第二天,贺子祎去食堂吃个饭也是体会到了明星的待遇,有男生羞红着脸问他那套衣服在哪可以买到,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人是男娘。
也有女生凑上前问他粉底液还记得是哪款的吗。
更有甚者上来就问他性取向是随爸爸还是随妈妈。
贺子祎人都傻了。
他随便点了个饭就窝在角落里扒拉,但没想到还是有人找到他。
男生问他,“加个微信?”
贺子祎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听到这话条件反射的差点把自己噎着,他摆摆手,“不了。”
男生“嘶”了声,单手支在他的饭桌上,问,“你是男同吧?我的鉴gay雷达从没出过错。”
男生在这几天内也听到了小院早恋的事,但他和那些吃瓜群众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来贺子祎不太直,并且经过他的观察裴淮就是男同。
贺子祎站起身就要离开,边走边说:“我不是。”
男生不死心,他特别吃贺子祎这种长相的男生,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伸手就要拦住。
却在碰到贺子祎衣角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了,一道低沉中带着不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来。
“他说了不是,你没听到吗?”
抓他手腕的手力道不算小,疼的他痛苦面具都出来了,男生试着抽了两下没抽动,正想发脾气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一抬头对上裴淮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里面好像暗藏了只占有欲很强的凶兽,对侵犯他领地的人随时都能扑倒咬断脖颈。
男生被这道眼神吓到,同是一个型号的人他太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使劲往回抽了一下手。
本来被禁锢的手腕这次却轻而易举抽出来,他意外裴淮竟然猛地松开了手,一不留神因为惯性狼狈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地上。
贺子祎恰好扭头,看到的就是男生毫无章法向后倒的场面。
裴淮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半推着贺子祎往门外走,转移话题道:“我的手绳呢?”
贺子祎扭头看向裴淮,大脑反应了一秒,猛地惊醒,“我忘带了!”
因为实在觉着别扭,他只要一碰到那根红绳就克制不住去想很多,所以后面干脆就放在桌上,想着白天去学校的时候还给他。
结果这一放就给忘记了。
“那晚上你送到我房间?”
贺子祎想了下,觉着谁给谁都一样,反正是要把东西还回去,“可以。”
裴淮故意往后看了一眼,对上那位男生的视线,话却是跟贺子祎说的,“嗯,晚上我等你。”
男生活动着手腕,下巴因为不服气而左右移动,他气裴淮在那么多人的食堂里害他丢了面子,所以他走到贺子祎身边。
把裴淮不动声色将人往旁边扯,二人换了个位置的动作看在眼底。
男生意外公认的高岭之花竟然吃起醋来竟然这么大,意有所指的对贺子祎道:“可长点心吧小直男,别到时候被某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呢。”
贺子祎:“???”
说完男生看了眼裴淮表情,挑衅笑了下走了。
贺子祎没往心里去。
笑话,他会被谁吃干抹净,他又不傻子。
“兄弟你在这啊,咱们得赶紧去篮球场占位置,别到时候又被三班那些傻逼给抢了。”
路兆从小院另一头风风火火跑来,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面包,像村口二傻子。
裴淮礼貌朝路兆点了下头,对贺子祎道:“你先忙。”说着便要离开。
眼看人就要下食堂的台阶,贺子祎突然开口叫住,“裴淮。”
后者下着楼梯,并没有回头,问:“嗯?”
贺子祎快走几步到他跟前,一副有话跟他讲的样子。
裴淮微微弯腰。
贺子祎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带着致命的勾引,偏偏他自己无知无觉。
他问:“你昨天看着我的时候到底想什么呢?”
裴淮直起身子,盯着贺子祎喉结微动:“想知道?”
贺子祎别别扭扭点头。
裴淮偏开目光不去看他这副样子,揣着兜回:“晚上你来找我。”
“我可能得九点来钟的时候。”
听到这话,裴淮从远方收回没有着落点的视线,深邃的眼眸望向贺子祎,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贺子祎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正打算回食堂和路兆碰面,就听裴淮淡淡道:“其实那个人担心不是多余的。”
贺子祎:“嗯?”
裴淮看着他,头稍微弯了下,像只狩猎的白狐注视着即将落入陷阱的白兔,道:“你确实容易被人吃干抹净。”
“……有病。”
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样校服的人们穿梭其中来来走走,记不住人脸的都在眼底全都变成虚影。
但眼前站在台阶上的人弯头凑近的瞬间,四周都好像被按了慢速键,裴淮的模样在一片模糊中变得清晰,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此后便很难忽视。
裴淮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用极其冷淡的声音缓缓说道:“去吧,我不锁门。”
不锁门意味着,你随时都能来,我也时刻都在等。
裴淮走了,走之前还拿出手机指了指。
路兆走近,往嘴里炫了一口面包,口齿不清问:“学霸指手机干伐?”
“把你嘴里咽了再说话。”贺子祎偏头看向路兆手中的面包。
路兆委屈想说,学霸平时那么冷的语气你都能聊的下去,我不过是说话含糊了点你就这个态度,呵男人。
但他不敢在没嚼完之前说这么一大段话,因为贺子祎他是真的会揍。
咽下去面包后的路兆发现他兄弟还在看着裴淮离开的方向,他忽然大彻大悟并且觉着事实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你等着,等他手机上叫来人,有你好果子吃!”
贺子祎看傻子似的看他,良久憋出一句,“你还是吃你的面包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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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确实容易被人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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