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顾谙今晚陪裴奶奶一起吃了饭后，就毫不拖延地完成湛医生嘱咐的事情了。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自己在回程路上特意绕去文具店买的文件夹，都认认真真地对着湛医生给的检查清单，一张一张单子复核完毕后，再插进了文件夹中。

文件夹买的是B5大小，拿在手里不会太大，可以轻松放进各种包包内，而且可以正好放进各种医院的检查报告，及各种发票单据。

裴奶奶洗好碗进来的时候，顾谙正好整理到了尾声。

她将最后一张单据放进文件夹，便起身递到裴奶奶手中，“奶奶，您所有的报告和单据我都放在里面了，都核对过了，没有遗漏。”

“之后您去医院看病的时候，直接将这一本都拿给医生就行。”

裴奶奶翻开看了看，粗糙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被一页页塑料活页，“诶，诶，真好。”

“不怕安安笑，奶奶先前去找医生时，总是捏着一大叠一大叠的报告，阿延在还好，阿延要是不在，奶奶每次都得翻半天，平白耽误了那些医生的时间。这回好了。”她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是真的很高兴。

祖孙两人坐着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裴奶奶困倦地开始打起哈欠。

与昨天一样，顾谙先是将她送回房间，后又上楼梳洗完，才躺在被窝里拿出手机。

一打开手机，她就看到了两通裴延的未接来电提示。

这才想起了他今早挂电话时说的最后那句话。

顾谙有些疑惑地点开了Q/Q邮箱，那里头竟然躺着两封未读邮件。

作为社畜，邮件这种东西她当然熟悉，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收到来自裴延的。

她怀着莫名诡异的心情，先点进了最近收到的那封。

最先入眼的是一个极为简短的开头——

安安：

因你在通话中睡着，我不确定你是否有听完解释，为避免误会，特此写了一份情况说明。

而下方就是按照时间线客观严谨地表述了他与幸文倩、吴清雅之间产生的所有交集。

通篇站在第三视角陈述，只有写在最后的一句话，是少年赞赏的陈情。

【好姑娘做得好，以后如果再有任何事，都像这样直接问我，好不好？】

刚打定主意要瞒着他今天的事情的顾谙：“……”

她略显心虚地退出这封邮件，又点开了另外一封。

其实两封邮件的内容是一致的，只不过后发的那封是电子版，而先发的那封则是他手写拍照的版本。

这个时代的手机像素真的不行，点开那张图得不断地放大才能看得清，通篇阅读就显得非常吃力。

少年人显然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又发了一封邮件。

顾谙看了一眼发邮件的时间，两封邮件间隔了约40分钟的时间，后面那封是于凌晨2点37分发送的。

她抿着唇，仔仔细细看完了那手写的两页纸。

原来裴延的字迹在高中时期就这般凌厉的仿佛要力透纸背。

顾谙想起有一回她去裴延办公室找他，当时他正好在进行一个电话会议，见她探头探脑地进来，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就站起身牵着她走回了位置上，让她坐在他腿上，胸膛紧贴着她的背部，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让她陪着他开了近半小时的会议。

大多时候，裴延都是不说话的，一旦开口就会提出某些关键处的问题，或是作出一些决策。

起初她还能专注地听，并惊讶他们的会议节奏，几乎是一个议题结束，在裴延拍板后就立马进入下一个议题。

跟她们学校那种冗长又无效的会议截然不同。

可渐渐地，裴延开始在间隙打开静音，同她说点话，或是把玩着她的手指，或是……索吻。

哪怕当时顾谙明知道他开了静音，但是那种氛围下也忍不住紧张，可偏生这人从容得很，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到了后来，不知道是会议议题难度上来了，还是顾谙的怒瞪起了效果了，他终于收敛了些，原本紧紧箍着她的手臂也逐渐放松了些。

可到这个时候，顾谙已经跟不上会议节奏，就索性不听了，百无聊赖地开始翻动他放在桌上的文件。

那些文件上或签署或批注的字体，就是这样凌厉的字体。

当时她还想着她爸爸说得没错，裴延的经商手腕确实不容小觑，连字迹都是这样的充满了“资本”气息。

却没想到，此刻同样的字迹，同样的行文言简，措辞严谨。

可她能感受到的，却只有那份纸短情长的珍视。

这时候，裴延的第三通电话来了。

电话接通后，裴延略显冷硬与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是吴清雅说的那样的，我没有教过她任何东西，甚至单独交流都极少。”

顾谙都能想象他此刻皱着眉的模样，她低低笑了，“张可润跟你说了？”

许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态度，裴延顿了顿，道：“你没生气吧？”

“本来是有点的，不过张可润说了，让我先当作不知道，等你回来后再解决，我想想觉得挺有道理的，结果居然是他先说漏的嘴。”顾谙又笑了，“他在你面前可真是一点秘密都守不住。”

裴延此刻哪想讨论张可润：“为什么不生气了？”

“因为看到你写的情书了呀。”顾谙嗓音里的笑意，哪怕透过手机，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昨晚裴延写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清晰明了地将事情解释清楚。他写的时候反复斟酌拿捏，短短几百字，竟写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

可此刻他听见对方的笑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种行径是不是显得太幼稚了些。

“……不是情书。”

顾谙反驳，“怎么不是了，我看了好几遍呢，觉得我不上学就不会做阅读理解了？那写的无非就是三件事嘛——”

“你和她们不熟。”

“你不想和她们有任何关系。”

“你，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我。”

顾谙说得信誓旦旦，笑声银铃。

全然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另一头，裴延的耳根隐隐发烫，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汗湿。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这通他原本忐忑又愤怒的电话，最后竟是这么个走向。

可偏生电话那头的小姑娘还不依不饶。

“诶，那情书你得带回来给我啊，别弄丢了，我要好好收着，时不时拿出来瞧瞧的。”

裴延：“……”

“或者你如果觉得这封情书表达不出来你的文采的话，再写一封我也接受的。”

“顾谙！”

被叫了大名的人见好就收，转而正经地跟他说明让他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她不生气，如果生气了，绝对第一时间打电话骂他；还让他好好准备竞赛，好好养精蓄锐，这种熬到凌晨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当顾谙带着逗了裴延的开心心情，满足地入睡时。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随口说的“生气就打电话骂他”的戏言，竟会在数日后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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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谙的工作地点改到了文艺中心，工作内容倒是没变。

不过因为面向的群体更广了，加之又是免费的项目，导致吸引了许多祖辈带着他们的学龄前小朋友前来凑热闹。

随着小朋友数量的增加，原本宁静的展览厅变得热闹起来，加之老人家耳朵不好，嗓门难免会不由自主地加大音量。在这样的氛围中，展览厅内很快变得嘈杂起来。

汪靖迅速做出决策，将摊位临时搬迁到了展厅外的宽敞走道上。这个位置紧邻大门，其热闹的氛围迅速吸引了每一个进门访客的目光，导致人流量急剧增加，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所以汪靖又紧急调了三个工作人员来帮忙，一位负责在路口引导和疏导人群，另外两位就是在摊位帮忙，听从顾谙的指挥。

不过说实话，虽说这场景是原先汪靖没有预料到的，可是她们的反应很快，措施做得也很到位，这波流量几乎是全吃下了。

特别是顾谙，她知道这场展览的目的，更知道领导层面为什么要在展览的表现形式上去做文章，去做创新。所以在她引导着这些“小顾客”，进入正轨后，抽空让贾云去找相机，记录下这些片段。

而汪靖得知后，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思量片刻，就极为果断地又联系了几家媒体。

当媒体记者来的时候，现场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骚乱。

即便是最活泼好动的学龄前小朋友，也都变得异常乖巧，围坐在色彩斑斓的小长桌前，这些桌子是汪靖从附近的幼儿机构借来的，矮小的设计非常适合孩子们使用。

桌上摆放的不仅是墨水，还有五颜六色的国画颜料。孩子们正全神贯注地尝试着国画，他们的小手虽然还不够稳定，笔触虽然笨拙，但每一笔都充满了探索和好奇。

但是国画就是水和墨在宣纸上的自然渲染，从而形成独特的水墨效果。

所以孩子们惊喜地发现，即使是不小心滴落的墨水，也能在那位笑容可掬的漂亮老师的巧手下，化作生动的小鱼、憨态可掬的小熊猫、飘逸的小云朵……

他们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画龙点睛，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

只觉得这简直太好玩了，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惊奇的神情，顾谙落下的每一笔，都能得到一片哇的赞叹。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些孩子眼神中的浓烈兴趣。

不远处，汪靖静静看着，缓缓勾起了唇角，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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