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灭门,大逆不道。
这些事情哪怕是在苏小梨前世都罕有发生的,更何况是这个讲究纲理伦常的古时候。
莫非宫绵绵是疯了不成?
苏小梨飞快地往韶音城的方向赶去,韩浩初是她杀的,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阻止宫绵绵。
等她入城后,这次韶音城内的景象已经与她初次到来时候完全不一样,满街上商铺关闭行人甚少,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遍布全城。
苏小梨在无人处化成了鬼体,附着在一只蚊子身上,悄悄潜入到宫家大门前。
此时正大门已经被韩家人围得水泄不通,韩家家主满脸悲愤地朝着宫家喊道:“三日之期已过,你们若不愿意交出所有进入过吞月仙府的修士,便视同窝藏重犯同罪而处,我韩家举全族之力也要与你宫门斗到底!”
那宫门中走出一个与韩家家主修为相当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通过原身的记忆,苏小梨认出他就是宫茂实那一直闭关修炼的族长父亲。
“韩赉,你这要求本就是强人所难,我若将宫家年轻一辈全数交给你处置,那我宫氏一族还谈何将来。你哪怕痛失爱子,也不该如此糊涂,要知道万象宗的长老再不出一日就赶来了,你倒是如何与他们交代?!”
“我如何与万象宗交代那是我的事,我只知道是你宫家修士害了浩初,我韩家数十年的计划就此毁于一旦,我就是要你们所有人替我孩儿陪葬!”
说罢韩赉便和宫家家主宫奇正争执过后开始动手,经过三天的酝酿,两方人马早已蓄势待发只许一丝火花就能点燃。
原来繁荣安盛的韶音城此刻沦为了两大家族的战场,韩、宫两家的修士缠斗在一处,各种眼花缭乱的攻击术法飞快地往对方身上攻去。
这其中最为瞩目的当然还是在半空中的两位家主之争,那韩家家主气势汹汹但经过苏小梨暗中观察,似乎上刚刚出关的宫家家主实力要更胜一筹,他手上的长柄乌木琴不知是何法器,发出的每一道琴音都化成了刀光剑影般的半实质攻击,那韩家家主虽然擅使一柄大刀,但却近身不得。
地上的修士们见到自家家主稳居上风底气自然更足,虽然韩家人多势众法器众多,但一时之间,两家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苏小梨打算趁着混乱溜进宫家找到原身母亲和弟弟,根据宫离簌的记忆来看,她自幼是和母亲弟弟相伴长大,父亲不是陪着姨娘就是闭关修炼,两人之间的父子感情实在不多。
就在她环视四周打算找个空隙进入时,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苏小梨对面的街角阴影下,那男子身姿修长,手中惬意地摇着一把折扇,仿佛正在看一场有趣热闹的折子戏。
是莫昀,怪不得苏小梨方才在宫家修士中没见到他和宫茂实的影子,莫非就因为他不姓宫而可以逃过这一劫?
对面的男人此时也注意到了苏小梨的存在,见到死而复生归来的苏小梨,男人脸上的笑意扩大,将手中的折扇往苏小梨的方向缓缓抬起,仿佛实在邀请她也一起来观赏这令人精神愉悦的一幕。
这个变态暂且管不了了。
苏小梨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一道熟悉且刺耳的萧声响起,那萧声中带着古怪,曲调与宫家家主所奏的琴音相冲,听在人耳中格外嘈杂难受。
宫奇正应当是认得这萧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背叛,神情骤然变得震惊与痛心。
“绵绵,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我是你爹,你不该和韩家一起来对付我的!”
宫奇正见到缓缓飞到半空中的女儿,语气中仍残留有不可置信。三日前,宫绵绵带领着韩家的人来自己家里指认,还不惜与宫家人动手,刚刚得到消息出关的宫奇正当场将她给关进了静室叫她面壁思过。
宫奇正是打算等与韩家打过一场后再坐下来好好商议,至于宫绵绵之后再来教导惩罚,没想到他自己精心谱写的琴曲却叫他自己的女儿给破坏,老父亲的心被伤得七零八碎。
此时的宫绵绵一身矫健利落的红白劲装,一直半披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目光凛然锐利,望着自己叫了几十年的父亲,冷笑道:“你当真是我爹爹吗?当年你是如何拆散我爹娘,导致我亲生父亲惨死在外,我娘郁郁而终,宫奇正,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宫奇正差点握不住自己手中的琴,背后骤然被一股冷汗浸湿,声音颤抖着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究竟是谁?!”
“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在和大姐比武前就已经确定了真假,你们宫家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说罢少女与韩赉合作,一同对战心智已经大乱的宫奇正,以往宫奇正在家疼宫绵绵比长女宫离簌还多些,自己所修功法中何处有弱点也没对宫绵绵隐瞒,只可惜往日的疼爱信任在此刻全都化为了一柄柄刺向他自己的尖刀,宫奇正中途甚至将琴弦都弹断了两根,将两根手指尖染上鲜艳的红色。
苏小梨见状更加着急地往宫家内赶去,她必须快些找到宫母与宫茂实,否则一旦外边的宫奇正坚持不下去,留给宫家的结果就只能是被满门血洗。
还好之前在宫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宫家主人们大致的居所她都知晓,没花多长时间,苏小梨就在宫家的族祠找到了被缚灵索困得死死的宫母与宫茂实,而看押他们二人的正是男主沈天阔。
“你居然没死。”沈天阔见到苏小梨还有几分惊喜,“正好将你也捉拿了,回头交给绵绵与韩家审问,也好给死去的浩初兄有个交代!”
看来自己当初的伎俩到底还是没瞒住男主的眼睛,沈天阔依旧认为苏小梨就是杀害韩浩初的凶手。只是他当时没找到更多证据,才没有当场将自己抓捕。
而且苏小梨推测,当时宫绵绵与沈天阔并没有对她深究的另外一个原因,正是宫绵绵手中获得的吞月令,不管苏小梨如何狡辩,当时他们都是打算驱使嗜血妖蜂将宫家所有人进入秘境的人一网打尽,如此便完全不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废话少说,出招吧。”
苏小梨拿出她的寒玉箜篌,周身气息开始变得阴冷,身后还渐渐显现出三道厉鬼身影来。
被堵住嘴捆得完全不能动弹的宫茂实眼睛瞪得老大,沈天阔皱着眉打量了几秒,才道:“你竟然是邪修,宫家还真是引狼入室。”
说罢沈天阔拿出他的铁剑,等到剑一出鞘,他心中的惊疑审视好奇等等杂念都没了,年轻的剑修气息骤然收紧像一只正在伏击专注捕猎的野兽,眼里只有他手中的剑,以及面前需要打败的敌人。
随着苏小梨指尖轻动,三只厉鬼从她身后飞快掠过与沈天阔颤抖在一起,苏小梨手中弹奏箜篌不停,一边还小幅度地移动脚步,等快接近被牢牢捆绑在柱子上的宫茂实母子,她正要空出一只手将两人身上的束缚念诀解开时,一直和三只厉鬼缠斗着的沈天阔出其不意地朝她所在的方向劈来一道凌厉的剑气,将苏小梨与宫茂实母子隔开。
苏小梨被那剑气逼退了好几步,最终只得专心手中的箜篌驱使着三只厉鬼互相合作与沈天阔对敌。
其实按理说,苏小梨修炼的功法太过苛刻诡异,在一开始就牺牲了一条性命的前提下,她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对付还未踏入宗门修炼的沈天阔应当是绰绰有余,可男主到底是男主,越是遇见强敌的时候越是能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来。
与三只厉鬼缠斗到现在,沈天阔早就看明白真正在幕后操控他们的人是苏小梨,擒贼先擒王,他想战胜敌人就需要将与他离得最远的苏小梨制住。
沈天阔右手握着铁剑,在全力一击将三只厉鬼暂时打退之后,他忽然掏出一张瞬身符点燃,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苏小梨一丈以内的距离。
苏小梨被这变故果然惊得大叫了一声,见胜利在望,沈天阔正打算提剑将苏小梨捅个对穿重伤后再带走。
却在他不断靠近,在剑身即将触碰到苏小梨的那一瞬间,忽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苏小梨突然戴在头上的龙纹面具发出,那感觉犹如泰山压顶,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永远无法战胜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恐怖存在。
沈天阔出剑的速度因此慢了一秒,剑身也偏了一寸,就在这微不可查的变故中,一只鲜红尖锐属于女人的手穿过了沈天阔的腹部,男人低头一看,自己的一截冒着热气血淋淋的内脏碎片还被她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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