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櫂总,对家公司已经连续三天都派人过来求和了,您还是不见吗?”
“不见。”櫂勒回了两个字后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朝酒柜走去。
拿出一个高脚杯放到台面上,随着手臂倾斜,血红色的酒液缓缓充盈其中。
櫂勒收起脸上一直浮于表面的微笑,抓起酒杯甩向地面,看着被染红的白色地毯,只感觉一阵无趣。
缓步走向落地窗,透过落地窗看向外边灯火璀璨的高楼,表情漠然。
本以为这次主动挑衅的公司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月就派人过来主动求和,无趣至极。
他的想法以及身体状况被徘徊在此世界寻找宿主的系统0495感知到,当即灵光一闪,俯冲直下。
觉得这个世界无聊、而且即将猝死的人,这不就是他的天选宿主嘛!
一个无意看到系统闪过的小女孩发出如是感叹:“哇,妈妈,有流星。”
“嗯?宝贝看错了吧,什么都没有啊,乖,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
说完女人就行色匆匆的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正在眺望远方的櫂勒只感觉眼前一亮,再然后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櫂勒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而他此刻,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扶着抽疼的额头缓缓坐起身,拨开垂下的黑色纱幔,环顾四周,暗色系的装修已经略微诡异的装饰品,跟个鬼屋一样。
翻身下床,脚刚刚落地,就听到脑海里面响起咚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电流声闪过。
眼前一黑又一亮,一个穿着管家服不过巴掌大的精致的小人出现在眼前。
饶是櫂勒自认胆大,也有一瞬被吓到的感觉。
按了按鼓胀的太阳穴,沉声问道:“是你把我弄到这来的?”
“宿主,我是系统0495,您可以随意称呼我,现在,请容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个……”
“送我回去。”
0495愣住,随后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宿主,穿梭世界不是您所想的那样简单,其中种种……”
“长话短说。”
“哦,”0495面无表情的变出一把椅子坐下,“另一个世界您猝死,算算时间,现在都已经火化成一堆灰了,您确定要回去?”
闻言,櫂勒被气笑了,“猝死?我每个月体检一次,检查报告上各项指标正常,你说猝死就猝死?你说火化就火化?这是肯定我不会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消息,玩信息差,搁这坑我呢?”
“并没有,您是一个月一体检没错,但是您为了更快的完败对方公司,熬了半个月搞事情,猝死,这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嘛。
况且我们系统是有条约在的,第三百一十二条就是只绑濒死之人。”
櫂勒神色不明的看着坐在半空中的小人,森然开口:“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喽?”
“口头上的谢就不必了,宿主您好好完成任务,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櫂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退回到床边,端正坐好,对着0495比了个请的手势,“你先介绍这个世界的情况以及要完成的任务,然后,我会考虑你刚才的提议。”
刚才的提议?刚才有什么提议,0495一听就知道是好好完成任务那条,握了握小拳头,“我介绍,宿主放心,绝对童叟无欺。”
“呵。”櫂勒冷笑,越是说自己童叟无欺的,越代表这里面坑多。
0495不知道宿主为什么冷笑,茫然的挠了挠头,决定放弃自己想不明白的事,转战自己的领域。
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小领结,郑重道:“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开后宫系统,编号04995,而宿主您的任务就是按照要求,将一位一位美虫收进后宫,并给予他们磨难,让他们在爱里卑微乞怜……”
见0495越说越亢奋,櫂勒不得不出言制止,“在这重婚犯法,找小三要被人肉的时代,你让我开后宫?”
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啊!忘了说了,这里是虫族,雄虫少雌虫多,雄虫可以娶一个雌君三十个雌侍数个雌奴,所以宿主您开后宫,在这里完全合理。”
So?因为合理他就要开后宫吗?
等等,重点偏了,重点应该是他莫名其妙不是人了。
“我想当人……”
0495警觉的飞到櫂勒面前,一脸严肃的打断道:“不!宿主你不想当人,你想当虫。
虫族于人类而言,有翻了五倍的生命、娶不完的老婆……”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OK?”
自知现在情况已经无法改变,櫂勒当机立断的向0495询问起他现在这具身体的情况以及虫族的基本社会观。
在0495填鸭式的教学下,櫂勒很快就弄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以及这个社会的情况。
他这具身体,名字和他一样,身份是前任虫皇的私生虫,被现任虫皇封为公爵,实现了地位上的一虫之下万虫之上。
但是因为被封的莫名其妙,处境么,可想而知。
在数次想要融入上流社会都被或无视或拒绝之后,从原来的有点阴郁直接转变为了变态。
从此那是见谁咬谁,各个家族,都或多或少在他这里吃过亏,这么说吧,走出去嚎一嗓子,回头的人……啊不,虫里面,99%都是想杀他的,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不认识他的。
但根据原身的出名情况来看,这百分之一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櫂勒感觉一阵头疼,下意识扶额,却摸到了头上的纱布,一愣,突然问道:“0495,原身是怎么死的?”
“原身,死在昨天夜里,头上的伤引起高热,没虫发现,直接烧死了,再然后,就换成了您。”
“高烧死了?呵——”
一个公爵,高烧死了都没虫发现,这里面,说没点什么櫂勒嘶都不带信的。
“宿主,你在冷笑什么?”
櫂勒转身靠向床头,捏起床头柜上连接着细线的铃铛轻轻摩擦,头也不抬的回道:“我笑这个世界就跟个青楼一样。”
“宿主,这里是虫族世界,并不是青楼。”
“不是吗?随时随地发情的雄虫客人,被迫忍受的雌虫员工,作为老鸨存在的雄虫保护协会,以及如嫖金一样的信息素……这么完美的青楼构造,你居然说不是,啧。”
宿主的总结,以及最后那一声啧弄得0495哑口无言,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在0495思索之时,櫂勒垂眸敛下眼里面的寒光,猛地一扯手中的铃铛,看着绷直的细线,脸上浮现惯常的笑。
抬眸微微睨着0495,态度和缓道:“你说,谁会在听到铃响的瞬间就往这边赶?”
话音落地,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櫂勒轻笑一声,“这么快就来了啊,看来猜错了,喂,来人了,你要躲躲吗?”
“不……不用,除了宿主外,其他虫看不到我。”
“这样啊,”櫂勒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看来研究系统的想法只能到此而止了,下一秒,收敛脸上不该出现的表情,扬声道:“进!”
管家应声推门而入,一路行至床边,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至床头柜上,恭敬的朝靠在床边的櫂勒行了一礼,“公爵,早好,您现在要起床吗?”
那架势,仿佛只要櫂勒说一声要,就会将托盘上的毛巾呼上去帮他狠狠清醒一下。
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櫂勒神色微微一僵,对着管家摆了摆手,“东西留下,你出去,叫家庭医生上来。”
“是,”管家弯着腰缓缓后退,退至门口,开门退出去的瞬间,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道:“公爵,可要将那虫处理了?”
处理?櫂勒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先不说这个处理的含义,单说要被处理的那虫他就不知道是谁。
手头上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啊,不过……
櫂勒眼里面闪过一丝暗光,越是这样,就越是有趣不是吗?
现在,他就像是游戏里面的玩家,被NPC出了一道选择题,处理或者不处理,不同的答案,会衍生出来不同的支线。
而在一切尚不明了的时候选择淘汰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存在,无疑是愚蠢的。
若是櫂勒自己,肯定直接就回不处理了,但是问题来了,这并不是他自己,原身的性格与他不一样,暗中还存在一个敌人的情况下,在能够自保之前,他不能暴露他不是原身这个事实。
而原身,从刚才与系统的谈话中,可以将他简略划分到阴郁到阴晴不定的性格。
这么一看,他刚才就已经崩人设了,櫂勒眉心一锁,脸色骤变,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掷到管家脚前,阴森道:“处理?不,留着他的命,我要亲自动手!”
“是,谨遵您的命令。”
“咚!”
木门被轻手轻脚的合上仍不可避免的发出了声音,应付完来虫的櫂勒冷着一张脸看向飘在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系统。
“我想,咱们两个应该谈谈关于原身记忆的事。”
刚才就预感到宿主会提记忆这事的0495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轻咳一声,“宿主,主神认为所有生物的记忆都是独一无二且珍贵的,所以我们有规定,不可以提取已逝生物的记忆。”
“呵,你有什么用?”
櫂勒问这话并没有不解的意思,全是纯然的嘲讽,孰料,这个问题却让0495眼睛一亮,只见0495在空中绕着他飞了,最后停在他面前,小脸上满是骄傲。
“我可以入侵智脑,只要是高科技产品,放在我面前,我都可以轻松入侵它的源代码并随意更改……”说到这里,0495顿了顿,朝櫂勒看去。
察觉到他目光的櫂勒,微抬眉眼,淡声道:“继续。”
“咳,就是吧,关于这方面,我们也有规定,不能滥用,”看着宿主的黑脸,0495挽尊道:“但是我能够帮宿主你屏蔽监视器,嗯,这间屋子里面,据我检测,就有5个监视器。”
无视0495求夸奖的表情,櫂勒翻身下床,走进房间自带的卫生间就开始洗漱,热水洒下的瞬间,浸湿了头上的纱布,櫂勒不在意的随手扯下,抬手插进垂在额前的碎发朝后捋去,身体靠向墙壁。
透过雾气看向镜子,直视镜子里面那张陌生的脸,眼里面满是面对巨大挑战的兴致勃勃。
监视器、没有人发现的死亡、张嘴就是要处理一只虫……
看来这世界比他所想的还要让人感兴趣,快速的洗漱完后,櫂勒收敛了眼中透露出的野心,伪装成了一副阴郁模样。
就在櫂勒裹着浴袍挑选衣服之时,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櫂勒不用想都知道来的是他刚才指明要的医生。
不过他现在头已经不疼了,所以这个医生,倒也不是非看不可。
虽然这样想,櫂勒还是加快了动作,并不打算让人……啊不,虫在外边等他太长时间。
0495双手环胸飘在櫂勒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櫂勒,突然道;“你是宿主的第二人格,阴郁宕?”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櫂勒反手勾上衣柜门就往外走,全程没有分给0495半分目光。
这熟悉的语气和无视他的行为,令0495瞬间明了,宿主还是那个宿主,并没有什么第二人格的事。
颇为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耽搁,快速跟了上去。
迎着櫂勒冷淡的目光,0495莫名有种幻视主神的感觉,立正站好,“宿主!”
“跟着,可以,在外边,不许突然出声。”要不然打断他的表演就不好了。
没错,櫂勒准备演戏,回想过往人生二十六年,他有一多半时间都在为了家产演戏,要不是老头最后把公司留给了他,他是打算进军娱乐圈圈钱搞自家公司的。
“宿主,你放心,虽然我不能帮忙,但是我会尽量做到不添乱的。”
“最好如此。”
櫂勒抬手打开房门,看向穿着白色长袍的医生虫,矜傲的扬了扬下巴:“我现在要去亲自处理那个虫,带路。”
“公爵,您的伤……”
听到自己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櫂勒陡然冷了神色,“如今,我的话,已经可以直接无视了?”
克菲尔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拎着医药箱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指关节发白。
就站在一米开外的櫂勒对于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一句话就能吓成这样,看来原身在这些虫眼里面几近于恶魔形象。
完善了一下原身的人设后,櫂勒闪身避过愣在原地的克菲尔往外走去,最后停在楼梯处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带路。”
这次,克菲尔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拎着医药箱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下了楼梯之后,居然直接朝花园处走去。
两虫停在花园正中间的玫瑰花田旁一个狭小的铁屋前,克菲尔握住铁环用力拉开铁门,恭敬的弯腰行礼:“公爵大人,请。”
“嗯,”櫂勒迈步进屋,余光瞥见克菲尔想要跟上来,极轻的摆了摆手:“不用跟来。”
“……是。”
就着外边透进来的光,依稀能够看到往下蔓延了很长的楼梯。
上面还好,能够看得清阶梯,到了后半段,伸手不见五指,櫂勒沉默两秒,毅然决然的朝下走去,却见随着他的前行,楼梯两边逐渐亮起灯光,
抬脚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接着前行,顿住的这一秒,想了什么,只有櫂勒自己知道。
心里面默数到第68阶时,眼前豁然开朗。
宽大的地牢锁链盘根错节,犹如古树的树根一样,这里的环境,完美符合脏乱差三个字。
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只有正中间被锁链缠缚住四肢,被迫挂在半空中,身上带伤垂头休憩,却在他进来时,射过来冰冷目光的美人。
櫂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玫瑰花田中开的最艳的一朵玫瑰,那朵玫瑰与眼前的美人何其相似,虽然一个生长在精心打理的花田中,一个却被锁链缠绕关在地牢中。
他们的本质却是一样的,都一样的耀眼、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危险。
凑巧的是,他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危险的东西或者人。
櫂勒扬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又很快收敛,缓步上前,并不急着解开锁链,而是绕着美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正前方。
两指挑起美人的下巴,看着美人灿若寒星的眸子,漠声道:“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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