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帆从学校回家的那趟公交线路短时间内不会恢复，他原本以为照林砚现在的性子，后面就不会载他了，他还有意无意试探几句，但是林砚什么也没说，没说要载他，也没说不载他。

既然这样的话，杨一帆肯定自觉跟着，他本来就想跟林砚待一块儿，虽然林砚现在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皱眉黑脸，但他也没觉得怕，这样的林砚比俩人刚见面那会儿好多了。

周三晚上八点就是马腾跟那人约定的时间，为了防止中途换人，双方决定去同一家网吧对战。

这几天他们放学以后总会打几局，其实像他们这种业余选手，不用多少战术，因为不认识对面的人，也没法研究对方的打法，他们除了练练默契还有常见的游戏思路以外，剩下的也都是看现场状态，这几天他们晚上都会打几句练手感，尽管马腾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是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说是林砚帮他他底气更足。

林砚不上课是常有的事情，再加上家里没人，不用跟家长报备，杨一帆不行，他晚上不能那么早回去得跟他爸说一声，而且还得跟班主任请个假，请假这事儿要跟他爸打个配合，不然没法跟班主任说。

杨恩林当时在上班，接到杨一帆打来的电话时心颤了几下。

杨一帆一直带着手机，学校不让带但是杨恩林让他偷偷带着，他初中有年冬天心脏突然疼，因为他当时班主任太严肃，他害怕，硬生生扛着没说，等回家才跟杨恩林提身体不舒服，还好不是大问题，不过杨恩林从此就让他带手机进校，有啥事儿尽快联系。

杨恩林就是这样的家长，不在意杨一帆学得咋样，况且他也知道杨一帆在学习上确实没多少天赋，累得半死也比不上别人脑子转得快，所以他看透这一点后再也没强求过学习成绩，只要能安安稳稳长大成人就行。

所以接到杨一帆电话的时候他先是紧张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得知杨一帆想跟林砚出去办点事儿后语气立即缓下来，问是啥事儿。

杨一帆也不瞒，一五一十说了，但是隐去前因后果，只说帮马腾报个仇。

杨恩林还在电话那头笑，觉得这还真是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他也年轻过，从来不压制杨一帆天性，多余的没再问，而且林砚和马腾是什么人他也清楚，都不是会胡来的，所以也打趣几句，爷俩约定好回家时间后他说一会儿跟班主任打个电话，让杨一帆早点回去。

果不其然，晚自习的铃声刚打没多久班主任就站在教室门口，冲杨一帆招招手，说他爸打电话，家里有急事让他回家。

请假条她都批好了，直接塞到杨一帆手里，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句：“作业字体写好看点儿啊，上次交来的作业还比不得鸡挠地，鸡挠地还能印个梅花呢。”

杨一帆捏着请假条，心早就飞了，连忙点头应声，“我知道了老师，肯定好好写！”

班主任身上一堆事儿忙，交代完以后就走了。

杨一帆回教室拉出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在其他人羡慕又好奇的眼神中走出教室。

一出教室他就开始加速，林砚在下面等着呢！

杨一帆下到一层看到林砚背对着自己，心里正激动，小跑过去，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上一蹦想蹦到他背上，但是没蹦好。

林砚没来得及反应，怕他摔倒，手比脑子快，下意识托了下他。

杨一帆手臂还没放下，叽叽喳喳像只刚飞出笼子的鸟，喊着，“林砚！咱走吧，马腾他们都出校门了。”

林砚的手托在他腰上，因为他的动作校服往上露出腰侧的皮肤，林砚的手掌密密实实贴了上去。

并没有手那么凉，很软，很滑，温乎的。

那腰又细又窄，让人不敢用力碰，怎么都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瘦。

杨一帆脚尖一着地林砚瞬间就松开手，手指还抖了一下。

杨一帆不知道咋回事儿，凑过来笑着：“你咋了呀，今天脸色这么好，感觉红扑扑的。”

红没过两秒，林砚听了这话以后面色微沉，扫眼杨一帆的衣服下摆，抿嘴出声：“衣服穿好。”

校服本来挂在杨一帆身上就显得大，现在乱糟糟一团，松垮得要命，露出腰侧，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肚脐。

林砚瞟见后，脸色又变了变。

杨一帆伸手拽拽，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倒吸一口气：“有点儿冷啊。”

林砚看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倒不薄，是今天的风大。

车子停在校门口，俩人交了请假条后出去，林砚坐上去，把车篮里的头盔递到后面，全程没说一句话。

杨一帆接过来，利索地戴到头上，有了阻隔，出声都是闷闷的，“林砚，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都戴到自己头上了，他还非得故意问一句。

林砚载着人往网吧方向走，说：“不是。”

一个故意问一个还在嘴硬，杨一帆在后面戳戳他的脊背，笑了，“不是的话先借我戴戴行不行？”

林砚没回他，因为戴着头盔所以没觉得吹风，他把头盔上的遮阳镜打开，灌点儿风，说话的声音变得清晰：“好不好？”

林砚真的烦死他了，嘴上没饶：“都戴上了你说这个？”

杨一帆嘿嘿两声，头盔磕在人背上，“跟你要句话可真难，”他想到什么，突然说，“弟，以后你要是有对象了，跟人家可不能这样说话，太冷了，受不了。”

这个点儿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不挤，林砚骑车子又快又稳，他拐个弯后放慢速度，脸上出现一瞬间的不自然，迎着傍晚的夕阳，问：“你受不受得了？”

杨一帆手里缠着他的衣服，抬眼看他宽阔的后背，“能啊，你看你对我这样凶我都还把你当朋友，不过也是，对朋友跟对对象，那能一样么。”

一样的话那还得了，杨一帆没喜欢过别人，更没谈过，可能开窍晚，反正在这方面他可迟钝。

“只是朋友吗？”

林砚最后问，声音很稳，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杨一帆笑两下，看见网吧门口的几个人后摘下头盔，快速回：“还是我弟，我比你大，这辈子也改变不了，”他拍拍林砚的肩膀，语气有些慌乱，“林砚，你看，那么多人，中间咋还有个黄毛啊？”

林砚对他这个回答感到不爽，前面那么多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刹车脚放在地上，臭着脸等杨一帆下车。

杨一帆下车就往网吧门口走了，那边一行七八个人，网吧在一个小胡同里，这样看上去跟要群殴似的。

马腾、王均和顾楷站在墙根，三脸不屑地看向对面五个人，为首的是个黄毛，皮肤很白人也很瘦，脖子上挂着一串银色项链，耳朵上面穿了几个孔。几个人都没说话，但也都没给好脸色。

马腾看见林砚杨一帆后高声喊道：“就等你俩了！”

杨一帆回手：“我得等请假条，不然出不来。”

马腾跟王均也不知道用的啥法子，出来的比他们早，看到后面拎着杨一帆书包表情凶了吧唧的林砚时一句招呼卡在喉咙里，随后冲人笑笑，“来了啊。”

林砚点头，扫眼过去，对面五个人看着也就是学生模样，但身上沾点儿社会气息。

“没事儿，来得及，”马腾捞过杨一帆肩膀，冲黄毛说，“蒋阳，人都齐了，开始吧。”

蒋阳斜眼一瞧，看见杨一帆还没当回事儿，往后瞥到林砚后顿了一下，随后又撇嘴笑：“这个看着眼生啊。”

他说话的时候杨一帆才看见这人舌头上也穿了孔，戴了个舌钉，看着就疼，杨一帆不由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林砚看他一眼，依旧还是那副臭表情。

林砚随手把书包背到肩膀上，淡眸抬起，“要打就快点，别浪费时间。”

杨一帆立即转头看他，下意识就把手放他胳膊上，怕他再说啥不好听的，林砚那张嘴他也没少见识到。

蒋阳瞧见后嚼两下嘴里的口香糖，眯了眯细长的眼睛，“够跩。”

马腾他们听着林砚的话兴奋，王均哼笑一声：“蒋阳，你今天还真不一定能赢。”

蒋阳也没恼，移开视线，弹了下舌，好笑道：“我说了我没骂那女孩儿，你们就是不信，”他挺无奈，捋捋自己额前的刘海，“行吧，小爷今天就陪你们玩玩。”

马腾身形魁梧的，往人跟前一站，放狠话：“今天把你打得喊爷爷！”

蒋阳摇头：“等着脱裤子光屁股吧马腾。”

说完率先进去，马腾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黑沉的眼睛盯着蒋阳，回头就向其他四个人告状：“他贱嗖的，就他丫的变态非要输了的人**跑圈。”

这什么癖好，杨一帆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赌注，接道：“他要是输了他也得裸着。”

正巧蒋阳这时回头，听见这话后笑得荡漾：“我不在乎这个，”他嚼着口香糖吹个泡泡，看着视线时不时落到杨一帆身上的林砚，“本来觉得一定得赢，不过这次输了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马腾忍不住，“你咋娘不兮兮的，还有暴露狂的潜质。”

蒋阳耸耸肩，毫不在乎，“谁让你看了？”

“谁他妈看你啊，”马腾哭笑不得，觉得他疯了，“你有啥可看的啊？”

众人坐下，电脑启动，蒋阳细长的手指指了下林砚：“他啊。”

顾楷这人闷骚，平日里不说话，听到这话后没憋住，“你真是谁帅给谁看，让你裸着你不得爽死。”

游戏还没开始，几个人就笑开了，飙了几句荤段子。

杨一帆整个人懵圈，左右瞅瞅，林砚黑睫压着眼瞳，手指点在鼠标上，皱眉，不悦。

偏偏杨一帆这时求知欲上来，非得压低音量问一句，黑葡萄似的眼珠滚动着，“林砚，你会看吗？”

林砚牙都要咬碎了，丢下鼠标，语气凶：“我看什么？他一个大男人我看他干什么？”

蒋阳哼笑，挑起半边眉毛，“话别说早，乖乖仔没意思。”

说完给了林砚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杨一帆不明白场上什么情况，但能明显能感受到林砚身上的气压低得吓人，他都喘不上来气。

林砚冷眼看过去，过几秒，看到杨一帆翘起来的卷毛，伸手按按，嘴边勾了下，“我觉得有意思就行，倒是你，”他语气带有戾气，嘴角放下来，“别他妈的有张嘴就乱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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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