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你所图为甚?”
若是沈臻婳,沈臻婳图什么?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狠狠合了下眼,一双小手爬上了他的脖子:“郎君俊美如斯,妾自当以身相许,左右不离。”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再次为自己罩上了一层生人勿进的伪装。
公子寤生眸光暗了暗,明知与她不过滴水因缘,却莫名恼怒了起来。
沈臻婳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伸手遮住他的眼。
幼稚的举动,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且记着。”公子寤生拉下她的手,乌黑的双眼划过一道毫不遮掩的杀意:“若负了我,我定会将你活烹吃下,尸骨不留。”
沈臻婳表情微怔,看着眼皮下神色冷峻的男人却突然笑开:“那若郎是君负了阿臻呢?”她的手再次热情主动的攀上了他的脖子,像是调戏哪家小娘子般的,满脸戏谑。
公子寤生想将她推开,她却冷不丁将脸凑到他的眼皮下。
女人笑眼弯弯,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言道:“那阿臻也把郎君活烹吃下如何?生不能并肩同行,死入吾腹,血骨相融,也算一件美事。”
“……”
生不能并肩同行,死入吾腹,血骨相融,也算一件美事?
公子寤生咀嚼着她的话,头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接不上话的一天。
一部虚情假意、走走过场的“爱情戏”,何必喊打喊杀弄成惊悚片呢。
沈臻婳嘴角微哂,心中却忍不住吐槽。
*** ***
里宰家的两女儿为什么来青山找她,沈臻婳心里很清楚。
少女怀春总是诗,又是在青山里这样封闭的地方。
听说来了一个俊俏的外乡人,女儿家自然是好奇欢喜的。
沈臻婳“热情”的将两姐妹请进院,心里同时转了好几个心思。
若是这两人能替她“伺候”公子寤生,那真是太好了。
果然,跟在她身后直愣愣望着里屋公子寤生的两姐妹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惊叹声。
屋里,公子寤生正靠在墙上假寐,人坐得笔直板正,窗前泄露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更得他更加的皮肤净白,眉眼如画,与青山里的村民差别甚大。
身体硕大的夏荷攥着衣角扭捏起来,面容姣好的春露红着脸躲在了她的身后。
二哥说他长得像画中人一般,她们还以为他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哪里是画中人,根本就是天上落下的神祇。
早在几人出现在院中,公子寤生就醒了,只是他没想到沈臻婳会把人往他屋里带。
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在沈臻婳的身上,公子寤生一万个暗示,暗示女人别把三人带进来。
可惜,两人不是心意相通的“表兄弟”。
沈臻婳面色如常的将三人领进屋,向三人介绍道:“这是我表哥阿寤,上山时不小心摔断了腿。”
春露还不知如何唤人,夏荷已跟着她甜甜的冲公子寤生唤了声:“表哥。”
“表哥,这是里宰家的两位姑子,夏荷,春露,这位是我的好兄弟二狗子。”
公子寤生脸色更加阴沉。
二狗子略显羞涩的挠了挠头:“阿臻你家表哥长得可真俊呀。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好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一样。”
沈臻婳谦虚道:“男人长得俊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有力气。”说完,自己都觉得话污,兀自笑了起来,她本以为没人能听懂话里的*暗示,却不想公子寤生跟着嘴角一哂,满脸讥讽的朝她看了过来。
沈臻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忙转向二狗子:“狗子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表哥重新做一只拐杖,我表哥现在用的不称手。”
“没问题。”
二狗子爽快应下。于是乎,沈臻婳顺理成章的将他带出了里屋,同时也顺理成章的将公子寤生交给了两位春心荡漾的姑子。
“麻烦两位妹妹照看下我表哥,阿臻去去就来!”
公子寤生呵斥:“小儿!”
“阿臻哥哥放心,包在我与小妹的身上。”
夏荷拍了拍她伟岸的胸,几人都装作没看见公子寤生脸上的盛怒。
……
待两人走进后院草棚后,二狗子忙拉着她一阵打量:“你没事吧?黑豸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没啥事啦。”
沈臻婳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
二狗子还是不安的向她追问:“黑豸带人抢了你表哥不少东西,那你表哥……”
“身外之物,我表哥不在意的,只要人平安就好。”
在青山里没人能管得了里宰家的小儿子黑豸,若他对他们……,还真是求救无门。
好在上神有眼,让他受了惩罚。
二狗子点点头:“人没事就好。”
“对了。”沈臻婳在柴火堆里挑挑拣拣,随口对他问:“青山里的征贡凑齐了吗?”
“齐了。这还要多谢阿臻呢。要不是阿臻将捕猎之法教与大家,青山里哪能这么快就交齐二十只白狐。” 二狗子拾了地上的骨刀,口气掩不住兴奋:“对了,我一人就猎到三只呢。”
是得多谢她,一个人为青山里贡献了二十只白狐。
沈臻婳努了努嘴,转身将手中选中的树枝递到他面前。
二狗子离她离得近,没想到她突然转身,方脸立刻红成了一片。
这么娇羞!莫不是喜欢男人?!
沈臻婳佯装没瞧见他的不自在,越过他,兀自往前走。
二狗子松了一口气,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脸来止热。
“对了,村巫最近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
他跟着沈臻婳走到劈柴的木墩前,沈臻婳拿了两只草垫过来,让他坐下做活。
二狗子坐下后,动作熟练地开始给树枝剥起皮来。
“不知表哥……成亲了没?”
静了一会后,二狗子突然没头没脑对她问。
沈臻婳正竖着耳朵在偷听屋里的动静,经他一问,想也没想,话便从嘴里脱口而出:“没吧,他若成亲,动静可不小。”
“……”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家表哥若要成亲,一定会让阿臻知晓的。”沈臻婳快速掩住了话题,没在意二狗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与此同时,“他家表哥”正被里宰家的两女儿殷勤的伺候着。
公子寤生不想洗脸,被逼洗了脸;不想喝水,被逼喝了热水;
哪怕他脸色再阴沉,两女都像没看见,自顾自的争着向他献殷勤。
献殷勤也就罢了,姐妹两没多久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公子寤生终于体会到小儿的好来。
恰当好处的出现,恰当好处的消失,恰当好处的献殷勤,恰当好处的让他愉悦。
只不过……
公子寤生视线默默转向窗外。
——她在别人面前,笑容似乎多一些。
……
两姑子走后,心里憋着气的公子寤生开始对她万般挑剔起来。
不是嫌打的洗脸水烫脸,就是嫌她洗的果子不干净。
沈臻婳不吭声,忙完该忙的后,她默着声走到床尾,装作“关心”的掀开被子,检查起他的伤势来。
公子寤生面色终于松动:“下午为甚将两姑子送进屋!”对她问出了口。
沈臻婳天真的看着她:“里宰家的小女儿春露可是咱们青山里最俊的姑子,郎君不喜欢?!”
“最俊?”公子寤生嗤笑,他见过的贵女何其多,这般模样就敢称最俊?!
不满眼风在沈臻婳身上上下翻着:“不知当初是谁口口声声不许纳妾?!”
沈臻婳低头乐呵一笑。
听这口气,是当真要娶她?
“那……郎君会纳吗?”
小黑脸冷不丁凑到他面前,戏弄他般的冲他狡黠一笑。
模样很是可恶。
公子寤生动了动嘴,刚想说些什么来挽尊,她又冷不丁扭回了头,盯着他的伤口喃喃自语道:“得消个毒。”
被忽视的公子寤生心生不满,她却颠颠跑出去,抱了一只酒甑回来:“这桂花酿是我师父在世时在院中埋的,本想等着阿臻成亲时再拿出来喝,现在就拿来给郎君消毒吧。”
“桂花酿?!”
公子寤生咳了一声,暗示她——他想帮她品鉴品鉴。
她却像没看见,径直抱着酒甑走到了床尾。
甑盖打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从甑里飘了出来,顿时满室生香。
公子寤生盯着打开的酒甑,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郎君等一下,阿臻出去拿个酒勺来。”
公子寤生以为她终于看懂他的暗示,不禁催促道:“快些来。”
“很快。”
沈臻婳暗暗一笑,当真很快的从院中拿了一只葫勺进来。
公子寤生垂涎的看着她。
沈臻婳故意放慢动作从甑里捞了一勺酒,公子寤生正想伸手接过,却见她将葫勺搁在了自己的嘴边。
该死的女人。
女人双颊鼓鼓,一脸的享受。
公子寤生气得脸色发青,收回的手更是藏在被辱下紧紧握成了拳。
突然!鼓着双腮的女人冷不丁冲他鬼魅一笑。
公子寤生眼皮一挑,心里顿时警铃大响。
“别……”
“噗~~”
女人含着酒对着他的双腿一阵狂喷。
公子寤生动作僵止,大脑一片空白,愣看了好一会儿,才颤着手把脸上溅到的桂花酿抹去。
“女人,我要将你……”
“哇,郎君好可怕呀。”
随后而来的声音居然比他更大声,说完某女更是一溜烟的跑走了,离开前,还不忘将她那满室生香的桂花酿给抱走。
看得目瞪口呆的公子寤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宁愿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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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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