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额角上的伤几天就结痂了,但那天奇怪的窒息感依旧寻不到由头。贺乘逍显然对白逸的身体更上心,压着他在医院住了几天,好在vip病房并不苛待陪床的条件。
担心他的头部留下后遗症,白逸被迫放了几天假,舒服地睡到自然醒,欣赏一会贺乘逍处理工作的侧脸,再端起自己矜持的架子,面无表情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放着好好的大平层不住,天天在公司和医院两点一线跑,直接刷新了秦晟对贺乘逍的印象。
他特意寻了个贺乘逍不在的点,偷偷溜进来找白逸:“不是我说,你家老贺这么照顾你,你是怎么还没暴露本性的?”
“他喜欢这种。”白逸把手里的书放下,这几日贺乘逍严格控制了他使用电子设备的时间,他心里觉得无聊,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恨不得抓住秦晟畅聊三天三夜,“你知道是我追的他吧。”
“知道,著名圈内笑话。”
即便是白父出事,以白逸当时的身家,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也并不难,但他一意孤行倒追贺乘逍,圈子里确实不少怀了看热闹的心思。
“少来……我真是各种人设都试探了,可惜他这人啊,就有一点死脑筋,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做事。”
秦晟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慢慢削:“何以见得?”
“说好了不问的,少套我话。”
“啧。看他那重视程度,我是真担心给你砸出个好歹。现在看来,算我多虑。”
“也不能这么算吧,这几天都被养胖了。”白逸穿着病号服,主动解开小腹处的一排扣子,“喏,我感觉肌肉都要萎缩了,这个程度真的太难维持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道急促的铃声,秦晟低头看了一眼:“方时?你的助理?怎么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不接么?”
秦晟懒得挂耳机,直接点了外放,方时的声音顺着扬声器传来:“秦先生,请问白总在您边上么?”
“我在,怎么了?”
听见白逸的声音,方时似是长出了一口气:“白总,Astray的小公子回国了,今晚办私人酒会,只邀请了国内的一些同学,之前发的是电子邀请函,您一直没有回复。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白逸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私人酒会?你把邀请函重新发我一份,带套衣服来医院。”
“什么?Astray的邀请?”秦晟作出副夸张的表情,“我爹托关系想送人去都被拒绝了!你可是出息了白逸,这都能已读不回?”
“哪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标注了已读,我明明没有打开……”
话音未落,就听“咔吧“一声,走廊的消毒水味渗进来一丝,贺乘逍轻轻带上门,冲秦晟礼节性颔首:“秦先生。”
他鼻梁上的镜片倒出森冷的光,病床二人顿时僵在原地。
此刻白逸的衣服扣子解了几颗,半片瓷白的胸口肌肤裸露在外,秦晟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边凑过去看他的平板屏幕,这样子,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对上贺乘逍骤然阴沉的神色,白逸大脑飞快运转:“说了我背上的伤以及没事了,你就别担心了。”
秦晟反应过来:“行,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直接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起身告辞。
逃得比兔子还快。
贺乘逍缓步靠近,将手中的饭盒搁在床头,轻声道:“宝宝,我给你煲了汤。”
“身上的伤都快好全了,我就不住在这里浪费医疗资源了吧。”
贺乘逍置若罔闻,盛了一碗鸡汤在床边坐下:“乖,来喝。”
“我自己来。”
他不会是误会我和秦晟了吧?
白逸蹙了下眉头,落在贺乘逍眼里,却换了意思。
病人自觉抱着鸡汤,贺乘逍的目光在平板上扫了一眼,自然地伸过手替他合上,放在床头:“头怎么样?还有过那种症状么?”
“没。”白逸随口道,“我今晚要去个酒会。”
“今晚?”
“嗯,方时说几天前就发了邮件,但是我没收到,不知道怎么被划入了‘已读’,还好今天……”白逸说到一半,猛然抬眼,“你读的?”
“是。”他没有明指,但这几天接触了他的平板的人只有自己,贺乘逍大方承认,“宝宝,你酒量不好,别去酒会。”
“只是个普通的同学会,邀的都是当时交流项目的同学,大家都有分寸的。”
“好,我等会送你,先喝点汤垫垫肚子。”贺乘逍并不与他争辩,小心盛了一碗递给他。
鸡汤的油被细细撇尽了,点缀着一两点翠绿的葱花,白逸小口喝着,雾气氤氲间,一时看不清贺乘逍的神情,自顾自地安排道:“方时等会会送礼服来,我——”
“当啷——”
他来不及反应,裸露的脚被烫的一缩:“小心!”
床头的一桶鸡汤被直接打翻在地,顺着贺乘逍的裤腿**低往下淌。他听见了白逸的惊呼,顾不上处理保温桶,急切地蹲下来握住白逸白皙的脚踝:“怎么样,你没事吧?”
白逸的脚背被烫的红肿一片,贺乘逍见状脸色一变,不顾挣扎一把抱起他进了隔间,将白逸放在洗手台上,打开花洒,用冰凉的水流细细替他冲洗。
“你先处理你自己的……”
“我没事。”
白逸想缩回,却被贺乘逍攥得死死的,只好由着他,冰冷的水流顺着脚趾缝跌落成一地小水花。
贺乘逍的裤腿完全湿成了深色的一片,不知何时皱起的褶子处挂了些参片,白逸有些可惜:“是你熬的吧?就这样打翻了,好可惜……”
“没关系,宝宝喜欢,我回去重新做一份就是。”
白逸想象了一下贺乘逍一边看报表,一边洗手作羹汤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了个小弧度,去拿他手里的莲蓬头:“我的脚没事,你呢?你烫到了吗?赶紧去换身衣服,然后叫人来收拾一下……”
贺乘逍低头看了看,将裤腿卷起一截,露出底下泛红的小腿肌肉,嗓音带着些许无措:“我好像烫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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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家这次的衣服品控也太差了,隔着裤腿怎么也烫伤这么严重……”
方时赶到的时候白逸正在给贺乘逍的小腿上药。那保温桶保温效果太好,加上没有及时用冷水降温,贺总的小腿处冒出几个小水泡。
乳白的药膏被棉签头细细抹匀,白逸专注地盯着小水泡。
“白总,衣服拿来了,贺总的也带了。另外,Astray的人刚刚送来了纸质的邀请函,说是小公子非常想要见到您,请您务必到场。”
“嘶……”
“怎么了?”
贺乘逍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刚刚有些疼。”
白逸有些抱歉地缩回手,疑心自己刚刚听方时说话时力气是不是大了些。
“接下来的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还要去酒会么?”贺乘逍善解人意地道。
白逸犹豫起来,贺乘逍因为给自己熬的汤烫伤了腿,他现在抛下对方去喝酒……但Astray和环亚合作密切,两次递出邀请函,他不去也是驳了人家面子。
“乘逍,你先好好休息,我早点回来。”
“我送你。”贺乘逍说着就要下地,被白逸强行摁回床上:“我头上这么一小块伤口都卧床几天呢,你小腿烫伤,不准起来。”
贺乘逍不动了,一双墨色的眼眸像藏着漆黑的夜色:“嗯。”
白逸俯下身子,在他的眼睑上轻轻落下一吻:“你乖一点,等我回来。”
贺乘逍忽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温热的掌心贴在白逸的后腰上,他直接将人顺势按在病床上。衣服下摆被撩起,白逸耳根有些红:“别弄皱了……”
他在这方面一向比较主动,只是……持久力有点那个。
白逸心底惋惜。
果然,亲了一小会,贺乘逍就松开了手,留下白逸浅喘着气地拿盒子进隔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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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选在钱氏名下的酒店,因为人数有限,Astray只低调地包下了顶层。
放眼望去都是许久未见的熟面孔,衣香鬓影,杯盘交措,华丽的水晶灯流光溢彩。
白逸刚把邀请函交给侍者检查,就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Bunny!”
“好久不见,兰迪先生。”白逸露出个礼节性微笑,与快步走来的青年行了个贴面礼,“你一个人来中国么?”
兰迪一头张扬的金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声音透着雀跃:“你在问候我的哥哥吗?”
“……?”
倒是忘记这茬了。
倘若父亲没有出事,白逸原定的计划是出国深造。因而在当年Astray大公子弗兰德来国内做交换生时,特意和他打好了关系。
不料他当时的手段过于稚嫩,这份区别对待险些过了界,让对方对他提出了交往的请求。
他被吓得落荒而逃。
由于这个糟糕的结局,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对当时还没追到手的贺乘逍说过。
“我们都很想你,你没有如约赴会真的很让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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