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恔很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但是为时已晚。

人总是会被突然出现的事情吸引，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秦司楚手里的平板。

里面穿着女/仆装的小猫嘴一张一合，冲着镜头甜甜地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从茶几边起身，正好对上了秦司楚的眼睛。

闻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了个，“你忘记开声音了。”

秦司楚下意识地合上了ipad，再抬头看闻恔的时候，他已经错开了目光。

“刚刚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洗个澡。”没等秦司楚的答复，闻恔便自行离开，他的身上还挂着围裙，回屋之前还去了趟厨房。

把围裙在厨房里挂好，闻恔再经过客厅的时候明显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他故意避开了秦司楚的视线。

秦司楚看谁都很正常，这看的又不是什么十八禁的黄片，就一个可爱的主播，跳跳舞也没什么。

要放在原来宿舍里，男生睡前看这个都算是清汤寡水了。

但他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有些没来由地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人轻轻划了一刀，钝钝地难受。

他有点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长舒了口气，拿着毛巾准备去对面卫生间洗澡，没想到刚一开门，门口还杵了两个门神。

雪球和秦司楚跟左右护法一样，把他整个卧室门的位置全都占满了。

见他一开门，雪球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

另一个人倒是没有这么自来熟，也没有说话，还在原地站着没动。

“秦总？”闻恔先开口打破沉默。

秦司楚挪动了一下位置，看着闻恔手里拿的浴巾，很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今天的饼干很好吃。”秦司楚又把刚才在茶几旁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闻恔点了点头，道了谢。

其实秦司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总觉得今晚要是不和闻恔再说上句话，就像是少了点什么一样。

现在话说完了，人也该走了，但他还是杵着没动。

直到后来闻恔跟他说了句，“我去洗澡了。”

他才恍如初醒，给人让开了路。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闻恔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吹干头发后准备出来把茶几上剩下的饼干收起来的时候发现连饼干带盘子都一块消失地无影无踪。

闻恔看了看楼梯，转身回了卧室。

后面几天里，闻恔一到中午就给秦司楚送饭，陪他吃完就走，晚上回来的时候秦司楚又会把餐盒一起带回来丢进洗碗机里。

闻恔也不是天天直播，一般隔上三四天直播一次，如果是下午就是直播做饭，如果是晚上就是直播做一些小甜品。

“用户86930276”下午偶尔会来，但一般都不会缺席晚上的直播。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还没下班，裴子奇先给秦司楚打了电话。

“今晚八点格林酒馆。”

秦司楚原本是想推掉的，倒时差又连轴转了一周是个人都要吃不消了。

然而裴子奇又压低声音说了句：“可能有鱼。”

“行。”

说完那句以后，裴子奇又没个正形了，软塌塌地摊在椅子上，“顺便叫上小朋友一起去吧，正好让他们认认脸。”

原本还在说着话的秦司楚突然没了声音。

“老狗？老狗？”裴子奇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界面依旧现实的正在通话中，“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反正我也不会去救……”

还没说完，通话就被挂断了。

“啧。”裴子奇看着手机，又确认了一遍蔚文今天确实休班。

萍水相逢一场，他不想让无关的人惹上一身腥。

他原本想的是只跟秦司楚两人一起喝酒，肯定能把蛇引出洞，但是为了让闻恔在他们那边混个脸熟，就只能上演一出狗血的秀恩爱戏码。

秦司楚现在已经非常克制在外面吃药，目的就是为了凸显闻恔这个变数的作用。

如果让那边的人发现任何人都不能近身的秦司楚有朝一日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们长久以来的初级实验品不受控制，很难不自乱阵脚。

毕竟秦司楚刚被他们抓到的时候也才刚经历分化，虽然警方已经尽快找到人质并且成功解救，但注射的液体却像病毒一样迅速在体内繁殖。

于是在秦司楚第一个发情期的时候，药物的作用初显。一般发情期的Alpha最多也就是排斥和同类的信息素，发热但不至于高烧。

但秦司楚不一样，不管是Alpha或者是Omega甚至是携带微乎其微信息素的Beta都不能靠近。

他排斥所有人，甚至他父母，没有人可以和他共处一室。

原本以为发情期以外会好，但没想到也只是好了一点点。

无休止的信息素干扰，疼痛，发烧只能靠着高强度的信息素抑制剂来缓解。

到后来江庭深研究出了针对性的药物，缓解了信息素敏感症带来的负面作用，秦司楚这才成立了繁耀，活跃在了商圈里面。

当时也不是没报警也不是没立案，大家都清楚是随随便便推了个人出来，甚至那个人都不是核心成员，真正的boss依旧在幕后安然无恙。

就当大家以为都要消停了的时候，最近几年又有alpha被意外劫持后注射药物。

无一例外最后的结果都是患上了信息素敏感症。

这件事情警方那边也在进一步追查，他们这边也在想下一步的办法。

所以当裴子奇打听到闻恔情况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制定了计划，准备引蛇出洞，把幕后黑手推出来。

所以其中闻恔就是这个最大的变数，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药物研究确实出了问题。

他们肯定会再次伸手，到时候顺藤摸瓜就能把身后的人揪出来。

原本就订好了计划，等秦司楚开口的时候却变成。

"再说吧。"

所以真的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到格林酒馆的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子奇还特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而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人呢？一会来吗？”

秦司楚没理会他的眼神，“怎么？和我喝不成酒啊。”

裴子奇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进去后落座，随便点了些酒。

一个晚上过去相安无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忽略的缘故，一个可疑的人也没有。

自从接到信息后，秦司楚他们时不时就去格林酒馆聚一聚，有时候他俩，有时候带上拎上范南铮，但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范南铮不知道他们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一心出来喝酒，到那天生日的时候，他把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范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范南铮的二十岁生日，范家夫妇也是办的轰轰烈烈。

他们有意向外界释放范南铮已经成年的信号，所以来结交的权贵自然不少。

闻恔当然是在被邀请的行列，在他准备穿着卫衣棉服出门的时候被秦司楚拽了回来。

他回头看见秦司楚已经换好了西装系好了领带。他从沙发上起身，一路小小蹦跶着跑到这人的身边。

他手里拿着那天从网上订的礼物。他也不知道应该送什么，就找了一双限量版的球鞋。

离近了看，闻恔发现秦司楚还很仔细地抓了头发。

像是雄孔雀开屏一样。

闻恔忍不住弯了眼睛。

“在笑什么。”秦司楚很自然地把领带递给了他，看到他这身宛若去春游的打扮额角跳了跳。

闻恔走上前，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传入鼻腔，很舒服的味道。他熟练地给他挽了个温莎结，并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拍一拍的手。

“笑你好看。”说完他又冲他笑了笑。

两人一西装一棉服，一得体一休闲。虽然身高差距不大，但总给人一种爸爸带着儿子的感觉。

秦司楚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但看见闻恔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问到。

“你知道是去参加范南铮的生日会么。”

闻恔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知道我知道，去搂席的。”

……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他真的很难看到有人对这种名利场这么向往的。

“买的什么。”秦司楚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包装盒，真正的盒子已经被漂亮的包装纸包裹了起来，上面还打着一个夸张的蝴蝶结。

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是一个礼物一样。

闻恔没听出来秦司楚的情绪，很开心地晃了晃手里的包装盒，“我自己抢到了一双限量版球鞋。”

秦司楚又看了一眼包装盒，最终收回了目光。

两人站在门口，闻恔察觉到秦司楚情绪不是很高，于是主动拿起了车钥匙，“我来开。”

坐在车里的时候秦司楚有些意外，但也没制止，“知道去哪？”

闻恔冲他点了点头。

在他想从中控屏幕输入地址的时候，秦司楚先他一步。他轻点屏幕，闻恔看导航的时候，却发现最终目的地不是那个酒店。

他偏头看向秦司楚表示疑问。

“先去这里那点东西。”

闻恔也没再多问，径直地开了出去。

原本还在他身侧紧张的秦司楚渐渐地倚到了后面的靠背上。

身侧路灯向后退去，人潮渐渐变得拥挤。闻恔开车很稳，并没有表现出来一个新手应有的慌张。

他偏头看了看旁边的人，灯光映照在闻恔的脸上，显得他有些稚嫩的脸部轮廓更加柔和了一些，和他本人一样没什么棱角。

仓鼠司机。

秦司楚在心里想。

最终车子在一处不起眼的店铺停下。

说是店铺也不是特别准确，这里没什么招牌，也不见有人从里面进进出出。

在秦司楚推开门的时候，一个染着彩虹发梢的半扎发女生从吧台后面的座位上跳了下来，伸手朝来人抱了过去。

一开口，却是男人的声音。

“司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