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7）
团建“噩梦”的第二天，顾琛是被身上一阵莫名的瘙痒给闹醒的。
不是在陆哲家那个柔软的狗窝里，而是在一个……陌生且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笼子里？!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金属栅栏和浅绿色的墙壁。
周围还传来各种狗吠猫叫，以及……吹风机的声音？
“嗷？！”这是哪儿？！
他惊慌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四条小短腿有点发软。
低头一看，身上原本蓬松雪白的毛发，此刻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得他格外瘦小可怜。脖子上那个刻着“陆哲的小麻烦”的耻辱项圈倒是还在。
“醒了？”陆哲的声音从笼子外面传来。
顾琛抬头，看到陆哲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男人今天穿得比较休闲，少了几分商界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但那张脸依旧帅得让人（狗）牙痒痒。
“你昨天在餐厅地毯上打滚，又偷吃沾了酱油的三文鱼，脏得没法看。”陆哲用平板电脑轻轻敲了敲笼子，“所以，带你来洗个澡，做个基础护理。”
洗澡？！护理？！
顾琛如遭雷击！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
一家看起来就很高端的宠物店！那个给他盖毯子的龟毛洁癖陆哲，居然带他来宠物店洗澡？！
奇耻大辱！他顾琛活了二十七年，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帮他洗澡了？！还是在这种公开场合！
“嗷呜！嗷嗷嗷！”放肆！快放我出去！本总裁自己会洗！
他用爪子拼命扒拉笼门，试图表达自己的愤怒与抗议。
陆哲无视他的抗议，对旁边一个穿着粉色围裙笑容甜美的美容师点了点头：“可以开始护理了。”
“好的陆先生！您家宝宝真可爱，就是有点活泼哈！”美容师小姐姐笑着打开笼门，伸手就要来抱他。
顾琛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他龇着还没长齐的小奶牙，发出威胁的低吼，身体紧紧贴着笼子最里面。
“小麻烦，听话。”陆哲放下平板，声音沉了沉。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顾琛把头扭到一边。
陆哲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包装精致的宠物奶酪棒。
浓郁的奶香味瞬间飘了过来。
顾琛的鼻子不受控制地耸动了一下。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不！顾琛！你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这是原则问题！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尾巴尖却不受控制地、小幅度的摆动了一下。
陆哲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将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奶酪棒在他眼前晃了晃。“乖乖配合，这个就是你的。”
顾琛的内心在激烈挣扎。
尊严？还是奶酪棒？
作为一个曾经身价过亿的总裁，他的尊严难道只值一块奶酪棒吗？！
……好像……真的有点抵不住……
就在他意志力摇摇欲坠之际，美容师小姐姐看准时机，一把将他从笼子里抱了出来，放在了美容台上。
“嗷！”顾琛还想挣扎，陆哲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那块奶酪棒塞到了他嘴边。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真香！
顾琛下意识地舔了舔，然后就停不下来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块奶酪棒已经进了肚子，而美容师小姐姐已经拿着专业的宠物梳子，开始给他梳理打结的毛发了。
顾琛：“……”算了，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
并不是！
接下来的经历，对于顾琛来说，堪称一场持续性公开处刑般的羞耻Play。
羞耻一：全方位无死角搓澡。
美容师小姐姐手法专业，力度适中，甚至还用了据说是什么“植物精华氨基酸”的宠物专用香波。泡沫丰富，香味……嗯，是牛奶味的。
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尾巴根和肚皮都没放过地被揉搓了一遍的事实！
尤其是当小姐姐清洗到他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时，顾琛整只狗都僵住了，内心疯狂呐喊：非礼啊！！！
羞耻二：震耳欲聋的吹风。
那个宠物专用吹水机的声音堪比小型轰炸机！狂风呼啸，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身上的毛四处乱飞。
他被迫在美容台上旋转、跳跃、闭着眼，感觉自己像一团正在被加工的棉花糖。期间他还因为试图逃跑，被陆哲用一根手指就轻轻按回了原地。
羞耻三：羞耻度爆表的“美容项目”。
吹干之后，顾琛以为折磨结束了。结果美容师小姐姐拿着小电推剪和指甲钳过来了！
“陆先生，宝宝的指甲有点长了，需要修剪一下哦。耳毛也需要清理，脚底毛太长了容易打滑，也需要修剪呢。”
修剪指甲？掏耳朵？剃脚底毛？！
顾琛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工具，吓得直往陆哲怀里钻。
完全是本能反应！
陆哲居然顺势接住了他，一只手固定住他乱动的爪子，对美容师说：“修吧，他有点怕。”
顾琛：“？？？”谁怕了！我是愤怒！是抗议！
但被陆哲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握住爪子，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他挣扎的幅度小了很多。只能屈辱地看着自己的“利爪”被磨平，耳朵被轻柔地清理，脚底敏感的肉垫被剃掉多余的毛……痒得他差点笑出来！
羞耻四：来自“同类”的鄙视。
就在他被修剪脚底毛，痒得浑身乱扭的时候，旁边美容台上的一只高傲的阿富汗猎犬，甩了甩它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投来了一个充满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啧，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
顾琛：“……”我艹！你才土包子！你全家都土包子！本总裁穿的西装比你全身毛都贵！
羞耻五：终极考验——拍照！
一切收拾妥当，美容师小姐姐看着焕然一新，毛发蓬松雪白宛如一颗移动棉花糖的顾琛，双眼放光：“天哪！太可爱了！陆先生，我可以给它拍张照片放在我们店的宣传墙上吗？”
顾琛内心：不行！绝对不行！本总裁的英姿岂是你能随便拍的？！
他刚想龇牙，陆哲却淡淡地开口：“可以。”
可以？！顾琛猛地扭头瞪向陆哲！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然后，他就被迫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在美容师小姐姐“看这里看这里”“宝宝笑一个”的引导声中，被拍了无数张黑历史照片！他甚至看到陆哲也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
奇耻大辱！这简直是把他最后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终于，所有的“酷刑”结束了。
顾琛生无可恋地被陆哲抱着，准备离开这个让他身心受创的地方。经过店里的宠物商品区时，陆哲停下脚步，似乎在挑选什么。
顾琛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见陆哲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宠物衣服上扫过——
有小恐龙连体衣，有小蜜蜂翅膀，还有带着领结的小西装……
顾琛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不要！他死也不要穿这些！
他拼命往陆哲怀里缩，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宁死不屈。
陆哲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最终目光越过那些衣服，落在了一排玩具上。他拿起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棕色的小熊玩偶，递到顾琛面前。
“这个，喜欢吗？”
顾琛看了一眼那只傻乎乎咧着嘴笑的毛绒熊，内心是拒绝的。但鉴于刚才陆哲没有强迫他穿那些羞耻的衣服，他决定给点面子，勉强用鼻子碰了碰小熊。
“嗷。”还行吧。
陆哲似乎满意了，拿着小熊去结了账。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宠物店大门，顾琛以为这场羞耻冒险终于要落幕时，一个熟悉又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了。
“哎呀！陆总！好巧啊！您也来宠物店？”
顾琛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王总监！她今天没穿职业装，而是一身休闲打扮，手里也抱着一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博美犬。
真是冤家路窄！
王总监快步走过来，目光先是落在陆哲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然后才落到他怀里的顾琛身上，夸张地惊呼：“哇！这就是陆总您家的小宝贝吧？昨天在团建上就看到它了，真是太可爱了！洗完澡更漂亮了！”
顾琛内心：谁是你家小宝贝！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
陆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王总监。”
王总监似乎完全没感觉到陆哲的冷淡，自顾自地凑近，伸出手就想摸顾琛：“来，让姐姐抱抱~”
顾琛看着她那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想起昨天就是她害得自己当众失态吃了三文鱼，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就在王总监的手即将碰到他的瞬间，顾琛猛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阿——嚏！！！”
唾沫星子混合着一点刚才洗澡时不小心呛到的牛奶味香波泡泡，精准地、均匀地，喷射了王总监一脸！
时间仿佛静止了。
王总监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精心打扮的妆容上挂着亮晶晶的不明液体。她怀里的博美犬也吓得“汪汪”叫了两声。
陆哲：“……”
宠物店店员：“……”
顾琛：“……”内心先是一慌，随即涌起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活该！
王总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精彩得像块调色板。
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没、没关系……小狗嘛，难免的……我、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琛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爽翻了天！小尾巴得意地翘了起来，甚至想再嗷两嗓子庆祝一下。
然而，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陆哲深邃的目光。
陆哲正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探究？他伸出食指，轻轻抹去顾琛鼻尖上残留的一点小泡泡，语气平淡无波，却让顾琛的心猛地一跳：
“小麻烦，你这个喷嚏……打得挺是时候啊？”
顾琛：“！！！”
他、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他刚才完全是本能反应！是巧合！
顾琛瞬间怂了，赶紧低下头，用脑袋讨好地蹭了蹭陆哲的手心，喉咙里发出细弱的、撒娇般的“嘤嘤”声，试图萌混过关。
——我不是故意的！是鼻子痒！对，就是鼻子痒！
陆哲看着怀里这只瞬间从“嚣张”切换到“怂包”模式的小家伙，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抱着他，拿着新买的小熊玩偶，走出了宠物店。
坐进车里，顾琛还心有余悸。
他趴在副驾驶座上，抱着那个傻乎乎的小熊玩偶，内心波涛汹涌。
今天这场宠物店之旅，简直是把他从□□到精神都凌迟了一遍！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成功报复了那个烦人的王总监，并且……陆哲最后好像并没有深究？
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陆哲。
男人侧脸线条冷硬，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顾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陆哲对他……好像容忍度有点高得离谱了？
从盖毯子，到纵容他爬腿，再到带他来宠物店，甚至对他那个“恰到好处”的喷嚏都没有生气……
这死对头，该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宠物狗在养了吧？！
这个认知让顾琛一阵恶寒，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诡异安心感？
他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不行！他得尽快找到变回去的方法！否则，他怕自己迟早会彻底习惯这种“宠物”生活，甚至……开始依赖这个该死的死对头！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又看了看身边那个散发着冷冽气息却又莫名让他觉得安稳的男人，狗生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而陆哲，在等红灯的间隙，目光扫过副驾上那只抱着玩具熊、一脸忧郁望着窗外的小白团，嘴角几不可查地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这个小麻烦，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