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鎏云”的车上,一片沉寂。宁奕珩闭目养神,盛翰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偷偷观察。
【加油呀,宿主!规避社死,保卫钱包哟!】系统阿雕适时“鼓励”。
盛翰:“……我真是谢谢你了,小雕。”
夜幕低垂,“鎏云”会所门前灯火璀璨,低调中透着奢华。盛翰紧随宁奕珩步入预定的包厢,门一开,喧嚣与暖意便扑面而来。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熟面孔,傅韫煦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见到他们立刻扬手招呼。
而盛翰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那个坐在傅韫煦旁边、穿着一身亮眼粉色小礼裙、正目光灼灼盯着门口——确切地说,是盯着宁奕珩——的年轻女孩。唐妙妙。
宁奕珩的出现自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向预留的主位。盛翰落后半步,目光快速扫视环境,大脑飞速处理信息:出入口位置、服务生动向、在场人员分布、以及唐妙妙与宁奕珩之间的最短路径——很好,中间隔着傅韫煦和一个空位,暂时安全。
“奕珩哥哥!你终于来啦!”唐妙妙果然立刻站起身,声音甜美得能滴出蜜来,绕过傅韫煦就想往宁奕珩身边凑。
【警报!一级警报!请宿主立刻处理!】系统提示音尖锐响起。
来了,盛翰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地,他脚步看似自然地加快半步,恰好挡在了宁奕珩斜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这个角度既不会完全挡住宁奕珩,又能有效阻碍直接的拥抱路径。同时,他微微躬身,声音不大但清晰地对宁奕珩说:
“宁总,刚刚汇芯科技王总那边发来得项目初稿和详细方案,并且王总说希望和咱们在下个季度也继续合作,我转发到您邮箱了。”他语速平稳,内容正式,瞬间将周围的气氛拉回了商务频道。
唐妙妙扑过来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开口的陌生男人。
宁奕珩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掠过盛翰,看向唐妙妙,算是打了招呼,语气依旧平淡:“妙妙,回来了。”
虽然没有拥抱成功,但唐妙妙很快又被见到宁奕珩的喜悦占据,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起留学途中的见闻。
傅韫煦这时也笑着迎上来打圆场:“奕珩,你这大忙人,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不过好在,你来了。妙妙今天可是主角,必须坐主位!奕珩,你坐这儿,挨着妙妙!”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盛翰,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但更多的是对宁奕珩带人来的无所谓。
宁奕珩未置可否,神情淡漠地在指定的位置坐下。盛翰则极其自然地选择了宁奕珩下手方、略靠后的位置——这个角度既能随时响应宁奕珩的可能需求,又能将唐妙妙的动态尽收眼底,如同一道安静的屏障。
“奕珩哥哥,这位哥哥是谁呀!”唐妙妙看着盛翰,想起刚刚的事,便有点不开心的问向宁奕珩。
“盛翰,我的特助。”宁奕珩言简意赅,算是介绍。
宴会开始,气氛在傅韫煦的插科打诨和唐妙妙分享旅行趣事中,表面上看还算融洽。精致的菜肴流水般呈上,红酒也接连开了几瓶。唐妙妙显然心情极佳,喝了几杯酒后,脸颊泛起红晕,话也更多了起来。
起初气氛还算融洽,唐妙妙说着国外的趣事,傅韫煦插科打诨。但几杯酒下肚,唐妙妙显然更加“活泼”了。她开始不断试图给宁奕珩夹菜,身体也越来越往他那边靠。
“奕珩哥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奕珩哥哥,我跟你讲哦,我在M国的时候……”
宁奕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于夹来的菜,他要么不动,要么只用公筷稍微拨弄一下自己碗里的食物,始终保持着距离。
盛翰看在眼里,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唐妙妙又一次伸长胳膊试图给宁奕珩舀汤时,盛翰动了。
他并没有直接阻止,而是非常“自然”地端起宁奕珩手边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仿佛是要将它挪到更安全的位置,同时身体微微前倾,恰好隔断了唐妙妙伸过来的手臂。
“宁总,这杯酒似乎有些沉淀,是否需要为您换一杯?”他低声询问,目光专注地看着酒杯,仿佛真的在检查酒质。
宁奕珩顺势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与餐桌的距离,淡淡道:“不用。”
唐妙妙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气恼地瞪了盛翰一眼。盛翰则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不满,将酒杯放回原处后,便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服务动作。
傅韫煦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引来唐妙妙一记恼怒的白眼。
唐妙妙不甘心,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这次,她端起自己的酒杯,凑到宁奕珩身边,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奕珩哥哥,我回来你都不替我高兴吗?我们喝一杯嘛!就一杯!”
然而,酒精的作用下,她的举止愈发“活泼”。趁着傅韫煦与人交谈的间隙,她再次凑近宁奕珩,这次几乎将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声音带着浓重的撒娇意味:“奕珩哥哥,下周末……下周末我在国家剧院有个特别重要的舞蹈汇报演出,我第一次当主跳呢!你……你一定要来看!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她说着,竟直接伸手想去拉宁奕珩放在桌沿的手腕,眼神迷离而执拗。
宁奕珩眉头骤然锁紧,手腕肌肉瞬间绷紧,眼看就要做出明显的回避动作,场面即将滑向尴尬的深渊。
【警报!肢体接触风险升级!】小雕提示音在盛翰脑中尖锐响起。
“唐小姐,宁总近期身体不适,医生叮嘱需要静养,不宜饮酒。这杯酒,我代宁总敬您,欢迎您学成归来。” 他说着,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唐妙妙看着盛翰,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宁奕珩,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总不能逼一个“病人”喝酒,而且对方特助已经代喝了,再纠缠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她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自己杯中的酒喝掉,闷闷地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盛翰倏然起身,动作幅度不大却足够引人注目。他手中稳稳端着那把一直温着的紫砂茶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服务性微笑,目标明确地朝向唐妙妙:
“唐小姐,这是会所特意为您准备的陈年普洱,口感醇厚,解腻暖胃,听说您刚回国,喝这个正合适,我给您斟上?” 他一边说,一边已自然地将唐妙妙面前那杯似乎永远添不满的酒杯移开些许,换上了温热的茶盏。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温热的水柱和升腾的蒸汽,恰好拦在了她伸出的手与宁奕珩手腕之间那寸许的空间,形成了一个温和却有效的阻隔。
唐妙妙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看着盛翰那张一本正经汇报工作的脸,她气得直跺脚(在桌子下),却又无可奈何。这个特助,怎么像块牛皮糖一样,处处碍事!
紧接着,不等她反应过来,盛翰已微微侧身,用一种清晰且带着适当钦佩的语气对宁奕珩,实则让全桌人都能听到:“宁总,我记得唐小姐师从舞蹈名家,功底深厚,这次能担纲主跳,想必演出水准极高,定然是一场视觉盛宴。”
桌上另一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士果然被引起了兴趣,接过话头:“妙妙还是舞蹈家?真厉害!是哪天演出?说不定我也能去欣赏一下。”
话题成功被引向了唐妙妙的专业领域。她的注意力被分散,虽然对宁奕珩没有立刻答应仍有些不甘心,但被人提及骄傲的舞蹈事业,还是忍不住开始分享起排练的辛苦与期待,那股咄咄逼人的黏腻感和即将发生的肢体冲突,总算被暂时化解。
盛翰悄然坐回位置,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作为特助最寻常不过的服务。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已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指尖微微发紧。
宁奕珩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冷眼旁观着盛翰这一系列堪称“行云流水”的操作。他端起面前那杯盛翰刚为他续上的、温度适宜的茶水,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深邃的目光在盛翰低眉顺目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
这个盛翰,倒是比他想象中……更为“周全”。
宴席近尾,唐妙妙已显醉态,由女伴搀扶。傅韫煦亦满面红光,带着七八分醉意,用力拍着宁奕珩的肩,嗓门比平时更洪亮:“奕珩!今天够意思!愣是没提前开溜!够给哥们儿面子!”
宁奕珩微一颔首,目光扫过安静侍立一旁、仿佛无事发生的盛翰。
“走吧。”他下令。
“是,宁总。”盛翰沉稳应道,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接收到指令。
他快步上前,为宁奕珩拉开包厢厚重的门,在宁奕珩迈步而出的瞬间,自己也侧身跟上,姿态恭敬而利落,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包厢内可能投来的、尤其是来自那位唐小姐的最后一瞥。
走出“鎏云”会所,夜晚的凉风让盛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比连续加班三天还要累。
回程的车上,依旧是一片沉寂。但这次的寂静与来时不同,少了几分未知的紧绷,多了几分任务完成后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宁奕珩依旧闭目养神,冷峻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莫测高深。
盛翰专注地开着车,内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刚才那一系列操作,看似行云流水,实则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每一次拦截,每一次话题转移,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显得刻意,更不能逾越一个特助的本分。
【叮!支线任务完成!成功确保宁奕珩顺利参加接风宴,并巧妙化解多次潜在尴尬场面,维护其体面。奖励积分:12,已发放。当前积分:72/500。恭喜宿主成功捍卫尊严与钱包!】
【宿主牛逼(破音)!这波操作行云流水,堪称特助界天花板级别的表演!】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欢快。
盛翰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是好的。12个积分入账,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而且避免了那可怕的“空手接白刃”和“真情告白”。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偷瞥了一眼后座的宁奕珩。老板全程几乎没说话,但他那双眼睛,似乎什么都看到了。他对自己今晚的“过度积极”会怎么想?
就在这时,宁奕珩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听不出什么情绪:
“盛特助。”
盛翰心尖一颤,立刻应道:“是,宁总。”
“今晚,”宁奕珩依旧闭着眼,语气平淡无波,“反应很快。”
盛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谨慎地回答:“维护您的行程顺利和形象,是我的职责所在。”他再次祭出“职责”这块挡箭牌。
宁奕珩几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宁奕珩那栋掩映在绿树丛中、设计极简却气势不凡的独栋别墅前,盛翰迅速下车,绕过车头,为宁奕珩打开车门,动作流畅而恭敬。
宁奕珩迈步下车,夜风拂过他一丝不苟的衣领。他站在车旁,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落在了盛翰身上。
“盛特助。”
“是,宁总?”盛翰动作一顿,心头再次提起。
宁奕珩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深邃难辨:“你最近,‘分内之事’的范畴,似乎拓宽了不少。”
这句话如同一个轻轻的惊雷,在盛翰耳边炸响。他感觉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了!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是之前工作的生涩?还是今晚过于“周全”的护卫?或者两者皆有?
盛翰的大脑疯狂运转,面上却强行维持着镇定,甚至露出一丝被点破“努力工作”后的恰到好处的谦逊:“宁总信任,不敢懈怠。作为您的特助,理应考虑得更周全些,尽力为您分忧,避免不必要的……干扰。”
他将自己的行为归结于“尽职”和“为上司分忧”,这是最安全,也最符合身份的解释。
宁奕珩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强装的镇定。最终,他只是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那弧度极淡,意味难明。
“好了。”他吐出两个字,不再看盛翰,重新闭上了眼睛,“回去吧,明天双休日了好好休息。”
“……是,宁总。您也早点休息。”盛翰如蒙大赦,看着宁奕珩转身走进家中。他才敢真正放松下来,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夜风一吹,带来一阵寒意。
【宿主,宁奕珩的怀疑指数上升至65%,已进入黄色警戒区域。请宿主务必更加谨慎。】
“65%……”盛翰低声重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并且开始发芽。
但,那又怎样?
至少他今晚守住了积分,守住了尊严,也守住了钱包!
他抬头望了望城市夜空稀疏的星子,长长地、带着疲惫和一丝不屈吐出一口气。
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盛翰,绝不会坐以待毙。怀疑就怀疑吧,只要他继续成长,继续证明自己的价值,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揉了揉脸,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重新启动车子,往自己的家里开去。
这破班,还得继续上!而且,要上得更好。更让人挑不出错处!直到攒够积分,回家为止!
“啊~感觉自己被掏空。”盛翰回到家,直接摊倒在了沙发上。。
这声叹息仿佛抽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昂贵的西装被随手无情的丢到了地上,他也无心拾起。今晚的宴会,堪比世界博弈的现场,每一秒神经都紧绷着,既要预判唐妙妙的意图,又要精准控制自己的每一丝表情和反应。
然而这个大总裁他像一座沉默的冰山,大部分时间只是旁观,但偶尔投来的目光,却让盛翰感觉自己仿佛被完全看穿。
【宿主,你今天都表现这么好了,也守住了钱包,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嘛。】小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守住了钱包,差点丢了魂……”盛翰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回嘴,“那个唐妙妙,简直是行走的不定时炸弹,每一步都像在雷区跳舞。”
他闭上眼,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比起应付唐妙那些明显到近乎可笑的试探,真正让他心力交瘁的,是那位始终不动声色的宁奕珩。那句“表现不错”像羽毛一样轻,落在他心上却重逾千斤。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疲劳值超过阈值。建议兑换‘深度睡眠恢复套餐’,仅需5积分哦~】
“奸商……”他嘟囔了一句,却还是下意识瞥了一眼虚拟面板上“72”的积分余额。“我辛辛苦苦冒着社死的危险得来的积分,可不是这么挥霍的,我才不要。”
盛翰艰难地从沙发上起来走向浴室,一场酣畅的热水澡洗去了这一天的疲惫。盛翰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垫,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终于迎来了双休日。想到这,他不得不承认,宁奕珩在公司休假制度上倒是颇为仁慈,至少能让他安生两天。睡意还未汹涌,他顺手拿起手机——反正明天也不上班,不如刷会儿短视频,再睡觉吧。
过了一会双眼皮在逐渐打架,每一次眨动都变得更加艰难,然而手还在下意识的滑动手机屏幕,时不时误触几下推荐键,后续他肯定会因为自己无意识中推荐了什么内容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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