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偌大的客厅中，水晶灯亮堂堂，却越发显得沙发上单薄的身影孤零零。

凉意像细密的针，一点点钻进楚予安怀里。蜷在沙发一角的楚予安只能扯了扯膝盖上的毛毯裹紧了些。

他犹豫着，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指尖划过对话框，那里停着一条两小时前发出去的消息——

“司寒，忙完了么？”

还没有回复。

时间已经指向了零点，房间内静得能听见挂钟跳动的声音。滴答，滴答……一下下的敲在空落落的心上。

餐桌上的菜已经凉了，中间还摆着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是楚予安下午跟着阿姨学了很久后，自己做的。

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还没点燃，奶油边缘却已经因为室温微微化了些，像他一点点沉下去的期待。

十年前的今天，18岁的傅司寒在学校天台上，手忙脚乱地给他点蜡烛。

风太大了，风一吹火苗就晃，少年急得鼻尖冒汗，最后把外套脱下来挡着蛋糕，声音滚烫——

“安安，做我的男朋友吧？以后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陪你过，我会一辈子爱你、护你。”

那时候的傅司寒，眼睛里像装着星星，连说一辈子的时候，都带着满腔执着的热烈。

可现在呢？

楚予安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毛毯里，鼻尖蹭到毯子上残留的淡淡木质香味——那是傅司寒常用的香水，只是这味道已经很久没在他身边这么清晰地萦绕过了。他拥着毛毯就像是对方拥着自己一样。

可是三年前他们结婚后，傅司寒也正式接手傅氏集团，他就开始每天早出晚归。

有时候楚予安早上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凉透了；晚上等他等到深夜，等来的往往只有一句——“在公司加班，你先睡。”

他不是不体谅。

傅家的产业大，接手初期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傅司寒常常带着一身疲惫酒气回家时，楚予安会给他泡好醒酒茶，会把温好的牛奶放在床头，会尽量不给他添额外的麻烦……

但是，三年了……越来越忙，连晚上都等不到人，发消息也很冷淡。

楚予安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他只是想每天能和傅司寒一起吃一顿饭；只是想能在睡前和对方说说今天发生的小事；只是想在做梦惊醒的夜里，身边能有个温热的怀抱……而不是抱着冰冷的枕头，开着一整夜的小灯。

傅司寒好像忘了，他怕黑。

忘了他小时候被锁在黑暗的储藏室里，留下了好几年的心理阴影。

刚谈恋爱时，哪怕再晚，傅司寒都会先哄他睡着，再去处理没做完的工作。

以前，哪怕只是楚予安打了个喷嚏，他都会紧张得不行。

楚予安想的出神，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直起了身子，指尖飞快地划开屏幕。

是傅司寒的消息，却只有短短一句话——“在公司，事情没处理完，你早点休息。”

没有“生日快乐”，没有“纪念日快乐”，甚至没有一句哪怕是敷衍的“抱歉”。

楚予安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发涩，才慢慢按下了锁屏键。

客厅里的冷意好像更重了，他把毛毯裹得更紧，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小猫。

也许，真的是在一起太久了吧。

一起走到第十年，激情总会被消磨掉。

他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渐渐袭来。

楚予安靠在沙发上，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手里还攥着那部没再亮起的手机。

……

清晨的阳光温柔。

楚予安动了动，脸颊蹭了蹭柔软得枕头。

不是沙发？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扫过熟悉的床头柜装饰——是他和傅司寒的主卧。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昨晚是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予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圈在怀里。

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地贴着他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烫得他心里一跳。

这个怀抱……

他僵硬地转过头，视线缓缓落在身侧人的脸上——是傅司寒。

男人还闭着眼，眉峰锐利，鼻梁高挺，唇线削薄。

晨光落在他的侧脸轮廓上，柔和了平日里格外冷峻的线条，竟有了几分柔和。

楚予安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他有多久没这样近距离地看傅司寒了？

见对方睡着的时候，眉头还微微蹙起——是太累了么？

就在这时，傅司寒的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予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担心看到傅司寒冷淡的模样，那种平静让他害怕对方敷衍……

可是并没有。

傅司寒睁开眼看清他的瞬间，眼底没有半分冷漠，反而像盛着两团燃烧的火焰，亮得惊人。

像极了十年前，在学校天台拥着他，给他点蜡烛的傅司寒。

“你……”

还没等楚予安反应过来，傅司寒突然垂首朝着他凑了过来，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大口。

“老婆，早上好啊！”

温热的唇一触即分，傅司寒咧开嘴，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语气里满是亲昵。

楚予安懵了。

他僵在那里，眼睛瞪得圆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真的是傅司寒么？

[橘糖][猫头]写点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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