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您除了是个著名的导演，手下还有不少间接控股的公司吧，其中业内最有名的大概就是AIR做空机构了。”

萧然把文件递给陈独，说话的时候眼睛尽是粲然笃定。

陈独好像能在里面看见奔跑的角马与猎豹，看见翻滚着热浪的沙漠，看见子弹从眼前擦过。

漂亮又生动，陈独有点不相信萧然所说的“对人身安全有些许顾虑”。

她连文件都备好了，更像是直奔着合作前来。

陈独低头看那份文件，是一份萧氏集团的做空报告，详细地分析了萧氏集团对外公布财务报表的漏洞之处，犀利地指出萧氏集团存在财务造假的情况。

做空报告做得很优秀，优秀到让陈独难以相信这是一个22岁小姑娘能够做出来的报告。

陈独被惊艳了一下，他抬头来看萧然，视线撞进她漂亮的眉眼。

“你是要做空萧氏？你不是萧氏集团的千金？”

萧然点头，她耸了耸肩，“萧氏集团的千金现在需要筹钱给她妈妈治病。”

“需要多少钱？”

“两百万。”萧然微微颔首，目光落到陈独手中文件上，“具体的报告我还会细化，萧氏集团目前的财务漏洞会远超市场想象，相信陈导能够看出这份文件的价值吧？”

陈独没说话，只看着萧然的红唇轻启。

“我手上有市场不对称的信息，您底下有专业的做空机构，这一票行动预估收益将能到达千万级别。”

“不过我只要两百万足够给妈妈治病就好，余下的收益分成就当是和您交个朋友。”

萧然说话间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她略侧头，眉眼带笑。

“不知陈导意下如何？”

陈独盯着文件看了三秒，把手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

陈独不愧是小说里的多金男二，决策做得阔绰极了。

萧然不过递给了陈独一份还未完全细化的做空报告，她坐出租前往萧书夏医院的时候，手机就收到消息。

【萧然您好：陈独于2020-06-22向您尾数为0103的XX银行股份有限公司A市望生支行账户发起人民币元2，000，000.00汇款，请核实资金是否入账。本短信不作为入账凭证。【XX银行】】

除了转账短信，陈独还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陈独：两百万已经打到你账上了，进一步细化的做空报告我会让专人联系你，后续六/四分成，不能白占你便宜。】

钱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萧然原本透支的银行卡瞬间变得富裕起来。

小说作者实在是没眼光，像陈独这种有钱有颜有才华、雪中送炭的国际名导，竟然只配做个男二。

萧然正捏着手机为陈独默默叹息，出租车突然猛的一个刹车，萧然直接一头撞上前座。

也还好座位套了垫子，不然萧然觉得自己能够直接一头撞回原来的世界。

“发生了什么？”

萧然抬眼向四周看去，不远处发生了一起车祸，黑色的迈巴赫和白色的五菱宏光相撞，迈巴赫的车头都瘪进去一大块，看起来很是惨烈。

车里的人已经陷入昏迷，一身是血地被抬上担架，交警医护人员脸上表现出一种特别的惊恐，仿佛被撞的是拯救世人的基督。

一幕幕画面像是被慢放的电影镜头，压抑惊慌的气氛如同乌云一般裹挟着一整片区域。

原本沉默的司机缓缓开口，只是语气不复方才和她唠嗑时的轻松，语调奇怪，像是被施了咒语的机器在言语。

“被撞的好像是张总，夜总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司机的声线过分诡异。

萧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她有些困惑，“张总夜总是谁？”

于是前座那个刚来A市跑出租不到三个月的司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非常无语地瞥了眼萧然，仿佛她是个不知道拿破仑华盛顿是谁的文盲。

“A市五少的夜天和张杨有啊，你怎么连他们都不知道。”

……

A市五少。

她还以为自己活在流星花园。

书里提到过A市五少，组成成员是男主夜天、秦北冥、张杨有、江意和陈独。

夜天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大哥，其他人都是衬托他不可撼动霸总地位的配角总裁。

而眼下小说里用于衬托夜天的张杨有，在道路上出了一场惨绝人寰的车祸，暗红的血蔓延开去，带给群众的印象却是——

夜总会难过。

萧然不免觉得唏嘘。

主角光环未免也开得太大、太残酷了些。

不讲道理的世界。

-

到了医院，萧然拿刚打在账上的钱缴纳了萧书夏的住院费与手术费。

经上次一出，赵婉丽不敢再动手打萧然，而现在，萧书夏的手术费也筹到了。

原主的困境好像已然被打破。

只是萧然拿着单据走到萧书夏病房门口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病房门的隔音效果做的并不好，里面雄厚的男声和细弱的女声混杂在一起，毫无保留地传给病房外的萧然听。

“萧楚国，你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一点？”

萧然听见萧书夏在病房里这么开口。

原来是原主作恶多端、狼心狗肺的生父萧楚国过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萧然安静地站在门口，一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一边扒在门口偷听，确保里面不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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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面，萧楚国对着病床上虚弱的萧书夏开口说话，语气循循善诱的。

“这哪里过分了？反正设计稿在你这也是被埋没。不如交到我手里，它还能重见天日，还能被做成样衣展示在橱柜里。”

“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设计永远藏于地下、无人知晓吧？”

“更何况，Lrisy&Routine可是你一手创办的，眼下它销量一路走跌、公司亏损严重，旁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萧氏这块肥肉，你肯定不希望它砸在我手里、被外人收购吧？”

萧书夏听着萧楚国的话紧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带了十足的恨意。

“你还要吸我的血吸到什么时候，你还要拿那些照片威胁、侮辱、诽谤我到什么时候？”

她情绪很激动，说话的时候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咳嗽了两声。

萧楚国在萧书夏床边坐下，把床头的温水递给她，神色温和，只是那双眼里是藏不住的算计。

“最后一次了，Lrisy&Routine需要他们，Lrisy&Routine快撑不下去了。”

“你也快要撑不下去了不是？”

萧楚国顿了顿，接着开口。

“只要你保证每个月都能交给我设计稿，我可以出你的医药费。毕竟两百万，于我而言，是个太小的数字。”

萧书夏抬手打翻了水杯，水在萧楚国考究的西装裤上晕开一片水渍，像是被泪水打湿的被褥。

她紧紧地盯着萧楚国，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做梦。”

“那你的医药费怎么办呢，你想要然然掏么？”

“她才22岁，哪来的钱，她又不会看着你死。”

“还是你想你的宝贝女儿为了钱愁白了头，甚至最后误入歧途去当小姐陪酒，去果贷，去傍大款？”

萧楚国又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算计的弧度。

“如果你答应我，我还能保证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继续像之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萧书夏的眼神顿时沉下来，所有的光亮熄灭在她眼里，像是流星终将陨落。

她低头沉默着，在她即将开口的下一秒，

萧然从门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