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野话一毕，万潼头顶上蹭蹭冒起了火，拳头握得嘎嘎响，他寻思今天必须好好跟安野这小丫头片子唠唠才行，结果不经意瞅见桌子上本来满满的一盘排骨，现在只剩下一根了。

霎时间头顶上的火便熄灭了，他快速奔了过来，指着排骨的盘子道：“排骨呢？”

“吃了。”

“你什么活都没干，还把排骨都吃了？”万潼不可思议道，他着实不明白这人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

“嗯。”安野没有任何愧疚地答道。

“安野！你是不是…太讨厌了你！”万潼叉腰仰天好让自己没吃到排骨生出的气能顺一顺。

安野歪着头丝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对。”

她悠哉悠哉地夹起最后一根排骨，咬了上去。

“我一口都没还没吃！”

万潼作状就要扑过来，被苏在拉住了衣领，他对着安野笑着道：“晓晓的事情做个交易怎么样？”

安野看了一眼苏在，很快移开了目光，万潼是个不好应付的，这个苏在则更甚，手腕上的红印还未完全褪去颜色。

“不感兴趣。”安野吃干净了最后一根糖醋排骨。

万潼眼睛瞪得像铜铃，上下牙齿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他晃动着胳膊，想跟安野决一死战。

“就算跟排骨有关系也不感兴趣？”

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安野却本能地后背一凉。

“苏在！排骨都让她吃光了！我都没吃几块！”万潼不满地发着牢骚。

安野心里冷呵一声，这个该死的万潼当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但她还是抬头看向苏在，“你做的？”

“嗯，我做的。”

“我要是不答应，以后就不做了？”

“很有可能。”苏在脸上的笑意依旧。

没有任何犹豫，安野道：“那就这么办吧。”

万潼的下巴差点掉在地面上，“我求你不顶用？排骨就行？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安野不理他，只是意犹未尽地瞥了一眼空了的排骨盘子。

“以后会多做些的。”苏在洞穿了安野的想法很配合地说道。

安野咬着后槽牙“切”了一声，所以说才麻烦，这个苏在可不简单！

万潼撇着嘴看向苏在，苏在安慰式地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先吃饭吧，吃完饭还得商量一下白房子的事情。”

他又看向安野，“你会一起吧？”

“会。”

饭后，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连晓晓缩在万潼的脚边，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万潼率先开口道：“终于能聊聊正事了，这两天简直鸡飞狗跳，我命都要折腾没了。我试炼的时候都没掉一滴血！”

“那废话还这么多。”安野不客气地怼道。

“啧，”万潼白了一眼安野，“你这性格真是差极了，真想好好修理修理你！”

他像鬼一样瞪大眼睛，张开血盆大口，一边的手指头被捏得咔咔响。

安野凭空唤出电锯，“嗡——”

万潼立马回过身，坐得倍儿直，表情认真，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话说，你们来这里之前应该也先在一个地方做了什么吧？”

安野见他终于消停了，应道：“嗯。”

连晓晓也闷着点了点头。

“我没有。”苏在双臂抱在胸前跟着道。

“你直接来的这里？”万潼惊讶地看着苏在。

“对。我猜测这可能是我‘德’为无的原因！”苏在沉目分析道。

万潼猛拍大腿，“对！应该是这么个事儿！我的试炼是一场手术，一场很可怕的手术，我完成那场手术后，不知怎么就来了这边，身上也有了白大褂，还能从里面掏出药品！不过总感觉这跟‘双相’没什么关系。”他转向安野，“你的试炼是电锯吧？你当时身上的伤口很像是被电锯砍得。”

“是电锯。”安野跟着他们提供的信息捋思路。

“晓晓你呢！你经历了什么！”万潼拍了拍连晓晓的肩膀。

“藤蔓。”连晓晓闷声说道。

“藤蔓？”答案出乎意料，万潼忍不住跟着说了一句。

连晓晓的“德”后面写的是血液，这好像跟藤蔓差的有点远？

“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安野问道。

“就是藤蔓，好多藤蔓缠了上来，后来我就不太记得了……”

连晓晓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也很不耐烦。

万潼见她情况不太好，只能先岔开这个话题道：“好吧，这里的事情本来就疑点多多，那我们讨论下个问题吧，就是关于记忆，我的记忆只有一个画面，就是我站在水边，在看着什么，安野你有多少记忆呢？”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安野如是回答。

“啊？这么夸张？”万潼惊叹。

“难道是因为这个你没有评级？”苏在道：“按照昨天引路者的说法，我们丢失记忆是因为我们被净化了，净化越高失去的记忆应该就越多，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等级应该很高才对……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评级？”

是因为太纯净识别不出来，还是因为不纯净识别不出来？

苏在的目光落在了安野的眼罩上，她的秘密太多了，撬估计也是撬不出来的。

“不知道。”安野瘫在沙发靠背上，注视着面前的面板。

“苏在呢？”万潼问道。

“我只记得我叫苏在，其他的也没有记忆。”

万潼又问道，“晓晓你呢？”

连晓晓埋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片刻后，整个人忽然颤抖了起来，紧紧抱着头，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万潼发现了连晓晓的异常，滑向了地上紧紧抱住她，“好，不想，不想。”

他抬头看了一眼安野和苏在，看连晓晓如此剧烈的反应，大概可以推断出她应是他们当中记忆最多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安野看着自己的评级，她只想找回记忆。

连晓晓慢慢平静了下来，以防万一，万潼还是抱着她。

“看来我们知道的还是很少啊！”苏在苦笑道。

万潼附和道：“好难啊！那个引路者明显就没打算把咱们的疑惑都解开啊！他完全按照自己该说的说一通，说完就溜，无语！大无语！”

万潼停了下来，房间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连晓晓痛苦地呜咽声。万潼轻轻拍着她的背，大大叹了一口气，“听他那意思，试炼一定也很危险，他说要么被净化要么就是死，那就说明试炼的过程一定会危及到我们的性命！”

想到安野昨天进来时那鲜血淋淋的样子，万潼忍不住瞥了一眼浑身缠着绷带的安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在道：“现在我们只能按照引路者说的去做，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去累计信息。”

“也只能这样了。”

安野和万潼同时说道。

苏在诧异地看向安野，“我还以为你会很抗拒试炼呢？”

毕竟昨天有个人二话不说连武器都没有就冲上去了。

安野垂着眼皮，苏在看不到她的情绪，只能听到她没有波澜的声音：“我没有什么能再失去的，倒不如放手一搏。”

晚上，连晓晓被万潼半推半就推向了安野的房子，她很不自在，她不擅长跟别人交往，她背靠着门，怯懦地看向安野。

“怎么了？”安野问道。

“没事。”连晓晓小声道。

安野就没有再说话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安野的冷漠和不在意，连晓晓竟然莫名地感觉到舒服，脑海里的声音好像都小了很多，这让她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是巧合吗？

她乖巧地躺在安野的身边，大脑莫名地渐渐安静了下来，这让她的疲惫迅速袭来，睡了过去。

后面又尝试了几次，她发现在安野身边的时候，她的大脑里那些烦人的声音真的会变小或者是安静下来。

这种安定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总是想贴着安野，搞得安野浑身不自在，但是有排骨在，她又只能忍，还好连晓晓只是爱贴着她，并不爱说话。

“这次的排骨还是有点少。”安野吃完最后一块，意犹未尽。

“是吗？下次多做一些。不过你都吃不腻吗？顿顿都要吃。”苏在看着空了的排骨盘子，这都连着多少顿了，安野每顿都要有糖醋排骨。

“不会，很好吃。”

安野垂着眼睫，眼睛里似有点点星光，每次吃苏在做的糖醋排骨时，她都像是活了一样，病态白的皮肤都会渗出一点人色。

苏在看着她这样，不知为何，很是满足，心里的大洞似乎在被一点点填满。

“安野，今天你值日。”万潼随口插了进来。

“我记得。”安野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我和姐姐一起。”连晓晓小跑过去，和安野一起，她不想离安野太远。

“喂，连晓晓，怎么感觉你这么粘安野？”万潼趴在沙发靠背上，皱着眉头，不甘心地问道。

“嗯，我喜欢挨着姐姐。”连晓晓怯怯地答道。

“什么！你喜欢她什么！她有我不知道的第二人格俘获了你吗！”

万潼从沙发上窜了老高，心里的嫉妒已经写在了脸上，痛心疾首地喊道：“我救了你那么多次怎么不见你喜欢我！”

连晓晓埋着头收拾，没有理万潼，万潼心里憋屈，抱住苏在，“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他夸张的眉眼仿佛要哭出来一般，婆娑地看着苏在，“你最喜欢的是我，对吧！苏在！”

苏在眼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野，笑着扒拉开黏在身上的万潼，没有回答。

他对安野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还没找到定义，只是当第一眼看到她，翻滚热烈的内心无时无刻都想将他淹没，他甚至想杀了她，好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被这个想法吓到了，苏在逃一样的想要离开。

“苏在！你不能背叛我！”万潼追了上去。

要回屋的时候，苏在提醒道：“今天只能睡六个小时，到时候我会去叫你们。”

“知道了。”安野道。

墙上的倒计时还剩下六个小时五十九分钟三十四秒。

六个小时后，安野和连晓晓被苏在叫醒，四个人都来到了客厅，看着倒计时在一秒一秒的减少。

连晓晓贴在安野的旁边，安野的头发很柔软。

苏在看着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着倒计时的安野，冷不丁道：“安野，你头发要不要扎起来？”

“为什么？”安野偏过头恰好与苏在对视，她迅速离开了目光，她不喜欢苏在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总能将她看穿。

“会不会碍事？”苏在问道。

“也是哦，安野你头发太长了。”万潼跟着说道。

安野想起之前与电锯人战斗的时候，长头发确实会碍事，“好。”

连晓晓眼睛忽然有了光，“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苏在抢先一步，拿到了梳子和皮筋。

“你会梳头？”安野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会不会，但总觉得没什么难的。”苏在叼着皮筋，双手插进了安野的头发，安野的头发很柔软，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地偷偷地揉搓了几下。

连晓晓窝在安野不远处，万潼掐住她的脸颊，“喂！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的救命恩人在此！”

连晓晓打掉万潼的手，跑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和安野贴贴。

万潼捂住胸口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出来，“不行了，苏在，扶我一把，我太伤心了，要死了。”

苏在双手拢着安野的发，用嗓子发音道：“你忍忍，一会儿再死。”

万潼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所以爱真的会消失？

苏在用梳子从头顶一直顺到发梢，“你的发梢之前也是红色的？”

安野闻言捞起一缕头发，尾尖的地方竟然真的是红色，手指滑向尾尖，看着那抹红色，“没注意，可能是吧。”

“扎好了。”

苏在为安野扎了一个高马尾。

在倒计时剩下一分钟的时候，墙上再次出现了一个门，引路者毕宿走了进来，站在门前。

他道：“进入通道后，一定要选择一个门哦，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倒计时变为0，毕宿打开了门，通道里的光全都涌了进来，窒息腐烂的死气也冲了进来，强烈的光，让人看不到通道的尽头。

毕宿转身走进通道里，消失在光亮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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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排骨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