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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昊嘉虽是在县城里长大，但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他养成了心直口快、高傲直爽的性格。

因此，要他去想方设法融入别人的小圈子，还不如跟特立独行的郑停闻一起。

反正郑停闻是个谁也讨好不了、也不需要费力讨好的人。

他鼓起勇气，主动上前提出想要跟对方一起吃饭。

本以为会遭到无视或是拒绝，但对方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随便”，便任由蒋昊嘉跟着自己。

从此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郑停闻的饭搭子，又顺其自然地成了郑停闻的生活搭子。

两人开始在校园里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蒋昊嘉也发现，郑停闻的性格并不似传闻中形容的那般乖僻，他只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什么都无所谓而已。

但外界那些根本没有接触过他的人却不会知道这些。

直到军训结束、摸底考试的成绩公布后，郑停闻的风评才挽回了不少。

大概人们都是对能力出众的人多了几分宽容的。

等到了后来郑停闻长期霸榜年级第一后，负面评价也都随之烟消云散，过去的那些质疑更是被所有人抛之脑后。

相处下来众人也都发现：郑停闻的性格虽然有些桀骜，但也不至于冷漠无情。

反而因着他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而十分好说话，找他请教任何有关学习上的问题或是邀请他参加活动赛事大都不会被拒绝。

只不过他们将郑停闻捧上了“一中校园男神”的位置，皆认为冷情冷性的天之骄子郑停闻就是一朵高岭之花，还是浑身上下皆被荆棘缠绕的那种食人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到头来还是只有少数人敢与之亲近。

众人都没想到这新来的转校生竟然不怕郑停闻，更没想到郑停闻本人会对新转校生如此冷硬刻薄。

再联想到他们以前都出自同一所中学，大家皆笃定两人怨结已久。

而他们的猜测也正中事实，幸语和郑停闻从八岁起就争锋相对，尤其是在学习成绩上，多年来两人不分上下、谁也不让着谁。

眼见着这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即将来临，幸语听说了郑停闻称霸年级第一的事迹后便卯足了劲要赢过他。

王诗晴望着对床打着台灯学习的幸语，不住地感叹：

“小语女士，你最近未免太拼了，你的水平还用得着这么努力吗。”

九班平时的小测、小考不少，大半个月相处下来，所有人都清楚当初班主任刘兴强对她的夸赞可谓名符其实。

只是她都如此优秀了还卷成这样，这番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总归是有些刺眼的。

丁言乐长长叹了一口气，“跟学霸住一个寝室真有压力，看见我休息的时候别人在学习，我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就是就是，我都不好意思把漫画小说带回来看了。”杨芳在一旁附和道。

丁言乐和杨芳都是文科班的学生，两人皆处在全年级中上游的水平。

她们都是认真好学的学生，但也不会为了一场普通月考全力以赴至此。

“不好意思……那…我以后尽量不把作业带回来学。”

幸语有些赧然，自己以前在虹城读高一的时候全寝室都这样做，她下意识就认为现在的室友也能接受。

王诗晴立马宽慰她，“没事，你之前也没这样，临考综合症嘛，我们都懂得。”

好像每到考试前夕，许多从前并未察觉到的学习上的问题就开始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着一个没完，越复习未能解决的问题就越多，越有问题就越想复习。

丁言乐赞成地点点头：“确实，我这几天看书也看得比较勤。”

幸语感激地看向王诗晴，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热情似火的姑娘实则心思细腻、很会做人。

317宿舍的女孩们生活习惯各不相同、又都是少年心性，开学来大小摩擦也发生了不少，但每次都在王诗晴的调和下一一化解。

她就像一款是润滑剂，能够迅速融入各方、化矛盾于无形。

幸语很喜欢这样的人，与之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当然，曾经的郑停闻除外。

王诗晴偷偷给她做了一个飞吻，幸语笑了笑，继续专心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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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月考很快过去，考完后只隔了一天便出了成绩。

刘兴强在他的数学课上课前将成绩排名单贴在了黑板旁的公告栏处。

等他一贴好，所有人连忙蜂拥而上，里三层外三层将讲台处围了个严严实实。

幸语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

还是等人少的时候再去吧。

半晌过去，几声“卧槽”开始从围观的人群里此起彼伏。

王诗晴人群最里面钻了出来，激动地朝幸语喊道：“幸语，你是第一！全班第一，年级第一！”

众人齐齐看向已经轮换到前排坐着的幸语和郑停闻二人：

前者一脸意料之中的云淡风轻，后者则是眉头紧皱、嘴唇紧闭，瞧着是气得不轻。

上课铃响。

刘兴强在讲台上敲了敲，一群人作鸟兽散，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班长，学委，过来分发一下成绩条。”

成绩条按排名从上到下叠在一起，刚从教室外面回来的学委拿到了前三十张。

他习惯性地以为第一名仍是郑停闻，又因为郑停闻坐在第一排，于是顺手就将第一张成绩条递给了他。

郑停闻展开纸条，跟在分数后那排整齐划一的“1”十分打眼，而最为刺眼的还莫过于姓名那一栏写着的“幸语”二字。

不知情的学委翻到第二张纸条时愣了一愣：这才是郑停闻的成绩条，那刚刚那张是谁的？

他把纸条递给郑停闻，想找对方要回先前那张。

但对方头也不回地就将第一张成绩条往自己背后丢去。

幸语捡起桌上的纸条，强忍下嘴角上扬的冲动。

学委和郑停闻的一番动作都被她尽收眼底，想来前面那人又要被气得不行。

她展开一看，就见自己成绩条的右下角写了一行字——【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他先挑起事端要跟自己像从前那样相处吗，现在倒反过来质问她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了。

幸语顿时就觉得自己心里一股无名火起，立刻扯下一张便利贴刷刷几笔落下。

她撕下便利贴倾身向前，伸手用手指点了点郑停闻的肩膀。

少年的肩颈线条流畅有力，穿着春季校服的身子笔挺舒展，凑近了能闻到他发间隐隐约约的清冽香气。

香气萦绕鼻尖，幸语忽地就觉得对方的肩膀十分烫手。

她连忙将便利贴贴到男孩的肩头，把手缩了回去。

男孩瞥到自己左肩肩头的便利贴，用右手扯了下来，上面写的也只有四个字——【你输不起？】

前面人的动作分毫不落地落进了幸语的眼睛里，男孩扯下便利贴后便清楚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下一秒，一张纸团就从前方蹦到了自己的桌面上。

【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么多年了还非要跟我争个高低。】

字语间的嘲讽意味十足。

幸语气极，伸脚踢了踢对方的凳子，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装什么？不是你先挑衅的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少年耳侧，带起一片酥酥痒痒的麻意。

他偏头侧了侧，正要转头去反驳，就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俩身上。

原来班主任刘兴强就站在他们旁边注视着两人，他虚拢着拳头放到嘴边咳了咳：

“第一名第二名，注意听讲，不要开小差。”

两人一个保持着倾身向前的动作，一个保持着后仰侧头的动作，被点名后即刻就触电般地分开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向都对人群关注免疫的两人皆是觉得有些困窘，脸颊上泛起丝丝热意。

刘兴强瞥了瞥低垂着头安分下来的两人，这才继续说道：

“刚才我们说到，这一次咱们班不仅包揽了年级第一第二，学科的年级第一也都包揽了几项，尤其是新同学幸语同学，数外两名皆是年级第一，英语这门科目与郑停闻同学并列第一，数学这门科目与我们的数学课代表蒋昊嘉同学并列第一，生物第一名则是我们的学委秦路同学，大家掌声恭喜一下。”

刘兴强简单说明了一下这次月考情况后就开始讲解这次的数学考卷。

数学满分选手幸语和差两分满分的选手郑停闻一整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刚才那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大家该不会要以为他们的关系还不错吧？

事实上，九班的同学们并没有想这么多。

大家都只认为两人关于月考成绩吵了起来，毕竟他们每天上课的时候都在跟对方较劲。

等到晚上上完自习回到寝室时，幸语脑子里还是白天跟郑停闻传纸条被当众抓包的事，以及郑停闻当时似乎是要回答她的话。

其实她也很好奇，为何这么多年过去郑停闻还是对她这个态度，而且还是直接摊在明面上的排斥与抵触。

只可惜没有得到答案就被生生打断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会说什么。

她一边刷着牙一边神游，室友丁言乐轻轻推了推她，崇拜地说道：

“幸语，我听说你这次月考是理科班的年级第一名诶，你也太厉害了吧。难怪你这么努力，原来是志向远大，佩服佩服。”

幸语回了她一个满嘴白色泡沫的微笑。

丁言乐继续说道：“没想到万年第一的郑停闻也终于遇到了对手，大家都在传你是郑停闻的克星呢。”

她和郑停闻彼此不对付的关系竟然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幸语有些咋舌，这学校里传消息的速度还真快。

“就是你这年级第一一当，我们年级‘文唐柔、理停闻’的局面也被打破了。”

幸语闻言，吐掉嘴里的泡泡，疑惑道：“什么‘文唐柔、理停闻’？唐柔是什么人吗？”

“你居然不认识唐柔！”

“人家刚转学来一个月，唐柔是你们文科班的又不是我们理科班的，不认识很正常啦。”

王诗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正捏着牙膏挤在牙刷上。

“确实，不认识也正常。唐柔就是从分班后一直承包我们文科年级第一的女生，因为之前郑停闻也一直都是理科班的第一，所以大家都说‘文唐柔、理停闻’。”

“而且，唐柔上学期还追过郑停闻呢，文科第一追求理科第一，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