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白离是被昨晚那个把他吓得半死的师兄叫醒的，两人还在早餐时间互相认识了一番，对方叫风子廷，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女人，拜入江扬门下差不多已经六年了，目前在四阶品位。

这番打听导致白离一大早心情都不是很美妙，风子廷辛辛苦苦用了六年时间才到达四阶，这意味着他得熬六年才能拿回那50万，而且还是往好的方面算的，若是资质或者天赋太差，那他基本与50万无缘了。

江家别墅门口有两个门匾，一左一右，左为人间特查，右为地府公堂；门匾下方各有一个信箱，左边的是电子邮箱，右边却是最古老的信件箱。

风子廷告诉他，左边的邮箱是为了接收来自人间的任务，右边的则是为了收取地府发来的信件。

白离很纳闷，阴阳师不是替活人驱鬼除祟吗，怎么还有阴间的任务，这个问题嘛！风子廷也没回答，只让他去问江扬，想到那张冰山脸，他当然也懒得询问了。

白离熟练地将电子邮箱的里的信件传入了江扬的电脑，然后又开锁取走了右边信箱里的信件，流程倒是相当简单。

回到客厅，江扬还没下楼，两人只能干等着，据风子廷说，今天还有任务，但具体是什么任务还不知道，得等。

其实，任不任务的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赚不赚钱。

风子廷和江扬都不太爱说话，而白离却是个话唠，等的实在闲不住了，他望着风子廷中指上的黑色戒指，询问道：“你多大了？”

“二十二。”

大他两岁。

“你呢？”

“刚满二十。”

对方客套地点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白离心中暗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他可不想变成这样的木头。

抬眼又问：“那江扬多大了？”

闻言，风子廷抬头眼神怪怪地盯着他，半晌才道：“你说师父吗？二十六。”

“咳咳……”

白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二十六岁，自立师门？牛掰，茅山协会的老师父五十岁才立门收徒弟呢！不得不说这个江扬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他诧异的表情，风子廷目光中又露出了昨晚那种神色，完全**裸地鄙视，白离想开口解释来着，但好巧不巧，江扬下来了。

“师父！”

风子廷似乎很敬重江扬，从昨晚到现在都是以师父尊称，有时甚至还要鞠腰。不过到白离这可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师父他暂时是不会叫的，鞠腰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江扬也没太在意他，走到桌边放了一沓资料，然后坐下，递了个目光给风子廷，风子廷便开始研究了。

“那我干什么？”

面对闲出屁的白离，江扬不答反问：“昨晚休息的如何？”

“还好。”

“那做好入门的准备了吗？”

“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行李都搬过来了，难道还不够明显？

白离不答话，心里想着莫不是还要跪下磕头行礼才算入门。

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低头从桌下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他道：“我说过，到了我这里就得替我办事，这是你的入门法器。”

白离松了口气，接过盒子打算掀开，被风子廷拦住：“师父赠的法器晚上才可以打开，白天咱们先办正事。”

“……”

风子廷将来的资料理了个仔细，是一封来自雅京市公交总局发的悬赏邮件。

“这次的事件，失踪了不少人。”

风子廷道：“从雅州站台开往白公馆的6路公交车上已经连续三天出现了人口失踪。”

“6路？”白离听着怎么感觉这么熟悉，这不就是自己昨晚搭乘的那班车吗？不仅是自己，风子廷也是搭乘过，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风子廷继续道：“上头要求三天之内必须查出真相并了结。”

白离插嘴问道：“是昨晚那趟车？”

风子廷回答：“没错，失踪的人也包括昨晚。”

“嚯！”他长吸一口气，难以置信，没成想自己昨晚竟与死神擦肩而过。

白离夺过资料也看了一遍，上面写着人是凭空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可要想三天之内查出缘由恐怕有点棘手。

江扬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看出了什么？”

他摇摇头，第一次见这么诡异的失踪，想起昨晚的经历，他问道：“每次有人失踪的是哪一时间段的车？”

“资料上面有标注，午夜最后一趟，23点到24点。”风子廷回答。

确定是自己昨晚乘坐的那一班车。

“会不会是绑架？”

风子廷反驳：“你绑架能一下子绑架这么多人？”

也是，如果是绑架，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那总局的人也不会找上他们，直接报警交给警察就行了。

争论间，江扬拿出一把车钥匙放在桌上，说道：“等去那边探查完再做决定，子廷你过去一趟。”

“好的，师父。”风子廷喜笑颜开，抬手接过钥匙，白离抓住他的手指，望着两人：“为什么你去，我也要去。”

风子廷抽回手，“师父还有另外的事情安排给你。”

“什么事？”他望向江扬。

对方置若罔闻，反问：“你已经接触过那路车了，且先说昨晚你在车上看出了什么？”

又考他？

白离思考了几秒，一五一十说道：“倒是很奇怪，上车就犯困，模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还有……”

“叫你名字的是我。”话没说完，风子廷便抢先回答。

“什么？”

风子廷嫌弃道：“睡得跟猪似的，我若不叫醒你，你今天出现的就不是在这里了。”

“而是在这张纸上。”说着，他伸手敲了敲那叠资料。

白离诧异地望着他，问道：“你就只看见了我睡觉？没看到其他的？”

风子廷摇摇头表示没有，然后转头望着江扬：“师父，我觉得犯困这个原因可能跟那些人的失踪有关。”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昨晚他看到的那个没有腿的女人只是幻觉？仔细想想，不过好像也只有他能被那女人的笑声吵醒，其他人一直都处于沉睡中，是他在做梦吗？

想不通，他问：“那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

风子廷：“师父让我去的。”

白离看向桌子对面的人，江扬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别多想，我只是让子廷去确认一下那50万你要不要。”

“……”

白离翻了翻白眼，简直对这对师徒无语到极点。

下午，风子廷奉命去公交总局查探情况，白离则继续留在了别墅里，他本以为江扬会另外给他安排什么别的任务，但没曾想到的居然是——在家做饭。

“什么狗屁任务，我还不稀罕！”白离一面摘菜，一面愤愤不平。

“你确定不稀罕？那这次任务你就别参加了。”江扬站在身后反问。

“当然不行！”

他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做饭的，还想赶快升四阶，好拿回那50万呢。

想到这，他询问：“升上四阶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江扬两眼看着他，欲言又止，只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别墅的地下二层，这里白离第一次来，因为风子廷没来过，所以带他参观的时候也就直接略过了。

二层有很多房间，江扬站在一个房间门前，打开，问：“你看到了什么？”

白离侧头一瞧，有些疑惑，回答：“一堵墙?”

“嗯。”

白离：“这墙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江扬负手，撇撇嘴不答。

“……”

白离黑了脸自顾自地开门，这一开却是连开出了四五堵墙，他没想到这别墅地下二层竟修建了如此多全是墙壁的房间，不知是何用处。

看得没有耐心了，白离便不开了，问道：“这些墙用来干什么？”

他心里寻思着升四阶莫不是要把这些墙看穿，刚想问问缘由。

这时，江扬却带他来到了二层最后一个房间门口，这个门很小，刚好就容通过一个身体，而且还上着锁，需要密码卡才能打开。

“里面是什么?”黄金？钞票？

门开，他一样也没猜中。

房间里更像是一个书房，很多放置着书的古朴书架，还有许多抓鬼用的法器，不过最引人注意的却是房中央悬浮着的五颜六色的珠子。

白离围着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缘由，江扬提示他道，得看珠子的颜色。

“黑色，白色，灰色，绿色？”

白离恍然大悟，指着绿色珠子道：“这不是方太太手腕上那颗吗？”

江扬摇头：“并非是，只是与那颗颜色一样而已。”

白离越加好奇：“那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江扬道：“鬼珠。”

鬼珠，是一种由厉鬼的心底怨气凝结而成的珠子，有点类似于妖的内丹，也有点像僧人坐化后形成的金丹；每只鬼都有，大到修炼千年的厉鬼，小到没有杀伤力的小鬼，而鬼珠便相等于他们的道行程度。

越厉害的鬼，他的鬼珠颜色越深，质地越浑浊，越难以对付。相对于小鬼呢，可能也就是那些只能吓吓人的孤魂野鬼，鬼珠呈浅色，也就是最低级的白色。

这些白离本来是不知道的，因为标准的阴阳师一行里，普通人根本无法辨别鬼珠，江扬送给他的法器中夹带了一本咒术集，里面有写，所以才有所了解。

白离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你能识别鬼珠，为什么我也能识别鬼珠？”

江扬不答，白离又道：“所以这才是你答应爷爷收我为徒的原因？”

“……”

“你不回答代表你默认了。”

良久，江扬才开口：“随你如何想。”

白离气得牙痒痒，抬头看着天花板问道：“那我升四阶和这些珠子有什么关系？”

“以你现在的阶级，以绿珠考核，集齐五颗升到六阶。两颗黑珠升到五阶，五颗黑珠便能升到四阶。”

说来说去，还不是抓鬼。

白离第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升阶方法，相比起茅山协会的各自竞争，这个却更苛刻，只是现在的他连入门阶七阶都不到，离四阶可能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这个给你。”

思考间，江扬递给了他一个金色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条项链，金线缝制，包裹着一颗晶莹剔透类似红色珍珠的东西。

白离嫌弃：“这个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江扬冷眼瞧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道：“若你不想留着命拿回你的50万，可以不戴。”

“切……矫情。”

白离三两下将它套进脖子，跟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