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白帝气不过，又砸了一块石头，“就你还敢跟他比！他丑，你算什么！”

说完，朝白帝就不理会牧酌南，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牧酌南在原地呆了许久，然后凝出一面水镜，仔细观摩镜中少年的模样。

眉如墨画，目似点漆，虽然还是少年人的模样，还有几分稚气未脱，长相也不往正义凛然那个方向偏，但生得俊美，颇有几分妖族的桀骜不驯，还有几分少年人的放纵肆意。

牧酌南昧着良心也不敢说自己和判阁的那位姓秦的前辈算是一路的长相，毕竟那位长得一看就是个正义人士。

但是牧酌南也不觉得自己丑啊，虽然看着略有几分不正气，但也并不妖邪啊。

至于那位顾擎轩？

牧酌南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方的长相，真不是他刻意贬低对方，只能说一句相貌平平。

牧酌南在原地思索了良久，最后决定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尊。

朝白帝和顾擎轩扯上关系到底不算什么好事，至少要早做预防才行。

“小狼崽子，对于这件事，我建议你当不知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牧酌南一个激灵，反手掏出珹景刀，死死凝视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浓雾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陶之遥似笑非笑，“自己人，放松。”

说完，她也不管牧酌南放不放松，她自己就直接往旁边的树上一靠，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看着倒是挺放松的。

牧酌南收了刀，“当不知道？”

他狐疑地看着陶之遥，“尊者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牧酌南还真不觉得陶之遥不怀好意，她也是地府尊者，若是地府和人间真出了乱子，到时候头疼的还是她。

陶之遥还不至于给自己没事找事。

陶之遥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眼眸中却没几分笑意，反而像是几千年不化的寒冰，“这件事情我建议你别管。”

她不紧不慢地道：“我会盯着。”

“行。”牧酌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尊者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了。”

“那晚辈先行告退。”说完，牧酌南行了个礼，打算离开。

“小狼崽子。”在牧酌南走出去几步之后，陶之遥突然叫住他，“离顾擎轩远点。”

牧酌南脚步一顿。

“若是真的要和他打一场，你也小心着些，当心丢了性命。依我看，若是真的要和他动手，你不如直接认输。”

这话就有些重了，像是陶之遥压根不觉得牧酌南这位年纪轻轻的地府的青年才俊有什么本事。

牧酌南却不觉得冒犯，他甚至很认真地转身道谢，“晚辈多谢尊者提醒，但是师尊想要晚辈赢。”

他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晚辈自然会尽力而为。”

牧酌南很快离开了余晖森林，陶之遥却还待在那里，她像没骨头似地靠着大树，凝视着牧酌南离开的方向。

咔哒。

陶之遥抬起手，白皙修长的五根手指此时有两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瞧着格外恐怖。

骨头被硬生生扭成这个鬼样子，陶之遥的脸色却连变都没有变一下。

过了会儿，她甚至笑了一下。

然后她伸出手，右手将左手的手指一根根扭回来，期间发出的骨头摩擦声让人背脊发寒。

面对这种非人的剧痛，陶之遥甚至轻轻哼起了歌。

“?河扬扬，赫赫大光。”

她的语调很奇怪，虽然还是可以让人听得懂的语词，但是还是有些怪异，就好像是某种语言硬生生转化成了人类语言之后难以剔除的怪异。

“月溪激激，皎皎其辉。”

余晖森林的树木微微摇动，浓雾再一次围拢过来。

“无身之人，自幽冥归。”

陶之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好像也被浓雾遮住了。

“无根之魂，从深渊返。”

陶之遥顿了顿，垂眸看向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

“哀我生人，苦海浮萍。”

余晖森林的气温突然越来越低。

“恒久血仇，日夜不息。”

地府顶上悬着的血月愈发鲜红。

“彼仇雠兮，剐身剔骨。”

陶之遥转身，一刹那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一句飘飘荡荡的话。

“爱哉我人，白骨来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