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见到乞丐,连忙跑了过来,急匆匆的说“要饭的,刚才吓死我了,你猜怎么了?”
“莫非是大难不死?”乞丐眼皮也不抬,似乎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切,还真是大难不死。”小丫头惊魂未定“刚才不知道谁丢在路上一块香蕉皮,我也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结果一下子摔了一跤,还没来得急骂,前面楼上掉下来一花盆,摔的稀碎呀,这要是没这香蕉皮,我肯定得被砸个正着,说不定小命都没了,你说巧不巧?“
“一切巧合,都是必然。”乞丐笑了“没事就好,还是听个故事吧。”
“关于香蕉皮的呀?”小丫头狡黠一笑“你将的故事都是和现实有关的。”
“关于意外。”乞丐翻了个白眼“你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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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又叫幽灵,是死者的灵魂,以其生前的样貌再度现身于世间。幽灵通常没有固定的形体,一般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某些特定的人,例如死者的亲属、仇敌或是有阴阳眼的人能看见,幽灵是最初级的鬼怪,干涉世间的力量很小,只能移动很轻的东西,或是化作一阵凉风。
幽魂:关于意外
第五十一世,你是天使,我是刺客,执念化成了幽魂
鲁兀乃丁和数千名刺客走出阿拉穆特城堡,他们的并没有拿着武器,而是低着头,摆出一副失败者的表情。
投降不需要武器,只需要谦卑。鲁兀乃丁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命令众人连随身携带的小匕首也丢掉了,所有人全都赤手空拳,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这让习惯了武器从不离身的献身者们很是不安,不过鲁兀乃丁却毫不担心,博学的他非常清楚蒙古人的习惯,对那些主动投降的城池,他们一向手下留情,不再加害,更何况自己早已面见了他们的王,取得了谅解,所以他毫不担心那些蒙古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弯刀,反而用品鉴的眼光仔细的观看,边对自己身边的两名刺客说着这种兵器的优劣,在他看来,弯刀、骏马和大炮是蒙古人无往不胜的法宝,如果自己也拥有这样一支军队的话,凭着萨拉丁狂热的信仰,一定会超越那些蒙古人,成为这片大陆的王者。
前来纳降的将军他没见过,这让他略微有些不安起来,他缓步走到那名将领面前,谦卑的弯腰问道“尊敬的将军,请恕我眼拙,不知道您的名号,请问伟大的王者旭烈兀这么没有来?”
“王从不背信弃义。”将军坐在马背上说,鲁兀乃丁看着他脸上那道疤痕,突然想起士兵曾经的描述来,依稀认得眼前这名将军是旭烈兀手下大将郭侃,他刚刚要说上几句奉承的话,突然脸色大变,高声叫到“快走!”
从郭侃到那些蒙古士兵,从始至终没有一个有下马的意思,这不是纳降的姿态,而是攻击的之前的准备。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弯刀在空中划破一道美丽的弧线,斩断了鲁兀乃丁的咽喉,他的脸上还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刺客们四散逃跑,蒙古士兵们骑在马上,向追逐那些手无寸铁的奴隶一样追杀他们,几门回回大炮轰隆隆的响了起来,阿拉穆特城堡在火光中很快化成了一片废墟。这大概是阿萨辛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刻,即使是那些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也不能幸免,被一个接一个摔死在地上,鲁兀乃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阿萨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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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阿拉穆特城堡。
旭烈兀和数名蒙古武士在山中老人鲁兀乃丁的带领下,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坐进用绳子吊着的木筐,到那座隐蔽在后山谷地的花园里去。
整座花园里种满了来自全世界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有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甚至还有黑色的,有一些甚至早已经绝迹的传说中的花,比如那朵淡烟色的郁金香,恐怕世间只剩下这一从了。
两条清泉从宫殿中间流过,泉眼在山崖间的峭壁上,也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凿出来的,正源源不断的流淌着冰凉的泉水,两边的建筑镶嵌着金银和各种名贵的宝石,那些宝石就连蒙古的王宫贵族见了也会惊叹,在这里,却只能是不起眼的装饰。一路走过,沿途有不少镶嵌着黄金珠宝的床榻,给薄若无物的轻纱做成的帐幕罩着,依稀可以看到每张床上都有一个赤身**的女子摆出种种诱人的姿势,引得旭烈兀的部将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着。
旭烈兀却一眼也没有看,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一大片紫色的花田,他认得这种叫做罂粟的花,这种花的果实可以作成一种叫做鸦片的东西,人吃了之后,便会看到种种幻象,久而久之,就会活在虚幻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刚才他没喝的那杯酒,里面就有这种东西,想必这就是阿萨辛这个名字的由来了,想到这儿,他眯起了眼睛,冷冷的问。
“这里便是鹰巢?”
“不,陛下。”鲁兀乃丁微微的鞠了个躬“这里是天堂。”
“你们那个真主的天堂?”旭烈兀的眼眉扬了起来“虽然这里比任何一个君主的宫殿都要华丽,但和《古兰经》里写的却差得远了。”
“不,不,陛下。” 鲁兀乃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不是真主的天堂,是您的天堂。”
“我不需要马背带不走的东西。”旭烈兀勃然大怒“更何况,真主不要的东西,你竟然要把它给我?”
“陛下,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将这里作为您的一处行宫。” 鲁兀乃丁不敢怠慢,虽然这里有上千名阿萨辛的精锐刺客,但外面还隆隆作响的炮声告诉他,眼前的这个蒙古王公的怒火并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的,所以他更加谦卑,更加小心的说:“您看,这里有72名美女,都是精心选出来的,他们都等待着您的宠幸”。
他边说边掀开身边的一处纱帘来,那座象牙雕成的床上,一名美艳的波斯女子正搔首弄姿,谄媚的说:“您看,她还是新的。”
“不过是没有灵魂的玩偶罢了。” 旭烈兀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具无比诱人的躯体,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突然眼前一亮,快步向前走去,鲁兀乃丁和数名蒙古武士不明就里,赶紧跟了过去。
视线的尽头是一名披着白色轻纱,带着面纱的黑发女子,见旭烈兀向自己走来,便忙不迭的向后退去,直到碰到了身后的峭壁,旭烈兀伸手一扯,便把那女子的面纱拽了下来,露出一张美艳的俏脸来,脸上满是怯意。
“真是有趣。”旭烈兀突然笑了起来“你在躲我?”
不待这女人回答,旭烈兀便转向鲁兀乃丁,不容质疑的说“我要带这个女人走。”
“不!”鲁兀乃丁和那女子同时说。
“她不是新的了。” 鲁兀乃丁生怕对方有什么误会“她是脏的。”
“哈哈哈。”旭烈兀笑了“被开垦过的田地才肥沃,这个女人我要了。”
“不!”那女人连连摇着头“我不要离开天堂!”
“天堂?”旭烈兀的眼中多了一丝嘲讽“女人,你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你的世界,而我刀锋所指之处,便是我的王国。只有没见过天空的鸟儿才会把牢笼当成天堂,草原上的烈马会一直向着远方。到我的马背上来。”
“虽然我的目光只能看到眼前,但若是借着雄鹰的眼睛,就能看得到很远的地方。”那女人淡淡的说“我在天堂,等着雄鹰归来。”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旭烈兀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你的雄鹰不会回来,男人在热恋时所说的话,多半是当不得真的。”
“可他还不是个男人,他还只是个孩子。”女人剧烈的挣扎着,但旭烈兀的胳膊向铁一结实,他不再理这个女人,转过头看着鲁兀乃丁说:“你说,要把这里献给我?”
“这里的一切都是您的。” 鲁兀乃丁躬身说“您可以任意支配。”
“好。”旭烈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勇士们,用弯刀挖下所有的所有的黄金和宝石,装满你们的马鞍;去□□你们喜欢的女人,然后再割断她们的脖子;去砍掉那些花草,在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士兵们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他们像野兽一样扑向那些**的女子,很快宫殿里边便响起了女子的呻吟声,但她们很快发现,这次的男人和以往的不同,当他们发泄完自己的精力之后,并不像以前的那些男人一样瘫软在自己的怀里,而是举起了弯刀。
有女子尖叫起来,有士兵点着了火,那些美丽的花朵很快被践踏成泥,雕刻着精美壁画的墙壁轰然倒塌,这座在回回大炮无数次轰击中安然无恙的秘密花园,很快便变成了一座废墟,鲁兀乃丁四肢匍匐着跪了下去,他终于明白,如果说阿萨辛是散播恐怖是使者,那么面前的这些蒙古人,就是活着的魔鬼。
“我愿成为您手中的弯刀。”他无比谦卑的说。
旭烈兀来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怀里的女人说:“你看,那只小鹰已经没有可以归来的巢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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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们簇拥着鲁兀乃丁,这些人都是鹰巢中的好手,他们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惶恐和茫然,这对于一向横行霸道的阿萨辛显然是不可思议的,但面对蒙古大军的弯刀和火炮,他们显然明白了自己的软弱,那些卑鄙阴险的暗杀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丝毫用处,即使是对方的首领只带着几个士兵毁灭了他们的圣地,也只能噤若寒蝉的咬紧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这是阿萨辛自出现来从未有过的耻辱。
“我们真的要向魔鬼低头吗?”一名长老高声喊道“这不是阿萨辛。”
“稍安勿躁。”鲁兀乃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短暂的忍耐是真主的考验,我们终将取得胜利,此时的谦卑会让敌人骄傲,而骄傲会为他们带来毁灭,在战场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如果脱下了盔甲,放下了弯刀,他们一样孱弱不堪。”
“您是说,我们假装投降,然后再将他们?”那名长老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很是兴奋。
“不不。”鲁兀乃丁脸上的笑意更胜了“我们加入他们,杀死他们的敌人,赢得他们的信任,然后传播真主的教义,让他们分裂成两半,等信仰真主的人多起来时,就杀掉他们的王者和将领,夺取他们的国家。”
“您的智慧向海洋一样深邃。”长老躬身一礼“可凶残的蒙古人会接受我们的投降吗?我们的名声并不好。”
“三年的战争已经证明了我们的价值。” 鲁兀乃丁笑了“名声并不重要,而且他们的王从这里带走了一个女人,安拉告诉我,一个人拿走一样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王。”一名蒙古武士弯下了腰“我们真的要接受那些卑鄙之徒的投降吗?他们一向出尔反尔。”
“他们是很好的工具。” 旭烈兀笑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杀死我们的敌人,再将他们统统杀掉,就像那些奴隶兵一样。”
“可是这样会有损大王的声威。”另一名蒙古武士说“您从那里带回一个女人,却并为付出应用的代价。”
“拿走一样东西就要付出一样东西,那是弱者的逻辑。” 旭烈兀笑了“对于强者来说,喜欢一样东西就要得到它,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对于勇士来说,弯刀即是真理。“
“诺!”所有的武士一起抽出了弯刀,雪亮的刀光交相辉映,旭烈兀哈哈大笑,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那里还有一匹野马等着他来驯服,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体验,在旭烈兀看来,驯服女人和征服国家一样重要,只有在这个过程中,男人才成为男人。
然而千户长郭侃拦住了他,旭烈兀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如果郭侃不是他手下最善战的将领,恐怕这位草原的王者早已大发雷霆了。
“亚美尼亚国王海屯和基督教派的中人正等着求见您。”郭侃对他眼中的不耐烦视而不见,不慌不忙的说。“他们来求您不要接受那些□□的投降。”
“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就像潮水一样时涨时落。”旭烈兀冷笑着说“当初攻打阿萨辛的时候,他们恐惧的就像老鼠一样,现在却又跳出来指手画脚,以为可以凭皇后脱古思可敦影响本王,你去告诉他们,本王从鹰巢带回来一个女人,准备收她为侧室,没有时间见他们。”
他说完便丢下顾侃,大步走进了王帐,很快王帐内便响起了女子的呻吟声,郭侃转身离去,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旭烈兀并不好色,他不像草原上的那些王公一样妻妾成群,他只有三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将成为第四个的话,他相信一定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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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选者卡拉索坐在马车后面的草堆上,他用一个铜板搭了便车,像那些普通的行路者一样,穿着破旧的衣服,啃着坚硬的面包,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卡拉索这个名字在这片土地像野草一样平凡,属于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而没有人会在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胸前那片破抹布一样的衣服里,藏着一把剑和一袋金子,也没有人知道他刚刚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了苏丹的床头,更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阿依努舍伊托尼。
卡拉索是他的真名,而阿依努舍伊托尼则是这个世界因他的作为而赋予他的称呼,可讽刺的是,他把自己的真名像假名一样使用,而把自己的假名深深的隐藏起来。
阿依努舍伊托尼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在这个名字前面有无数个前缀,阿萨辛首席导师、安拉的左手、死神的弯刀、鹰巢之眼、天选者、伊布力斯等等都是他的称呼,阿萨辛的刺客们崇拜他,在刺杀时高喊着他的名字,觉得这能给他们力量,而阿萨辛的敌人们则畏惧他,流传着种种关于他的传说,在那些传说里,他用着一把神赐的弯刀,拥有飞天遁地的异能,可以轻易的在乱军之中割下敌人的首级。
但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并没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不管是从高处跌了还是被刀刃刺入胸膛都能轻易的夺走他的生命,但安拉的确对他有所恩赐,他的名字与常人无异,却拥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切都在他的眼前现出本来的面目,他能看得见空气流动的轨迹,看得进刀刃划过的曲线,看得见声音震动时的波纹,看得穿精巧机关的结构,凭着这样一双据说几百年才会出世一次的“真理之眼”,他在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无往不利,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出致命一击,然后全身而退,他隐藏在人群中,就像一根黑暗里的豹子,你看不见他,他却看得见你,随时等着夺走你的生命和一切。
凭着这样的天赋,他斩杀了无数大人物,甚至连圣殿骑士也成为他的刀下亡魂,靠着这些功劳,他不仅从一名普通的献身者成为了一名导师,更成为了整个阿萨辛教派的灵魂人物,山中老人鲁兀乃丁手下的第一人,真主意志的执行者,如果说山中老人是真主所派来的先知的话,那么他便是执行真主意志的大天使吉卜利勒,虽然先知在天堂的位置离主更近一些,但显然在人间天使长更容易受到崇拜,因为他是力量的直接化身。
但他并不是阿萨辛。
整个阿萨辛教派只有两个人不是阿萨辛,一个是山中老人,一个便是他,拜那双洞彻天机的眼睛所赐,他看透了所谓神赐美酒和“天堂”本来的面目,不过是一杯掺了大麻的酒和一座精心修建的宫殿罢了,当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以为自己见到了天堂激动不已时候,他只是夹杂在其中伪装兴奋罢了,对这种控制信徒的手段,他十分不以为然,对于刺客,冷静比狂热更重要,他早已用自己无数次成功的经验证明了这一点。
这次回来,该到了和山中老人挑明一切的时候了,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并且带走那个女人。他相信鲁兀乃丁会慎重考虑他的意见,因为此时他已经拥有了足以让他慎重的力量,那些年轻的刺客中,有不少都是他的拥护者,而这些人,恰巧是最强大的那些。
他悄无声息的跳下马车,赶车的农夫丝毫没有发现,只有那匹马儿觉得自己的负担似乎突然轻了不少,愉快的打了个响鼻。卡拉索头也不回,利索的换掉那身破烂的衣服,露出苦修者黑色的长袍来,打着口哨向山上走去,车夫循着口哨声望去,丝毫没有认出他是刚才那个搭便车的穷青年,便又转过头去。
口哨声戛然而止,卡拉索茫然的看着眼前一片焦黑的废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天堂”的所在。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叫做卡拉索的普通青年,而是被称之阿依努舍伊托尼的冷血杀手,他把玩着怀里那把很短的剑,剑刃灵巧的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边向山中老人居住的城堡走去。
他现在需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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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说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蒙古人把天堂变成了地狱?”卡拉索眼里的怒火似乎能烧掉整个城邦“安拉会以你为耻辱的,我保证。”
“我的孩子。”鲁兀乃丁的眼中光芒闪烁,他毫不意外卡拉索的暴怒,似乎早已洞悉了他如此激动的真正原因“强大的力量和愤怒让你失去了理智,过于低估了你的敌人,乐园可以重建,但教派必须延续,暂时的退让是为了更好的进攻,安拉需要勇气,但并不喜欢愚蠢。”
“这就是你投降的理由吗?”卡拉索针锋相对的说“看来蒙古人的强大已经让你忘记了先知的荣誉,不,鲁兀乃丁,我们需要的不是投降,而是报复。”
“你已经失去了刺客最宝贵的冷静。”鲁兀乃丁仍旧不紧不慢的说“我们很难混入蒙古人之中,贸然去行刺并不是一个睿智的决定,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们的王,孩子,骄傲已经冲昏了你的头脑,你并不是神。”
冲昏我头脑的不是骄傲,是爱情。
“我要为她报仇。”卡拉索在心中对自己说,他伸出手,有一名刺客把他的褡裢递过来,那里面都是他平时惯用的一些“小工具”,比如淬了剧毒的细针、像头发一样细的钢丝、一旦点燃就不会熄灭的火油、隐藏在木梳的匕首,装着各种见血封喉毒药的瓶子,还有来自东方的□□做成的炸弹,叮叮当当直响,他把褡裢摊开,小心翼翼的从其中选了三样:一个用□□做成的炸弹,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瓶从响尾蛇身上提取的毒药。他想了想,把那瓶毒药涂在刀刃上,再小心的把刀刃掰碎,一片片塞进炸弹里。
“你要干什么,我的孩子?”鲁兀乃丁眼神中满是忧虑,但他并没有制止他。
“我要献给伟大的蒙古大汗一个漂亮的烟花。”卡拉索笑了“庆祝他的胜利。”
“愿真主保佑你。”鲁兀乃丁不再理他,双腿并拢,膝盖着地,两手举高,口中诵读起经文来,良久,等卡拉索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他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旁边的大传道师边扶着他边有些不解的问:“您为什么不阻止他呢,先知大人。”
“如果不展示力量,就会被视为奴隶。”鲁兀乃丁的眼中闪着光“我相信卡拉索会给来自蒙古的征服者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而这将成为他的恐惧。”
“恐惧会使人愤怒。”大传道师担心的说“这愤怒会让他仇恨我们。”
“无妨。”鲁兀乃丁笑了起来“他不会成功。旭烈兀身边已经有两个阿萨辛最好的刺客,不过他们刺杀的目标不是旭烈兀,而是卡拉索,他将牺牲,而阿萨辛将不朽。”
“阿萨辛将不朽!”大传道师转过身来,高声喊道。
“阿萨辛将不朽!”所有的阿萨辛教徒都跪在地上,他们疯狂的高呼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若是旭烈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后悔接受他们的投降。
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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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敦路和阿利丹有些发懵。
他们混在旭烈兀的护卫中已经好多天了,没有一刻敢放松下来,山中老人命令他们一定要保护旭烈兀的安全,随时防备着背叛了真主的叛徒,曾经的传奇刺客阿依努舍伊托尼来刺杀大汗,这几日他们一直非常紧张,因为那个不知何时会在黑暗中发出致命一击的刺客,既是他们的首领,也是他们的老师,那个人不知多少次在皆备森严的守卫中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王公贵族,从没有失手过,在这样一个人手下保护旭烈兀的安全,简直比登天还难,唯一让他们稍微感觉安心的,是蒙古人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铁血劲旅,守备无比森严,就连他们至今也无法接近旭烈兀的身边十米之内,想必阿依努舍伊托尼想要动手也并不容易。
但让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阿依努舍伊托尼还没有开始行动,就被抓了起来,他甚至连旭烈兀的王帐都没接近,就被巡逻的武士擒住,给砍掉四肢押了过来,匍匐在旭烈兀的脚下,他此时看起来狼狈极了,就像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连爬行都已经做不到了,旭烈兀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毫无反抗能力的刺客,口中啧啧称奇,不屑的说;“这就是阿萨辛最厉害的刺客?真像是一只虫子。也是了,只有弱者才会耍那些阴谋诡计,可实际上这一切毫无意义,你的主人已经出卖了你,鲁兀乃丁告诉我,要小心一个背叛了真主的刺客,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弱得可以。”他边说边将那个□□做成的炸弹丢在他的脚下,轻蔑的说“你准备用这个烟花杀死我吗?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了。”
“你马上就会死。”卡拉索吃力的说“你会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你的功名将腐朽,你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安拉会惩罚你。”
旭烈兀饶有兴趣的听着,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失败者不甘的呓语罢了,但那个被削成人棍的刺客脸上诡异的笑容让他有一点不安,他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脸上划过,似乎想要找出那种不安到底来自何处。
左面的第三个护卫握住了刀柄,他的手心有汗,五指紧握,似乎随时准备拔刀。
右边的第二个护卫把右手藏在了身后,他的袖子垂了下来,挡住了手中的那把匕首,却挡不住匕首反射的光。
那种不安更加强烈了。
佐敦路和阿利丹也一样不安,即使是卡拉索被砍断四肢,多年来他们对他的了解仍然让他们相信,他是仍然有能力随时发出致命一击的,这让他们感到恐惧,所以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顶抗不知来自何处的攻击,他们不知道这攻击将来自何处或是以何种方式,但他们相信阿依努舍伊托尼绝不会坐以待毙。
然后他便开口了,佐敦路下意识的拔出弯刀,阿利丹也把匕首举了起来,然后他们便开到无数的弯刀向自己砍来,这是他们见到最后的画面。
“佐敦路、阿利丹,还不动手!”卡拉索喊完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名阿萨辛的刺客被砍为肉酱,然后高声喊道“阿萨辛永不投降!”
旭烈兀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他低下头,看着卡拉索,轻声的说“我想,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东西,相信我,现在坦白可以少受一些苦。”
卡拉索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他离自己再近一些,旭烈兀俯下身去,以为他想要说些什么,谁知卡拉索却从嘴里吐出了一枚钢针,旭烈兀侧身一避,那钢针便打在他的铠甲上,发出当的一声,却是力道不足,连轻甲也无法透过,左右的武士一拥而上,将他砍成了肉泥。
他身上还穿着一身贫民的衣服,一生都在扮演小人物一样的他,终于像小人物一样死去。
旭烈兀的不安却更加强烈起来。
这屋子里每一个人都是自己认识的,跟随自己多年,不可能还有阿萨辛的刺客,可那种不安却更加强烈了。
起风了,风吹动了他的头发,让他的头发飘散起来,这是草原上的风,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起来,
这里是王帐,不应该有风。
然后他便看到那阵风吹倒了长明灯的灯台,火焰顺着油渍蔓延开来,点着了炸弹的引线,而此时王帐的门帘被掀开了,那个他刚刚驯服的女人风一样欢快的从外面跑进来,她刚刚第一次骑了马,当草原上的风从耳边掠过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这世界原来很大,仅仅是一片草原,跑上一天都到不了尽头,而自己曾经居住的“天堂”,不过是一座牢笼罢了,就像那个烧毁了那座牢笼的男人说的一样,他会用整个世界来做自己的牢笼,而不是一座虚伪的天堂,她很快便爱上了这座新的牢笼,比起那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另一边的“天堂”,这个真实的世界显然好多了,以至于甚至于卡拉索的形象也在自己心中逐渐淡漠起来,像旭烈兀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他们身边有一种更对抗世界的力量,让你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征服。
她急着向他诉说今天骑马的乐趣,甚至连地上的卡拉索也没有看到,在他的身上绊了一下,便扑倒在那枚炸弹上面,然后便是噗的一声闷响,无数喂满了毒药的铁片旋转着射入她的身体,她甚至连呼喊都来不及,便倒在了血泊中。
风停了。
旭烈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传令道:“郭侃,你现在就带兵去阿拉穆特城堡。”
“是。”脸上有一道恐怖疤痕的将军领命道“阿萨辛的那些人,如何处置?”
“尽屠之。”旭烈兀面无表情的说。
郭侃转身便走,似乎对这个决定颇为满意,当初接受阿萨辛的投降,他是唯一反对的,那些信真主的疯子,早就该杀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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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卡拉索抱着怀里的女人问,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刚刚就在她的身上,他成为了一个男人,她让他体会到了无比的快乐,他知道,这种快乐是他永远戒不掉的,比那些混在酒里的大麻更让人难忘。
“我是天使啊。”女子似乎觉得有些热,在他怀里扭动着。
“可你只是个凡人。”卡拉索天真的说“凡人都有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有一双看透谎言的眼睛。”女人说“但你幼稚的像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杯酒没有让你迷乱,但你要记住,这里就是天堂,而我是天使,天使没有名字,你也无法带我走,一旦你自以为是的说出真相,没有人会相信你,而唯一相信的那个人,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她伸出一根白玉一样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所以,管好你的嘴巴。”
她的话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不止如此,如果这个女孩子对先知说出今天的事,恐怕他马上便会被丢到城堡后的悬崖里,这一切让他恐惧,他开始后悔自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一时失言,他想要杀死面前的女子,但看到她那双迷人的蓝色眼睛和黑色的长发,又不仅心神摇曳起来,终于还是低下头来用额头去碰她的额头“我们谁也不要说,就这样约定好不好?”
她却笑着躲开说“你还真是个孩子,人类的约定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只能选择相信或者怀疑。”
“我相信。”他略一思考便又快乐起来了“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如果你强大到足以完成先知的任务,我想你会常常见到我的。”女子穿好了衣服,伸手递过来一杯酒“天使是不会离开天堂的,不是吗?”
卡拉索把那杯掺了大麻的酒倒在地上,然后顺势躺倒在她的怀里,很快便发出轻轻的鼾声,女子莞尔一笑,轻轻喊道“他已经睡着了。”很快有几个太监过来抱起他离去。
从此卡拉索便开始了他的刺客生涯,凭借着过人的天赋,他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和她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多起来,他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记得她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动作,他告诉她有一天他会带她走,而她只是笑笑,直到最后一次离开时,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这次回来,我便会带你走。”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说法,只是随意的说“这显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和带我走比起来,经常到这里享用我更简单一些,对于你来说,这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他激动的抱住她“我爱你,我想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只有孩子才常常说爱。”她笑了“趁着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再来做一次。”
“不。”他第一次推开她,很认真的说“你听我说,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是阿依努舍伊托尼,阿萨辛首席刺客,我是阿萨辛首席导师、安拉的左手、死神的弯刀、鹰巢之眼、天选者、伊布力斯,我拥有带你离开的力量,这次,我将去执行一个艰巨的任务,任务的对象是强大的苏丹,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带走你,请你等我。”
“那么,我等你。”她的眼神变得生动起来“请与我立约。”
然后她火热的身子便缠绕过来。
执行任务之前,鲁兀乃丁带他来到了阿萨辛的圣殿。
那里陈列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刺杀兵器和武功秘籍,然而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里供奉着阿萨辛派最大的秘密,所有暗杀术的最高法典《黑暗圣经》。因为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他获得了参悟这本书的机会,除了历代山中老人,他是整个阿萨辛有史以来第三个翻阅这本书的人。
那里面记载了各式各样的暗杀术,比如如何将数种寻常的食物混合在一起,调配出无药可救的剧毒,如何制造水无法熄灭的火油,如何用一根钢丝粗的头发绞断马的脖子,还有传说中的最高奥义,灵魂绞杀。
他翻开了那一页,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当你怀着必杀的信念死去时,你会化为复仇的幽灵,虽然你的力量只能带来一阵风或是熄灭一根蜡烛,但你仍然可以杀死你的敌人,只要你善于利用他们的恐惧,微弱的力量也能做到很多事情,比如说,一场意外。”
他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心中却笼上一层阴影。
能看透一切虚妄的真理之眼告诉他,这不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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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可真够惨的,死得太不值了。”小丫头感慨的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意外呢?”
“人的算计叫做阴谋,天的算计叫做意外,所以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样。”乞丐微微一笑“这世间没有阴差阳错,只有造化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意外,一切偶然,都是必然,当那个女人离开‘天堂’的时候,便注定了她的死亡。”
“可是为什么她来世还要死在卡拉索的手里?”小丫头不解的问“她今生不是已经被卡拉索杀了一次吗?”
“是她先杀了卡拉索,来世亦然,或者说,是上天杀了他们。”乞丐悠悠的叹了口气“生生世世,循环往复,不能脱离,名曰无间。”
“听起来怪渗人的。”小丫头摆摆手,转身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她身后,突然吹来了一阵清风,绕着乞丐转了一圈。
“你回来了,幽魂。”乞丐幽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那块香蕉皮,是你丢的吗?”
“意外可以杀人,也能救人。”风中隐约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形“我虽然孱弱,但移动一块香蕉皮的力量还是有的。”
“足够了。”乞丐笑了“就是这移动一块香蕉皮的微薄之力,便足够打败无孔不入的天意了。”
风停了,幽魂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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