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过后,乐擎枝对于齐遐的腻人玩笑话几乎不怼回去了。
比如。
【一】
奇特的虾:“心欢你呀。”
乐擎枝:“承蒙厚爱。”
【二】
奇特的虾:“天呐文文,你怎会这么可爱?想亲亲你。”
乐擎枝只瞟他一眼,而后踮脚,把脸凑上去,待对面做出些什么——等着被亲。
单单口嗨以恶心兄弟的齐遐最终啥也没干。
……
他还把幼时齐遐送的那小银荷花吊坠翻出来,日日佩在腰间。
去学堂的路上,周汇汇抱着书册:“这是什么?为何天天戴着?”
“银打的荷花,别人送的生辰礼。”
“荷花?这,这像荷花?你审美何时堕落至如此地步了。”汇汇满脸不可思议,而后探过头去,好奇,“谁送的,谁送的呀?我认识吗?”
这时陈甲从一旁路过,恰巧听见,道:“莫不是心上人送的礼物哟。”
乐擎枝只笑一笑,既未承认亦未否认。
不过见他不愿说,周汇汇便不好再追问下去,就盯着擎枝腰间那奇形怪状的银制物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简直,丑得没边。
就这样过了小十日。
继而至仲春。
未时温雨点绽开宣明尽数杏花,正盛。
细丝如雨,烟笼白絮,鲜草凝珠。年年皆存的景色。
美绝。
乐擎枝恰是坐在窗边,心就这么自然地被外头景色勾走,不顾前头讲得热血沸腾的先生和右手边因为犯困墨汁不知不觉糊了一手的周汇汇。
要是美景能永存就好了。杏花瓣,松软绵绵,白中透粉,轻濯柔雨,更显娇俏可爱。若未记错,此花有……青涩腼腆少女和…爱恋之意?
爱恋……
呀。
“求三盗各几何钱?周汇汇,你可知?”算学先生不知何时将目光投向了他俩。
周汇汇听到自己名字,唰一下抬头,瞪大眼睛惊醒站起,握紧笔,心也浮空。
“…几钱?哦,我算算……”
汇汇根本不知讲到哪了,低头装作犹豫不决,欲要找寻题目,却见书卷和自己手上浸满了墨迹,内心崩溃,只得用腿碰碰乐擎枝求助,咬牙切齿低声道:“几钱啊……”
乐擎枝的心这才被拉回来,并未发现前头先生异样的注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头转向汇汇,茫然疑惑,低着声音:“什么?”
“擎枝你知否?几钱?”算学先生把他也点了起来。
杏花……什么?钱?什么钱?
不怕不赚钱,就怕货不全?
如假包换的商人脑袋。
不对,等等——完啦。
他忽顿回神来扫视书卷,同样连题都找不到,迅速站起来却是攥住手,全身发麻。
“七十有六钱……”后座齐遐刚算完来拯救他们俩,声音较微弱。
周汇汇耳朵比乐擎枝灵,率先听见:“七,七十六钱。”
“是也,醒了吧,请坐。”先生微笑着点点头,再望向对着书卷发愣的乐擎枝,“莫要走神,你也请坐。”
“嗯……”他低头缓缓坐下,本就容易脸红,这下答不上问题,再回想方才走神所思,便又是耳尖发烫了。
雨中杏花,放课后再赏吧。
终得放课了。
周汇汇为赶明后几日外地的搭台,三两下回寝收拾收拾,几近崩溃地抱怨着手上墨渍,道别好友,出了学府,乘车匆匆而去。
雨已收回,雾未散尽,天近昏,水附于白瓣,蒙蒙一片。
乐擎枝从想起杏花花语的那一刻开始,便心不在焉了。
汇汇和远兄都不在,回寝路上,徒剩齐遐捧着书,携着伞,同他并肩而行。
你若能一直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他闭口不言整整半路,享受着这一切。
“你似是倾悦那杏花?”齐遐忽然笑着靠近了些,贴得很近,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见你上课时注目了许久。”
抬眸望了眼齐遐,察觉到自己又有点脸热,转瞬又把眼神飘走,移去道路两旁的花树:“……此季杏花实美,自是倾心。”
“杏花扑上胭脂,你怎也扑了,哈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齐遐当然知道他隐瞒实情时控制不住脸红的毛病。
“没!有!要么闭嘴,要么滚蛋!”被这么一说,乐擎枝微微泛红的脸突然就要烧起火,头怒转回来,嘴上丝毫不留情面。
“哦,好吧,我闭嘴,我是哑巴。”
当晚,雨水再次点点沙沙漏下,风时急时慢,袭得花散,吹得光摇。
齐遐坐在桌台旁,摊卷史书,借烛光认真读阅圈画。
帘外雨声滴答。
此刻正雨,乐擎枝也没去静心亭练箫,而他这人根本不可能做功课,单是早早沐浴完,更着寝衣,崴在床上翻看周汇汇给他的异域连环画摹本译册,背光,勉强能看见字。
恰好,读到画中**——男主人公向暗恋已久的女主表白:
【(樱花树下,一男一女。)】
【“前辈!我仰慕您!请问,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是春田君的话,当然可以。”】
【……】
好浪漫啊,乐擎枝心道。
“那么黑,看不清吧,况且有伤眼目。”齐遐注意到背光的他,将书卷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边桌板,又用脚勾拉出桌案另一半边下的木椅,“过来坐着读。”
乐擎枝缓缓起来,捧着小连环画,走到那人旁边坐下。亮堂多了。
不过现在,他看起来是一直盯着连环画读,余光却一直瞥去右边齐遐骨节分明的手。
他手好好看。
乐擎枝不自知微倾了头,视线渐渐离开读物。
侧脸也挺帅,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头越来越歪了,左半边脸快要贴到桌上。
他好像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
“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喜欢我?”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头发轻轻撩去耳后。
对,喜欢你,怎么办。
待齐遐完成功课,即熄去烛火。良久,夜已深,乐擎枝躺在自己榻上,一直借稀薄月光窥视齐遐睡颜,久久难寐——他俩的床是对着的,故而可以看到彼此。
乐擎枝不自主地脱口:“……齐遐。”
“何事?”齐遐闻言,缓缓睁开眼望方才注目自己的人。
“无,无事…单纯想叫叫你!”他迅速翻身背对齐遐,拉起被子蒙住头。
悄悄哭了起来。
我心悦你。
几个字硬生生卡在嗓眼。想要将这份情愫传达于你,却又些些惧怕。
想必该挑个时日了,告诉你。
正巧,后日便是四月十四,是你的生辰。
噗,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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