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茉茉回到了魔尊的草寇居,房间高高的圆顶开阔空荡,里面的装饰也是珠光宝气华丽异常,蓝色的半透纱幔从拱形的屋顶垂落,房间正中是一张大到可以躺下四五个人圆形的床,造型有点像贝壳。
房间的角落却不协调地放了几只神兽木偶,有一人左右的高度,仓茉茉走近看了一下,木偶都有些残缺不堪,上面布满了刮痕,仓茉茉已经解锁了魔域的记忆,自然知道那是魔尊心情不舒畅的时候发泄使然,掏出皮鞭就是咔咔一顿乱抽。怪不得她也变得喜欢抽人,被人设影响了。
这样看起来魔尊好像挺仁慈的,想发泄的时候抽的是木偶而不是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想到这个仓茉茉就有点烦心了,怪不得殊一的仇恨值那么高。
与其操心,不如摆烂。她看这主题酒店似的房间搞得不错,于是躺到了大床上,背后垫着绵软的靠枕,舒服的大床,闲适的姿势,虚虚地盯着拱形的屋顶的中心。
从伏尘仙君问她的话来推断,这魔域的生态似乎是受到了上游环境的影响,那么她的神魔之眼也许并非虚假滤镜,很可能是修复事物未被玷污前原本的样子。
发了几分钟的呆困意就这样上来了。
殿外守候的侍女被支走,合上的屋门悄悄开出了一条缝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仓茉茉还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身边的床褥被牵动的时候就敏锐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殊一身着深色薄衫上半身正悬在床上,单腿跪在床边,乌发半披着,像是要上来就寝的样子。
仓茉茉忍住想跳坐起来的冲动,缓缓直起了身子,崩住表情看着他:“本座有叫你进来吗?”
他将身体退了回去,目光清澈,嘴角微垂,显露出少年人的无辜与赤诚:“属下只是例行公事,往日都是属下给尊主暖榻的。”
“往日……”仓茉茉知道确实是有其事,魔尊需要吸收魔气来助长自己的功力,睡觉前就会叫上几个魔族少年吸上一番顺便帮她暖榻,后来这些少年之间会争风吃醋,魔尊嫌吵,就每次只叫来一个,后来发现殊一用着最趁手,他不吵不闹,不会争宠撒娇,他身上的魔气也足够滋养她,就很少叫别人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本座已不再用这种方式修炼了。”她现在主要是靠过剧情任务来获取等级经验,技能经验则是用“怨种结晶”这种道具,之前在九幽渊境练级的时候已经囤了许多。
“哦。”他很顺遂地应了一声,目光如春波粼粼,“那尊主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需要发泄吗?”他边说边撩起眼皮瞅了仓茉茉一眼,谨小慎微的表情却让仓茉茉看出他在压抑些什么。
她的脑海里闪现过回忆里魔尊心绪烦躁时挥舞皮鞭抽打的画面,还未等她发话,殊一爬到了床上,一溜烟化作了原型,一条团作几圈的细长的小黑蛇,它蜷缩的样子好像在等待什么命运的眷顾。
仓茉茉颤抖的手摸上了它的身体,覆盖着细细鳞片的皮肤,冰冷坚韧的质感,冷血动物滑凉的柔软的,却包裹着坚韧的脊椎,握在手里,软硬适度,将自己劲霸的内力注入,狠狠地甩在敌人的要害上,一击致命。
殊一是平时守候在魔尊身边鞍前马后的护法,也是随着她征战时盘在她腰际的武器,她把他当作鞭子使,发泄的时候也是拿他抽那些死物。由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只有殊一是活受罪。这下她终于明白他那高居不下的仇恨值是咋地回事了,不由得心下惴惴。
那个时候她刚从九重天被赶落魔域,身体受到了重大创伤,人事不省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谁照顾的她。
等她有了意识能够自理的时候,身上守护的结界逐渐变得微弱。魔域是一个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地方,这种你死我活的竞争气息她熟悉的很。
所以,当有魔物来招惹她的时候,以她的实力很容易给对方点厉害瞧瞧。后来前来挑战的魔物越来越厉害,压制住几个大的地头蛇后,声名大噪,原先的几个土大王怕地位不保,集结了大量的魔物来围剿她。
她连续战斗了数日,有些精疲力竭,但她生的**还是那样强烈,当她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靠在树干上的时候,刚好摸到了一条小黑蛇,觉得趁手,就干脆当做了武器。
一战成名。黑蛇也因被迫与魔物的厮缠吸收了很多魔气修炼的飞快。一开始是她捕获了它,没有遵循它的意见,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后来,他修作了人形,出落的清秀可人,她在魔域功成名就,被奉为魔尊。她便问他,愿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他匍匐在她身边,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属下愿意。”
“那你就叫……殊一吧。”她给他赐了名字。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露出了春风拂人面的乖顺笑靥。
大局稳定之后,已经很少有魔物再向她发起挑战,她的武器也闲置了很久,她很少想起他。
只是每次在她招呼几个魔族少年入殿侍寝的时候看躲在角落的他那幽怨的眼神很是渗人。
就在某一天,她正在大床榻上把这些魔族少年摆好阵型,要吸取他们身上的魔气修炼,殊一突然闯了进来——自荐枕席。
魔尊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将他拉近,在他穿着严实只露出颈部的皮肤上嗅了嗅:“你身上的魔气太淡了,还不够让我吸两口的。”
他露出了震惊羞愧的表情。但他似乎并没有放弃,再次找上来的时候,身上的魔气已经非常浓重,他把自己从一把武器变成了一个容器,承载着浓郁的魔气,也承受着加倍的痛苦。
那时的她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也不会想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拿殊一抽人,受罪的另一半是他。也不会想到承载这样超负荷的魔气会有多痛苦。她只是觉得这样方便,殊一很好用,一个顶几个,吸完了,走火入魔了还可以用来发泄……
就这样,他竟还安安分分地服侍她?他的心中有怨恨也是正常的。但他偏偏不表现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更微妙的地方是,他对她是有初始好感值的,难不成常年的折磨生涯将他条教成了M?
……
此时,仓茉茉顺着冰冷渗人的鳞片轻轻抚摸它的身子,像是在安抚它,“以后都不会拿你抽人了。”
腥红的蛇信子唰地吐了一下,小黑蛇蠕动了起来,灵活地游走缠到了她纤细的腰肢,绕了一圈后蛇头又顺着腹部往上蜿蜒,蛇身慢慢收紧,好像一根过紧的皮带要将腰肢勒出痕迹来,仓茉茉轻呼一声,重心不稳,仰躺在榻上,一缕青烟散开,殊一瞬间化作人形欺压在她的上方,乌发披落下来,像幕帘似的挡去了大半的光亮,幽怨地看着她,薄唇蠕动:“尊主,你不要我了?”
仓茉茉感受到骤然加速的心跳,忍住想逃的冲动,只是一只手挡在他的胸前,然后放缓了语调:“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以后乖乖呆在本座身边便是,不会再拿你当武器了。”
他的脸色隐没在阴影之中看不出情绪,但好感值没有变化就说明了他并没有为此释然。承诺不再伤害他,似乎并不能降低他的仇恨值……那他对自己的恨来自哪里?
仓茉茉试探着问道:“不开心吗?”
“没有。”他从喉间溢出单调的两个字,神色却透露着不高兴。难道想让她哄他?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仓茉茉循循善诱,摆足了耐性。若不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值,以他现在这种僭越的姿态,以魔尊的性子估计会将他一脚踹出屋外。
“你有了更好用的武器。”他唇齿蠕动着不清不楚地说着,“也有了更喜欢的人。”
仓茉茉:……。这小子心思很深沉嘛,还有很重的嫉妒心,真的对她产生了印刻心理?她得慢慢开导,于是化作了心理辅导师:“武器对我而言只是死物,但你不是,我要把你放在更重要的位置,所以不能把你当武器。”
“哦?有多重要?”他喉结滚动,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有些许压迫感地横在她的上方。靠得太近了,身上特有的少年清新的体息一股苦橙花的味道在鼻端萦绕,仓茉茉并不讨厌这个气味,甚至因为觉得熟悉而使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又听他说道:“重要到可以继续守在你的身边吗?”
“当然,我需要你待在我的身边。”仓茉茉心里想的是先稳住他,再慢慢解开他的心结,他对她的态度时而乖巧隐忍,时而乖戾不驯,不知道在忌讳些什么。想到这里,她按在他胸口的手往上顶了顶,感受到他隔着一层薄薄布料之后蓬勃跃动的心脏,“我最衷心的护法。”
随着话音落下又将纤柔的指尖沿着他的身体慢慢上移直到摸到他脸部的轮廓,发现他瞳仁的颜色是夜幕降临时的墨蓝,夹杂着阴郁和冷漠的色调,由于角度关系,那只常年被刘海挡住的眼睛,此时露了出来隐约透出点红色。
“是吗?”他的脸上并未露出欣喜,睫毛随着跳动的眼皮不安地颤动着。
【系统】却播报了起来:“殊一仇恨值-10,现在总仇恨值是80。恭喜玩家躲过玉石俱焚这一劫。”
仇恨值竟然降低了,刚才她只是说了两个关键信息,一个是要他待在身边,一个是夸他忠心,不知道是哪一个捋了他的顺鳞。当她说她不再把他当武器虐待他时都没有降低的仇恨值却在说了这两句话后见效了。
至少关于仇恨值的靶圈缩小了,接下去可以慢慢试。探魂术……这样接近的时刻,正是好时机,此时她更想知道,在人间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引导着问道:“如果一直在人间也挺好的,你怀念那段日子吗?”
他却警觉地抬起眼皮,露出讶然的神色:“你真的那么想吗?”
“我有点记不清了,让我回味一下……”仓茉茉话音未落,她的手就直接探到了他的额头,趁他未来得及防备,直接进入了他的灵识。
【系统】:“解锁剧情前尘往事之雪色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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