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豆烛火,不知何时已被阴风吹熄。在漆黑的房间里,仓茉茉打开系统面板,查找可以解开捆仙绳和缚魔索的办法。
她是仙魔融合面板,刚好这两样东西都对她有用,双保险哇这是,不得不说仓离人小鬼大,仓茉茉直翻白眼。
“系统,我要解开这玩意儿,氪金都行,快给我解决方案。”
【系统】:“根据游戏设定,上古邪祟其实是隐藏男主,强制爱那挂的,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仓茉茉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总归不是她教育的问题:“恋童是吧,举报了!”
【系统】:“别别,你不喜欢自然有人喜欢,又没让你现在对他做什么,可以等他长大呀。”
“我可以等你被格式化。”
……
【系统】消失了。
【系统】又出现了:“上古邪祟的毁灭值加10,上古邪祟的毁灭值加10……”
仓茉茉:你还不如消失。
如果不是系统卡顿,这毁灭值那是杠杠往上窜啊,仓茉茉不安地扭动绳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室外,夜晚森然的阴冷让院子里的土地都覆上了一层寒霜。
片刻之前,阿离身着浅麻色的短襟,下着绑腿裤,本身打扮的精神小伙的样子,阴咄咄地来到拍门人面前。
“你找我娘?”见凌天扭头看他,抬着脖子拿眼角扫他,“她约会去了。”
凌天上前一步:“跟谁?殊一?”
他是接到了小水仙的传讯,说茉茉与殊一好像有了突破性进展,这才放下了手头的事务前来阻扰仓茉茉和殊一的奸情,这些日子他也经常听到他们日常相处的点滴,瓜田李下的,总会产生一些摩擦,内心备受煎熬与腐蚀。他为此给魔域施了很大的压力,但殊一似乎很沉得住气,不惜让魔域萧条成以前的样子也没有屈服。他是怎么跟茉茉交代的呢?必定是瞒着她。
茉茉怎么会喜欢这种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大局的男人呢?
仓离看他急了,恶劣地笑着:“反正不是跟你。”
凌天本来就看仓离不顺眼,此时更是不会惯着他:“你不过是个孽障,仗着些许宠爱就要蹬鼻子上脸?”
“我看是你嫉妒我吧,毕竟娘亲现在最爱的人是我呢。”
“孤会嫉妒你?”凌天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娘亲一直说他是上古神脉,陨落的神族是比仙界龙族还高贵的血统,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所在,他也从小感受到了自己的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凡人在他手里不过是蝼蚁,可以轻易捏死。
“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天地都黯然失色,我是上古神脉再世,你这个天君见了我也得下跪磕头吧。”
听得凌天一愣一愣的,随即爆发出一阵荒唐的笑来:“你说你是什么?”他目光中透露着**裸的蔑视,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仓离感到很不舒服,难怪他一直以来都这么讨厌他。
凌天拽住了仓离的领口,将他扯到面前:“孤来告诉你,你是这个世上最污秽的东西,你娘亲对你好不过是忌惮你防备你,而不是什么爱你,一直以来你也不负众望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每次都是孤替你善的后。她太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感化你,但邪祟就是邪祟,从骨子里就透着龌龊,怎么可能改邪归正呢。”
仓离在他的手上小脸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扭曲,目光中小小的骄傲一丝丝湮灭,眼中的星光不见了,化作了黯黑幽深的恨:“你放屁!”
他抓紧了小小的拳头,猛地向凌天的脸面砸去,拳风裹挟着森森魔气,带动他的鬓发飞舞起来。
凌天放开了他,反手抓住了他头上的发髻,将他小小的身躯拖离了地面,像拽着一坨垃圾:“你看你天生自带魔气,上古神脉,你觉得你像吗?配吗?”
仓离爆发出一声怒吼,他将自己被拽松的发髻斩断,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一道道天雷紫电向他袭来,毫无姑息地想置他于死地。
他左躲右闪,嘴上还在倔强:“你分明是嫉妒娘亲对我的爱,你心思狭隘肆意诽谤,永远不配得到娘亲的青睐。”
……
起先仓离毁灭值狂飙的时候,外面还没有多大动静,仓茉茉就预感到事情不妙了。【系统】不提供解决方案,仓茉茉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的大多数术法都需要作势结印,她的手脚被绑缚就使不出来,幸好傀儡术是吟唱加上意念集中,她的嘴巴被堵,口齿不清,试了很多次,才把自己傀儡召唤了出来,让它把自己给松绑了。
踹开门冲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光秃秃的树杈被萧萧寒风刮落几片枯黄的叶子,天君和殊一就站在那棵石榴树下面面相觑,再也见不到第三个人影。
“阿离呢?”仓茉茉刚才挣扎的厉害了,手脚有些疼,一边一瘸一拐一边揉着自己手腕上的绑痕。
凌天叹了一口气:“被他给逃掉了,孤已经派人去追了,务必在他酿成大错之前将他缉拿。”
“缉拿?”仓茉茉确认自己没听错,在这之前仓离的情绪已经比较稳定了,“发生什么事了?”
殊一一眼就看到了仓茉茉手上的伤痕,扯过她的手腕:“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仓茉茉暂时不想把仓离叛逆的事情说出来,她急火攻心,哪来得及用治愈术提前掩饰,“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殊一看了一眼天君:“我也是听到动静,才赶过来的。”
凌天挺了挺胸膛,毫不遮遮掩掩:“是孤,揭穿了他丑陋的身世,他恼羞成怒对孤大打出手,打不过就跑了。”
仓茉茉越听脸色越难看,自己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目前为止能支撑仓离善念的,不过是她为他营造的一种信仰,他有着崇高的血脉,如今信仰幻灭,毁灭值不涨飞快才怪。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楼塌了。
仓茉茉气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撒泼,但她素来沉静的性子只是让她冷冷地看着天君:“某些人,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将我八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凌天听了虽心生愧疚,但他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你还真信他能改邪归正?”
仓茉茉听了凌天的话方知:原来他从未认可过她的做法,只是宽容地由着她胡闹罢了。
“您可以不信,但请尊重,好吗?”仓茉茉连敬语都出来了,疏离感跃然而生。
对了,过去他确实帮她良多,包括将罔死之魂召回,她也确实享受了他的庇佑,所以才会如此被掣肘,那么从今往后……
“天君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从今往后不敢再叨唠了。”仓茉茉说着后退了两步,转身向黑暗的山路而去。
“你去哪里?”凌天疾步上前,扯住了仓茉茉的衣袖。
殊一也赶了上来,使力将凌天的手从仓茉茉的衣袖上挪开:“与君无关。”
可他偏不松手,像孩童一般暗自较劲。他刚才来寻她的时候是想问什么的来着:“你真的选他不选我吗?”可是现在却问不出口了,他好像输的很彻底。
从小到大他学什么都比不过殊一,现在连追女孩子也是。
本以为自己的命运比殊一好一些的,但到头来,天君这个身份带给这段感情的似乎只有不幸,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无数仙族的兴衰背负在肩上,他没有办法像殊一那般孤注一掷地去追爱。
无数女子渴求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她却不稀罕,他离他的吱吱却越来越远了。
她清清冷冷地看着他,这种如一滩死水的目光灼伤了他的自尊,她挽住了殊一的手,向他表示无声的抗议。
他贵为天君,行为举止却像路边的藤草那般死缠烂打地不值钱。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手,手心里空空如也,只有冬日空山的凉风,从两袖冷飕飕地穿过。
刚刚还在眼前的两人一下就没了影子,躲在屋门后的小水仙看了一眼天君的神色,立马又躲了起来。
……
殊一看着眼前心急如焚的仓茉茉,这一年多来他很清楚仓离在她心目中都位置,他爱她,自然也爱屋及乌地关心着仓离。虽然,那个小王八蛋真的很讨厌。
“打算去哪里找他?”
“我不确定,先去村子里找吧,他朋友二狗的家,再去县里看看。”仓茉茉看上去忧心忡忡,“他的毁灭值已经快到顶了。”
“毁灭值?”殊一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仓茉茉之前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有关游戏的设定。
“就是……我可以听到他部分心声,他现在正处于犯错的边缘。”
“难怪你这样着急了。”殊一想,这大概是作为母亲的本能。
……
水乡小镇的酒旗在萧索寒风中乱晃,路人行色匆匆,唯恐迷失在妖魔吼嘶般的风声中,唯有零星三两家酒馆还在营业。
一个头发蓬乱的男孩子红着眼睛,静悄悄地坐在河边的石垛上,像一个被风霜雕蚀着的小石狮。
对面是已经打烊了的糖果铺子,在很小的时候娘亲第一次带他下山到县城里逛,那天空中飘着洁白的雪花,他一眼就对铺子门口叠插的一串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产生了兴趣。
那时有一对母子经过街铺,那小儿啼哭着要买冰糖葫芦不肯走,她的娘亲踹着他的屁股:“讨债鬼,馋死你了,吃了牙齿都给你掉光。”最后把人给撵走了。
而他的娘亲看了他跃跃欲试的目光,会温柔地问道:“想吃吗?”
“牙齿会掉光吗?”他也好奇地问道。
娘亲将糖葫芦递到他面前,笑了笑:“吃完记得漱口就好了。”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娘亲特别好特别温柔,自己很幸运。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他的娘亲不是爱他,而是忌惮他。
夜风好冷啊,他以前都不会觉得冷,可今日的冷好像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连夜行人的推车在石板上摩擦的轱辘声都冷得让人牙齿发酸。
对面酒馆里发出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母亲拽着少年的耳朵:“怎么,现在骂都骂不得了?骂你几句你就整离家出走?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又没钱,你能去哪里?”
“我去哪里要你管,反正我不回家!我冻死在外面算了!”少年肚子一阵咕咕地叫。
母亲态度软了下来:“下雪了,回家我给你把面热了。”少年还是跟着母亲走了。
下雪了吗?
仓离抬头看到深邃的夜空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有细碎冰凉的雪子飘落下来,掉在皮肤上细微的刺痛。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手臂胸口脸上都有雷电灼伤的痕迹,但他的伤口愈合的特别快,原本血淋淋的部位,很快只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只是狼狈一些罢了。
他本来是不信凌天的话的,他这样破坏他们母子关系,一直被压抑着的愤懑情绪一下子爆发,听说凌天很厉害,他竟然在他的巨剑下还能过好几招。
在他杀红眼的时候,殊一出现了,这个他没什么感情,但也总算和平相处了一年多的人,在看到他和凌天打起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帮他,而是站在了凌天的那一边想一起制住他……
他在慌乱之中掉落了山崖,那个凌天还踏着云雾追击他,幸好他熟悉附近地形,藏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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