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鲜出炉的直属亲卫队成员约定好聚集在星舰上开会，开会地点是位于操作室后的狭小空间。

挤不挤另说，反正当时十来个人缩在一起十分热闹，人一多就有些疯的老黄甚至端着第三防卫队著名的白菜登场，白菜成功赢得了大家热切的目光。

时间倒回莱尔文和狄许瑞在此之前的会面。

“我该好好谢谢你。”狄许瑞真诚开口。

“是我要......”

“停停停，这种话就不必说了，我的小殿下。让我们谈些实际的如何？”狄许瑞的目光带着很强的侵略意味。

莱尔文也不摆笑脸，等着狄许瑞的话语。

“我想和您谈谈。”二人同时开口，心有灵犀一般。

莱尔文失笑道：“不知道你们成员准备什么时候让你一挑多，这个我是一定要见识见识的。”莱尔文指的是在地下研究所中老黄的戏言，放在此处却让原本都有些局促的氛围缓和了些许。三号显得异常沉默，不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发表任何意见。

“我想着，小殿下应该不是白帮忙，就算他们拿你没有办法，也总会失去点什么，故而我想和你做笔交易。”狄许瑞很有礼貌的保持了距离，让谈话不压迫也不过于松散。

莱尔文：“一笔？”

狄许瑞说得真诚：“三笔，但您绝对不吃亏。”

莱尔文想着这位之前身不由己，缓缓开口道：“亏我早就吃过了，话说晏望峤这个身份你应该安置好了吧。”

狄许瑞的回答应了莱尔文的愿。

“那先让我听听这三笔交易吧。”莱尔文事先说明要直接借钱没有，自己马上都要去别处打秋风，要是别的什么武器还能搬运一些过来，再论现在有了名义上的编制，虽说和实际队伍情况不符，但有了名头就好办事。

莱尔文还以为狄许瑞要开始长篇大论的铺垫，就着时机喝了口水，咽到嘴里才发现是杯苦茶，浅浅的杯底基本上都被茶叶铺满，格外的苦涩。

不等先苦后甜，莱尔文就果断放下杯子。

狄许瑞：“和金钱关系不大，是帝国科学院的事情，研发出紊乱剂的那位叶研究员曾在此就任，遭到诬陷无处容身才辗转来到我们队里。再去走流程只怕还是要被堵回去，小殿下若能帮助一二，全队自当感激不尽。”

莱尔文品味着满腔的苦意，瞬间联想到天才受到刁难打压堕入泥潭又振作重回巅峰的事迹，再说他也是当事人之一，叶念一的功绩只愁无处表扬呢。

“嗯，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呢？”莱尔文表示这事不难，必不会让英雄蒙冤。

狄许瑞边说边给杯中续水，他发现莱尔文眼中跃跃欲试的光彩，实在不忍打击他的妄想，准备后边在徐徐诉说科学院一事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他以前吃过苦，碰过壁吗？狄许瑞心底很快略过他的想法。

眼睛可以看出善恶，他在莱尔文的眼中，没有发现半分阴翳，只有清明。

“第二件是特许权，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探索星区间的异动。”

“这个自然，我会极力争取。”莱尔文很果断的同意，哪怕狄许瑞不提，他也肯定会为队伍的权限打算。而且路子会非常正，毕竟顶着亲卫队的头衔，提高权限甚至在老贵族中都掀不起什么波澜，他们会认为这是应该的。

“最后一项呢？”莱尔文在依旧在苦味中等待着过度，狄许瑞现在提出的这两点，与其说是交易，更像是必要的互助。

互惠互利，才是交易。

狄许瑞郑重的将被子递到莱尔文面前，澹然说道：“军部需要权力的帮助，皇太子实际上并不需要军部的扶持，按理来说是你吃亏。但我仍想将这个选择提出，就当是我的私心吧。”

“您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狄许瑞站着，莱尔文已经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茶水的温度通过外壁传导到莱尔文的手上，温热适中，很合时宜。

莱尔文喝了一口苦茶，默默地看着自己有些变红的指尖，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排列出利弊关系和复杂的脉络，排到一半他果断放弃。

这是一个好机会，莱尔文心想，我本来也没打算听坎扎艾欧斯的安排，也能为后边的行动铺平道路，可行性非常靠前。

莱尔文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说我不倚靠军部，按理会吃亏。我却不这样想。”

“我们可以互相利用。”莱尔文终于等到了回甘的清甜，不浓烈，还夹杂着微苦，混在一起，别有韵味。

狄许瑞目光灼灼，他听懂了莱尔文的意思。

“你不喝吗？”莱尔文站起身来，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热茶新沏，机会难得。”

狄许瑞：“我喝过了。”

莱尔文投以怀疑的目光，二人的眼睛才对上，狄许瑞就装作镇定的移开，端起另一个茶杯就一口闷下去。

“这算简易的求婚了吗？”莱尔文环顾了一下四周，狭小，拥挤，只放下一张桌子和两排备用柜。电线和网络从他们头顶穿过，以严谨的走势维系着星舰的运作。

狄许瑞尴尬的刮了下鼻子，此地确实隐蔽，但也着实不够体面，他以为莱尔文是挑剔环境，想着确实，不说和皇宫殿比，场地着实是寒酸了一些。

莱尔文的意思则是他们从哪一步开始谋划，直接递交申请的可能性不大。坎扎艾欧斯宫那一步就过不了。

狄许瑞则一本正经的回答：“先谈恋爱较为稳妥。”

总结大意为需要先增进一下感情。

若三号发声，他一定会说，禁止恋爱脑，谢谢。

莱尔文：“啊。”还有感情的事情？

莱尔文是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谈交易代入真情实感的，论联合婚姻还要真谈论爱情的。

“你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

“我们总共才没见过几面。”还大部分都是以晏望峤的身份见的。在首都星的舞会上，依军部的个性，基本让别人知道他们来过就算。他们连眼熟都算不上，虽然狄许瑞应该也不会缺席年度舞会就是了。

狄许瑞：“我对您一见钟情。”你相信吗？

莱尔文挑眉：“我愿意更信你攀附权势。”当然狄许瑞不会是。

皇太子对待爱情约等于对待空白，连美好的向往都没有，他周遭的土壤净是唯利是图，相敬如宾是他能想到最美满的结果。

“那我便是想飞黄腾达。”狄许瑞从善如流的改口，“不知道能否得到这个机会。”

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莱尔文只要抬头动作大一点就能撞到狄许瑞的鼻子，在他的视线里，是干净整齐又服帖的制服。

莱尔文的内心萌生出他自己都说不出从何而来的好感，“这个机会已经摆在你面前了，狄长官。”

狄许瑞眼底骤然一亮。

——

沃兹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看汇表对账单，隔他一个走廊的分别是各处大臣的办公室，可见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

他的办公室外间是一排通讯设备，响声就没有停过，负责管理的人员被秘书长支开，电子门隔音做的非常好，沃兹基没有被杂音所干扰。

厚厚一沓单子看得人头皮发麻，即使被夹在精美的托盘中也掩饰不了秘书长对上边数字的嫌弃之情。

摄政王副官盯着手上完美的单子，动作趋于暴躁，副官很是头疼，他刚整理完三区的所有文件，呈报给卡维达之后就被赶出来了，然后就被秘书长强行征召来帮忙。不仅是他，所有的人都被卡维达赶出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在五号星舰公然变道后。

军部派人来接手后续工作，顺便来试探一下摄政王对于变道的看法都被拦在门外。

“不知道上哪找的好会计，老道精明，我就是知道有蹊跷在纸面上也纠不出问题。”摄政王副官对秘书长放心程度颇高，趁着没外人，准备闲话两句。

摄政王副官很年轻，有着非常高的道德指标，沃兹基很乐意传授相关经验，帮助这个前途无量的选手。

“这本来就不是让我们找问题的，我们只需要知道有问题就好。”沃兹基气定神闲，晃着手里的笔，“尤其是现在有皇太子殿下遇袭这种大新闻的情况下，很多秘密都混在里边成为了秘密。”

“走着光明正大的通路。”沃兹基抽过被摄政王副官蹂躏过的表单，夹到他写着“刻耳柏洛斯”的文件夹中。

“总比一把火给烧了有可追查的办法。”摄政王副官很显然还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皇太子遇袭的余波还没完全消散，借此时所有款单的完成进度突飞猛进，生怕错过了这等好机会。

“我还得嘱咐你一下。”沃兹基不放心。

“要是坎扎艾欧斯宫要找太阳宫的不痛快，你要如何汇报？”沃兹基想到了莱尔文回来之后可预见的争执。到时候肯定是副官夹在中间做人。

摄政王副官掐着手里来自坎扎艾欧斯宫的天价表单，茫然道：“我不知道。”

“你这属于推一步才能动一步，动动脑子。”

“我不能阻止坎扎艾欧斯找上门来。”

“你是不能。”沃兹基循循善诱，“谁可以呢？”

“接近摄政王，能让长老们回避的......”

摄政王副官脑子空白了一瞬间：“皇太子殿下？”

沃兹基鼓掌都准备好了又给放下：“跑偏了，再想想。太阳宫体制内的。”生怕摄政王副官再扯出什么离题十万八千里的答案，古德先生画了重点，缩小了范围。

答案已经递到嘴边了。

“首席秘书长。”

沃兹基点头，向呆住的副官伸手，将那份表单也丢进了之前的文件夹中。他俩身后的空地上则堆放着一面墙的红盒子，里边全是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