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莱德瞧丽贝卡捡了张在角落的椅子坐下,于是在和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顺手从托盘里偷了杯果汁——天知道是谁点的,多半是随员。
这场合只有秘书才喜欢强行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是心理不平衡作祟还是希望吸引领导目光那就无从得知了。
“给你。”阿德莱德拎着果汁。
“谢谢。”丽贝卡放下手机,匆忙接过。
“你怎么不去跳舞呀?”阿德莱德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腿藏在裙摆下,晃来晃去。
“有点累。”丽贝卡侧身,她问,“你妈妈把你赶走了?”
“嗯呢。”阿德莱德垂头丧气的,“嫌我烦。”她还端着那杯来之不易的酒,咬着杯缘,“这边离空调近,挺冷的。”
她得省着喝,喝完这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一杯。
伊莲恩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有时一天能对窗喝半瓶红酒却不许阿德莱德喝酒,声称酒对肝不好,也难戒。
“这里罗雅尔女士看不见。”丽贝卡双手捧着果汁,“她女儿才过世,怕她见到我会不开心。”
“其实不要紧的。”阿德莱德手撑在桌沿,往后挪了挪,“她们不太喜欢小孩。”
丽贝卡仰起颈,视线焦点汇聚在她身上。
“她们只在乎自己。”阿德莱德耸肩,“孩子嘛,和宠物猫没什么区别的。”她又想了想,“有区别的,宠物猫不吃剩饭。”
丽贝卡笑笑,“多少还是在乎的,不愿意表露罢了。”
阿德莱德内心的小天使抱了抱小恶魔,冲这句话她沮丧了起来。
不怕竞争对手权倾天下,就怕漂亮的小猫对主人有情。
这墙角有点难撬。
难度系数骤增,但一时半会儿阿德莱德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急得直啃杯子。
“牙不疼吗?”丽贝卡见状抬手敲了敲杯,把可怜的杯子拯救下来。
“牙疼我就可以哭了。”阿德莱德低着脑袋,“被疼哭才不是窝囊废。”
丽贝卡抚了抚她的背,“小姑娘,怎么了?”
“妈妈不理我。”阿德莱德当即往下一搂,圈住丽贝卡。
丽贝卡比玛戈瘦,抱着有点硌手,不过可以将就,毕竟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替代品。
她把下颌搁在丽贝卡肩上,“伊莲恩总欺负人。”
迟疑过一小会儿,丽贝卡才将手搭在阿德莱德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
“对不起,失礼了。”阿德莱德抱够后一揉眼睛,红着眼尾抬起头,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没关系。”丽贝卡坐直些,“我小时候也喜欢哭。”
“我不小了,”阿德莱德抿着唇,“我下半年就要读大学了。”
“那也是小朋友。”丽贝卡拿起了手机。
“弄不好我比你年纪大。”
“我今年本科毕业了。”
“呀,你看着像小女孩。”阿德莱德把小朋友这一称呼原路送回。
她偷着仔细打量了下丽贝卡。
这个小姑娘发育得不太好,骨架都没长成,看着不像二十出头的女人。
“可能是我脸有点圆?”丽贝卡抬眼。
阿德莱德看了眼那杯没动过的果汁,“你是不是不喜欢喝金桔汁?我去换杯别的。”
“最近在减肥。”丽贝卡说。“前段时间在学校呆的胖了好多。”
阿德莱德从手包里掏出一板代糖做的奶糖,“这个没热量。”
丽贝卡拿了一颗。
阿德莱德也给自己拆了块糖,开始索要联系方式,“你用Facebook吗?我有一个教人化无妆感淡妆的视频,可以给你转过去。”她装模作样地翻着手机,“还有一个化复古妆的,你要吗?”
“我不用社交软件。”
“你们墙内的?”
“也没有。”
“那你平时怎么和人联系?”
“邮件、短信或者电话。”丽贝卡解锁手机,给阿德莱德看了眼除设置这些手机自带APP外什么都没有的屏幕。
“你不会觉得无聊吗?”阿德莱德把美妆视频静音播放。
丽贝卡摇头,“习惯了就好。”
她很捧场地凑过来看。
“这个是蒂塔做的复古妆系列。”阿德莱德介绍,“蒂塔·冯·提斯,她很欣赏上世纪的古典美学。”
“我知道她,她很漂亮。”丽贝卡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阿德莱德换了话题。
她猜丽贝卡多半不能决定自己每天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什么样的妆容。
成为达官显贵家里的笼中雀就这两点不好: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权。
她开始问丽贝卡学业。
阿德莱德本以为丽贝卡是学艺术的,结果丽贝卡居然是学数学的,这个角落瞬间陷入尴尬的沉寂。
阿德莱德不喜欢数学,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备好的话题顿失用武之地。
“那个……”五分钟后阿德莱德琢磨出了个新话题,可巧这个话题和她的本行有一点点的关系,“听说斑斑小姐是拍电影的。”
丽贝卡见阿德莱德局促,一时没忍住笑起来,尖尖的虎牙抵在下唇。她拿出一根笔,揪下一朵白色假月季,将一串数字写在花瓣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她把花递过去。
“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阿德莱德说,“一般是你报号码给我,我打过去。”
“你不知道呀。”丽贝卡倚在那里,空调的风吹动裙摆,伶仃纤细的腿露在空中。“所以最好不要打给我。”
“你是个糟糕的女人。”阿德莱德好看的眉拧了起来。“哼。”
“漂亮的小蠢货,走啦。”李突然招呼。
丽贝卡应了声。
“这个外号挺别致。”伊莲恩也站起来,收拾着准备撤,照葫芦画瓢,“好看的小蠢货,你来一下!”
阿德莱德假装听不懂,还在那晃腿。
“我家的那个不懂汉语。”伊莲恩笑到捧腹,“小白痴,猪头。”
“去动物园干嘛?”阿德莱德看了眼表,“这都十点了。”她一脸的费解与迷惑,“只有弱智才会在半夜去动物园,入夜后容易撞上散养的虎,被咬一口很疼的。”
“不去动物园。”伊莲恩搂住她,亲了下她的脑门,还在疯狂的笑。
回套房后那两个女人往床上一瘫,将主卧的床霸占,害得阿德莱德只能踢掉鞋咣一声躺在沙发上。
“小饼干,你饿吗?”弗莱娅问。
“不饿,妈妈,我腿疼,腰疼。”阿德莱德把腿架在沙发扶手上,“我不喜欢高跟鞋,我不想洗脸卸妆,我要瘫着。”
“你不是玩的很开心嘛。”伊莲恩翻身起来,“谁你都敢肖想。”
“她长得像玛戈。”阿德莱德双手搭在腹上,“我想她。不过转念一琢磨,还是算了。”
“鼠脑袋您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局势了?”伊莲恩挪揄。
谁料阿德莱德打断了她的话,“太老了,就比你小一岁,那张脸弄得再年轻,身上的皮肤肯定松松垮垮的,有点睡不下去。”她一提膝,坐起来,“我呢,想要年轻漂亮的小女孩。”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伊莲恩突然劈头问道。
“棕发,灰眼睛,骨骼纤细,文质彬彬,”阿德莱德对答如流,“最好是个小神父。”
“啧,还以为你终于要跟我出柜了。”伊莲恩用手指卷着长发。
阿德莱德歪在那,“为什么我要跟你出柜?”
“别人家的小孩冲姑娘献殷勤前会提前跟妈妈说一声。”伊莲恩说,“而不是打她们妈妈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她们心虚,觉得自己犯了错误,需要家人的支持。”阿德莱德撑着扶手,呲牙冲她妈妈笑,“而我……永远是对的!”
“鸢尾国打孩子犯法吗?”伊莲恩打了个哈欠。
弗莱娅拆台,“犯。”
“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是外交使节,有豁免权。”无奈伊莲恩国际公法学的挺溜。
“小心我把你的全权特命授权书撕了。”阿德莱德不甘示弱。“撕完就没豁免权了。”
“我去煎个蛋。”弗莱娅转移话题。
伊莲恩往枕头里一埋,不理阿德莱德了,几分钟后打电话叫前台送一箱依云水上来。
阿德莱德拿出手机,开始搜丽贝卡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经查此号出自电信服务,来源地燕京。
不过阿德莱德没有很冒失的发讯息搭讪,万一是空号她会心里难受的。
她翻了一下莉塔的牌子。
莉塔发讯息问:【巴黎之行怎么样?累不累?好玩吗?铁塔左边第三条街上有卖冰淇淋可丽饼的。】
露易丝:【我和里奥妮跳了支华尔兹。】
莉塔:【生气了,再见,滚。】
露易丝:【我碰到了个长得很像玛戈的小女孩。】
莉塔:【我要和你分手。】
阿德莱德将莉塔的那句——“你要不要戴美瞳,灰眼睛配红头发很漂亮”敲进对话框,点了发送。
莉塔瞬间换了个新头像,图片是一只戴小绿帽子的青蛙。
莉塔:【没问题,哄你的小玛戈去,有什么可以为两位效劳的?我给您整理一下巴黎市中心里适合约会的地点?】
露易丝:【莉莉出席晚宴时没带你哥。】
十分钟后莉塔回复:【你的小玛戈是谁家小姐?我帮你撬墙角,你帮我吹吹风?莉莉好像蛮喜欢你的。】
正好伊莲恩拿水回来,她高深莫测地抱着一箱矿泉水,冷不丁问,“假如李今年二十七呢?”
阿德莱德仔细思考片刻,“我,为国刺探情报,不惜出卖灵魂,但敌人过于狡猾,我与她鏖战七天七夜,一无所获。我毕竟是个小孩,心机不如人很正常。”她一副等夸奖的样子,“怎么样?”
“你说什么?”伊莲恩质疑自己英文水平。
“为什么是二十七?都快三十了,”阿德莱德翻身,趴在沙发扶手上,“十七比较好。”她当真幻想了下,“老式唱片机放着拉娜的歌,漂亮小女孩斜倚着枕,栗色长发散了一床,喉管被你叼住,娇声向你求饶,你们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水汽凝成了雾,一如加勒比海的初秋。她躲,你捉。午后的凉风掀起白纱窗帘,隐去你们的身影。你掐住她的脖子,颈动脉搏动撞在你的指缘,你们抱在一起。她的泪滑过眼角,你吻去泪,与她额头相抵,长发垂下;她觉得痒,轻轻抬手替你挽发,吻过你的脸颊和耳垂。你开始笑,她俯身……妈!”
她的话戛然而止。
伊莲恩劈手将一瓶矿泉水瓶砸过来。她不愧是有纽约州持枪许可的女人,准头颇好,正中阿德莱德脑门。
阿德莱德委屈的一撇嘴,揉着自己额头。
“你脑子里都是些啥?”伊莲恩白了阿德莱德一眼。
弗莱娅刚往锅里倒了油,准备单手磕蛋,拜阿德莱德这席话所赐,手一抖,蛋壳进锅,蛋清和蛋黄逃走,摔在电磁炉上。她迟疑三秒,把蛋黄抓起来扔进锅,假装什么都未曾发生。
“那个蛋我绝对不会吃的!”伊莲恩生无可恋地往床上一躺。
“阿黛!”弗莱娅把蛋黄铲出来,淋了些酱油,装进纸杯,在阿德莱德杀人目光的注视下端过来,“溏心蛋!”
阿呆:艹!!!!!!!!!!不吃!!!!!!!!!!!!
小白痴 猪头(经歪果仁耳朵)=what? bye pardon? zoo say that again?
小弗会做饭、做甜点、烤小蛋糕和调酒,就是经常失误而已,炸了厨房,刷漏个锅什么的
陈妹给的手机号是真的,就是没开国际长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呆话费会裂开
害,不怕车速快,就怕陈述者突然来第二人称;伊宝对阿呆不错啦,至少砸阿呆的那瓶水瓶盖没拧开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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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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