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剧院灯火通明,走廊处复古吊顶水晶灯的芯子里装的全是最大瓦数的节能灯泡,亮的刺眼。

阿德莱德攀住楼梯扶手。

她往上望。

里奥妮怀抱紫罗兰,脸寡然一白,出口便是呵斥,“不要闹了。”她说,“人来人往的,这样很难堪。”

她紧紧扣着花束,淡青的静脉和筋在手背上凸显出来。

“我不懂。”莉塔抓住里奥妮的手臂。“他压根就不爱你,他追求你只因你姓罗雅尔。”她怒极反笑,“你知道他今晚在哪里吗?他在洛蒂的床上。洛蒂——夏洛特·邓肯,你认识她,你拿她当好朋友,想知道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因为她是我养的一条狗……”

里奥妮甩开她的手,退后半步,她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胸口的剧烈起伏无从遮掩,“够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莉塔呜咽着。

她抬起手,抚上里奥妮的脸庞,“我还记得前年夏天,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橡树下,穿着一件草绿长裙,戴了顶草帽。那天你拿着一个钓鱼竿,宣布谁被钓到谁就是你的未婚夫。”她挨过去,“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祈祷你能把勾子甩到我的裙摆上。”

里奥妮推开莉塔,“莉塔,要我和你说多少次,我喜欢男人。”她语气冷静下来,“美第奇小姐,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吗?”她反击,“你宣称爱我,却又和阿德莱德交往,您真有本事,能怀里搂着一个姑娘,脑子里肖想另一个姑娘。”

“我没有。”莉塔拭过眼角,“那时你回绝了我,我心里难受……”她吵嚷,“你是唯一一个我愿……”

“既然被拒绝了,就不要反复纠缠。”里奥妮打断,她嘲讽道,“莫非您久为耳聋所苦,听不清话?还是您患有卒中,听不懂话?”

突然莉塔扣住里奥妮的肩,吻上女孩的唇,逼迫里奥妮将伤人的话咽回。

很快她们分开。

里奥妮喘着,咳了起来。

莉塔说话声里带有哭腔,“你明明对我有反应。”

“女人在被-强-奸-时也有反应,能说明她爱那个-侮-辱-她的人吗?”里奥妮扔下这么一句话,她气冲冲地走了,骂道,“无可救药。”

阿德莱德靠在楼梯扶手上,思考为什么没人来给她递把铲子。

她在那站了会儿,明明气得要命,只想掐死这俩讨厌鬼,但一想到她对玛戈那无疾而终的暗恋,对莉塔的心情又有几分感同身受,最后默默地叹了口气,从另一条路绕回后台。

#

里奥妮回去听戏。

比起前两幕,第三幕和第四幕相对沉重。

一位记者发现安德鲁总统的奇妙走位有违常理,受在野派别的邀请,他暗地里寻访此次战争的幕后真相。

针对议会的不正当游说事件遭披露,安德鲁总统下台,而珍妮的公司火速成为明灯国第一大公关公司。

珍妮接受了一份新的委托。

医药公司开发了一种新的缩宫素,他们有一个小目标——比如在圣诞节前赚够十个亿。

珍妮想出一个绝妙的招数。

她买通医生,并利用互联网进行碎片化宣传,大谈顺产的好处,将剖腹产贬的一无是处。

当玛丽临盆时,怀揣医药公司五百万赞助的医生劝她顺产,“为了孩子。”

玛丽回去和乔恩商讨。

乔恩非常认真地去网上查资料,询问所有的亲朋,又去问了他最信任的好友——一位大学教授。

很不巧,教授正是药物的研发人,他跳着踢踏舞,“嗨,兄弟,我向你保证。”

他拉着乔恩游逛实验室,伴着快节奏的爵士乐开始吹嘘。

里奥妮看到这里就不想往下看了。

剩下的剧情是玛丽难产,死在医院,乔恩抱着外孙女在街头哭泣,碰上回家乡改当神父的安德鲁总统。

乔恩上去就揍了安德鲁一顿。

安德鲁骂骂咧咧地回家,第二天还得顶着熊猫眼去给玛丽主持葬礼。

乔恩酗酒,醉倒在教堂门前,安德鲁趁机报复,揍了他一顿,还将乔恩踹出去。

但很快安德鲁又把乔恩拖到屋里,因为他害怕乔恩被他打死了。

一番检查后,安德鲁发现他揍断了乔恩的胳膊,赶紧送乔恩去医院。

乔恩酒醒后以为自己把手臂摔断了,而安德鲁是好心人,就对安德鲁哭诉。

作为资深政客,安德鲁拿出自己的最佳演技,宽慰乔恩,“上帝与你同在。”

终于找到倾诉渠道的乔恩成为教堂的常客。

很快安德鲁不厌其烦,本着不能自己一个人绝望的原则,把修女和邻居也喊来一起陪乔恩。小镇生活无聊,大家闲着没事,轮流照顾玛丽的女儿,把她当成解闷逗趣的小玩意,假借助人忘却丧女之痛的由头给乔恩出各种扯谈主意,如乔纳森夫人需要装饰院子的饰品就叫乔恩去叠一百个千纸鹤;安德鲁和厨师出去打牌,让乔恩去烤礼拜天用的姜饼人;把他指使的团团转。

随着时间推移,乔恩戒酒,重返社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彻头彻尾的反智保守人士。他不相信科学,不相信医生,更不相信行政机构,他只信他的朋友安德鲁、修女、邻居,当然还有上帝。

结尾珍妮功成名就,开始竞选总统,她打出的宣传旗号为明灯国是世上最后一方净土。

与珍妮的风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乔恩于此时患上癌症。他没去医院,而是躺在家里等死,过世前交代外孙女,“做一个乖女孩,上帝会保佑你的。”

初看惊艳,连着听上四天就是绝望。

里奥妮玩了会儿手机,发现莉塔还没有回来,只好出去找人。

她找遍了剧场,才在一个角落发现她未来小姑子的身影。

莉塔坐在楼梯台阶上哭,抽抽嗒嗒的。

“不要这么不体面。”里奥妮递过去一方手帕,“站起来,擦擦脸。”

不料莉塔哭的更大声。

“你的小女朋友还没哭呢,你这位负心人就哭成这个样子。”里奥妮下了贴猛药。“不知道的还琢磨,你哭成这样,是受了多大委屈,这算什么?先哭者为王?”

莉塔被话刺得一激灵,她宛如一个被母亲训斥的小孩,想嚎啕大哭却又不敢。

里奥妮吝惜于任何一个眼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冷冰冰地话。“若是让阿德莱德看出端倪,你的慰藉品也会离你而去呢。”

待里奥妮转过身,莉塔哭的更狠,她咬着自己的手背,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此时她谁都不顾上,心里只有委屈。

里奥妮在厅外等了会儿。

舞台此时用光栏隔成两个世界,一边是珍妮——阿德莱德站在演讲台上,暖和的灯光染在她肩;一边是乔恩——扮演者杰森躺在床上。

阿德莱德每慷慨陈词一句,杰森就骂:“骗子!说谎!胡扯!她混账!”

“你在这里。”莉塔手里拿着一捧火红香水月季,多半来自街对面的花店,大概女孩已下定决心,今夜不能一无所有。

“回去吧。”里奥妮柔声说。

此时乔恩最后一首独唱——《无从辨明》的前奏响起。

“政-客/只是富商的狗/医生/可以被买通/科学家/各有赞助/没人在意我们的生死/没人在意我们的喜怒/我们的悲欢离合对他们而言不及一张钞票/我们的一生为何如此滑稽/人的一生就是史上最荒诞的闹剧/我不知道谁可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也许唯有上帝无法被金钱所收买/因为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也许他就在我身边。”

“我希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善者有好报/坏人得惩罚,”乔恩对外孙女伸出手,“我要你遵守教规/守贞/虔诚/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扶持/永不离弃/并非我愚昧不堪/只因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个世界如此糟糕/冰冷/我仅希望/倘若世上当真有神/你遵守这一切/或许他会愿意示你以一毫厘慈悲/佑你免受任何伤害。”

“愿人间予你仁慈。”

最后一个单词Mercy唱出,舞台上灯光同时熄灭,全场陷入黑暗。

安静数秒后观众起身鼓掌。

几个讨厌的士兵开始扔帽子,还砸到了工作人员的脸。

大幕再次拉开,演员谢幕。

阿德莱德拿起话筒,“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她将略微凌乱的长发别回耳后,“我……”

喝彩声直接淹没了她的声音,鲜花砸上舞台,很快台缘堆起一层花。

有时阿德莱德怀疑这群人是故意针对她的。

每到这个环节所有的观众都开始拼命起哄。

杰森边鼓掌边冷嘲热讽,“当然我们要感谢萨伏依女士每晚的卖弄风情,大概是看在她的份上,克洛伊剧院才没发生枪-击-案。”

“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今年十七,你的这个玩笑很过分,”阿德莱德把话筒扔了,她走上前去,“我们法庭上见。”

她丢下所有人,率先回了后台,卸妆,换衣。

简等着化妆室门边,递给她根笔。

“我今天不签名,不合影。”阿德莱德说,“过节了,给我放天假吧,我好累。”

简点点头,“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

“不用。”阿德莱德勾了勾唇,“假期快乐。”

“那我先走啦,”简说,她已经开始美滋滋地盘算这几天长假该去哪里游逛,“明年见。”

“明年见。”阿德莱德站在走廊窗下。

窗敞着,寒风扬起她的发。

“找到你了。”里奥妮眼尖,一眼瞥见阿德莱德,扯着莉塔跑过来,埋怨道,“为什么不接电话,真叫我们好找。”

“手机没电了。”阿德莱德胡乱找个借口。

里奥妮比较敏锐,见状赶紧撤,“我有些事,先打车走了。”

“开我的车吧。”莉塔把车钥匙扔过去。“打车不安全。”

里奥妮没接住,她从地上捡起钥匙,抓着就跑,慌乱难掩,快出剧院大门时才想起喊一句:“谢谢。”

等她走后莉塔从背后拿出花,“送你一朵花。”

“这是一束。”阿德莱德取过花束,“我比较喜欢紫罗兰。”

短暂迟疑后,莉塔说,“好的,明天送你小紫花,我保证。”

倏然月季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你现在去买。”阿德莱德把花塞到莉塔怀里。

“已经十二点半了。”莉塔胡乱抱住花。

“关我什么事?”阿德莱德走去了停车场,没多久莉塔拉开副驾驶的门,扔给她一支紫罗兰绢花。

“你为何总是这般的喜怒无常?”莉塔气喘吁吁地埋怨,她把月季搁到后座,用手扇着风,“这花是我偷的,我砸了香奈儿店的橱窗。如果我被捕了,我一定会把你供出来的!”

阿呆没那么喜欢莉塔……她俩是凑合着过的好闺蜜(人很复杂的,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暗戳戳的企图全要)

我需要求个评(((((阿呆看起来怎么样!还凑合嘛?可爱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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