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剧?”玛蒂尔德有些惊愕。
她妹妹神神秘秘地跟她说,“百老汇的呢。”
“哪来的/诈/骗/份子?”玛蒂尔德当场发觉问题何在。
她幺妹天生就是个死读书的料,成绩所向披靡但一开腔闻者落泪。
“你瞎说什么!”卡丽熙恼了,“是个百老汇的编剧和演员,邀请我在剧社感恩节表演上演出。”
“谁啊。”
“阿德莱德·萨伏依。”
“哪一个?没什么印象。”
卡丽熙换了一个奇怪的口吻,她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变得甜嗲,“欢迎大家常来不列颠玩,通过日常问候享受免费天气播报业务,不列颠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看,寒暄中还得占些不要钱的便宜,非常有启迪作用。”
玛蒂尔德尖叫,“阿德莱德!居然是她。”
她推开实验室的门。
今天上午有人借HPLC仪器,这导致她实验只能从下午开始。
上午用仪器的姑娘居然还在,正有些疑惑地盯着仪器。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不会……”玛蒂尔德问,“不知道怎么用这个吧。”
这她实验得搞到几点?
莫非今天要开夜车?
“不。”黑发姑娘说,“我对结果有些疑问。”
她把分子式抄下来,“我用好了。谢谢。”
陈冷翡意识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以为HPLC跑出来的结果是分子式外加结构式,不料只有各组成成分的分子式。
“你做什么实验?”那个金发姑娘问。
“测药品纯度。”陈冷翡撒谎。
“加油。”金发姑娘打开通风厨。“药学还轻松些。”她感叹,“不像我们,天天测结构式,当天测出来当天就要写论文明天抢发表,累都累死了。”
“其实我是……替人做实验。”陈冷翡说,“赚点外块。”她估计这个金发姑娘是测蛋白质的,“你们测合成有机物的结构吗?”
“合成有机物?”
“金属纳米导体。”陈冷翡开始胡扯。“明年开题,还在想研究方向。”
“啊,金属导体没什么好测的,晶体结构一共就280种,”金发姑娘走过来,捏了下她的脸,“好像洋娃娃,睫毛好长呀。”随后带上护目镜,“无聊死了,不要做那个。”
“大分子材料呢?”
“写个程序,把碳链骨架拖出来,往上丢其他分子,删除空间不稳定构型,剩下的基本上就是唯一解了,左旋右旋的区别,”金发姑娘一脸鄙夷,“穷举一下都能知道答案,你这是选择盲审被毙。”
“嗯,有道理,谢谢您,我回去再想想。”陈冷翡说,“太感谢了。”
“你太客气了。”金发姑娘摆摆手。
陈冷翡捧着分子式和从图书馆借的一本有机化学初级回了家。
斑斑租的这套房子很老,二室一厅,里面装修还可以,家具精致,离学校不算太远,唯一糟糕的地方在于没有电梯,而公寓位于最高层四楼。
每次走到二楼陈冷翡就有些质疑人生,但想一想开窗就是埃菲尔铁塔;楼下还有咖啡屋,不想做饭时可以直接买点吃的带上来等优点,她又歇了搬家的心思。
巴黎的白天与夜晚没什么区别,一样喧嚣。
时至凌晨四点,她写废无数张纸,在电脑辅助下终于弄清她吃的药都是什么了。
有诸如卡维地洛、阿/托/品这类受体拮抗剂,也有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促血小板生成素这些促进骨髓造血的药。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个胶囊居然是葡萄籽。
现在她觉得斑斑从不解释这些药都叫什么大概是一个很无厘头的原因。
——记不住。
陈冷翡盯着写满最终解释的纸,很轻地叹了口气,起身把窗户关上,她的身体比时钟都准,一过五点就觉得骨头酸痛,有种淋雨的感觉,知道多半又要烧起来了,赶紧去楼下买了杯咖啡和三明治放进冰箱,以防她明天或后天都没力气起床。
她洗漱后躺在床上,把空调暖风开到最大,身上难受但毫无睡意。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她亲生父母会把她送养了。
维系她这条命的价格过于高昂,不如重新生一个。
正胡思乱想着,斑斑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你今天没去上学吗?”斑斑问,“怎么没给我发短信?”
“上午没课。”她说。
“你怎么样呀?有没有不舒服?”斑斑叹气,“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惦记了。”
“我还好。”陈冷翡撑着坐起来喝了口水。
她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好像有点哑。
“妈妈是猫。”斑斑自嘲道,“得把小孩圈在肚皮底下才放心。”她小心翼翼地说,“别嫌妈妈烦,妈妈是真的很担心。”
“没事啦,”陈冷翡躲进被子里,“倒是她,怎么样了?”
过了很久斑斑才说话。“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可就是会担心呀。”
“说点开心的!”斑斑说,“我去买裙子了,还给你订了一条特别漂亮的!”
“什么样的?”
“不告诉你。”斑斑开始强颜欢笑,神神秘秘地,“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给猫猫一个惊喜。啊对了,给你做了点好吃的,托人给你捎了过去。”
挂电话时陈冷翡以为斑斑给她寄了份内传,可能是水果或者一些腌渍的菜品,不料到是真的托人给她送了一个锅。
受委托人伊莲恩·玛格丽特·黑尔提了个塑料袋给她,袋子里是一个巨大的珐琅锅。
最可怕的是锅居然是热乎的。
陈冷翡人生中第一次陷入不知所措。
感情是还给热了一下吗?
“正好路过。”伊莲恩·黑尔笑眯眯地说。“你妈妈要我稍给你的,你喜欢吃热的就拿汤煮点面什么的,喜欢吃冷盘就冻在冰箱里,吃鸡肉冻。”
“谢谢您。”陈冷翡回了趟楼,翻出一盒法式牛油曲奇,跑下来送给伊莲恩。“这个送给您,特意给您买的。”
“好乖呀。”伊莲恩很自来熟地摸摸她发顶,拎着那盒曲奇走了。
陈冷翡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突然皱起了眉。
伊莲恩坐进车里,习惯性地掰过内后视镜,对着镜子补了下妆,去机场接不高兴与没头脑母女。
她给弗莱娅起了个新的外号叫不高兴。
荣获没头脑的自然是阿德莱德。
洛克希·里斯本的盛大婚礼设在巴黎圣母院,她与弗莱娅兵分两路,弗莱娅去抓小孩,她负责炖锅吃的给另一个小孩送去。
别人家的小孩是个乖乖女,她的小孩在机场跟妈妈耍赖皮。
有时伊莲恩质疑人生,为什么斑斑的小孩一看就很乖,她的小孩却每一个都很烈。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莫非是玛戈这个小翅膀带坏的阿呆?
“妈妈,我今天是真的有事。”阿德莱德无语,上车就吵,“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问题在于另一方是交响乐团!
今天上午人家唯一有空的时间!
“你忍心看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出现在这场合吗?”伊莲恩故作可怜。
弗莱娅抓起裙子和裙撑,在车里帮阿德莱德换衣服。
“我很舍得。”阿德莱德气不打一处来,“妈妈,我真生气了。”
她好不容易骗了几个小女孩和几个小男孩排演一下她的新音乐剧,又辛辛苦苦去拉拢乐团。
这下好了,已经谈好的事泡汤了。
阿德莱德打算故技重施,把音乐剧在校园活动上搬上舞台,转播到网上,等别人找上门来求她买版权,这样她就可以漫天要价了。
若不是克洛伊是她姨母,她早就靠自己赚到哥本哈根别墅一套外加投资移民资格。
可惜亲戚杀熟。
“好难过。”伊莲恩一脸沉稳,“我的小孩跟我一点儿也不亲。”
“因为你不常理她。”弗莱娅叫阿德莱德屏气,她帮女儿束腰,又理好裙摆,“小孩是谁带的就跟谁亲。”
“怪我咯。”伊莲恩说,“谁让你把她扔进了垃圾桶。”
阿德莱德绿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溜圆——当然这对她来说很容易,她眼睛很大,轮廓本就有些圆,“你说什么?”
直觉告诉她伊莲恩不是信口开河。
她直勾勾地凝视弗莱娅。
弗莱娅转过头,“那天有人行/刺,妈妈只好把你藏在垃圾桶。”
她握住阿德莱德的手,“原谅妈妈吧,事从权宜。”
阿黛问,“行/刺?”小孩的语气很惊愕,“你们有没有受伤?”那双猫儿似的绿眼睛写满了关切,“发生了什么?”
弗莱娅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
那天她出门就接了个电话,还是个等她收拾的烂摊子,一冒火赶紧把垃圾扔了驱车往白宫跑,这一着急可好,垃圾进了车,小孩进了垃圾桶。
自那天起她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
比如她和伊莲恩相遇与连环追尾车祸,自此她人生中的每一件事都很车祸。
她是华盛顿最凄惨的女人,弗莱娅下车前顾镜自怜了一番。
走进门的一瞬,她意识到“华盛顿最凄惨女人”这一称号应该送给伊丽莎白·里斯本。
伊丽莎白·海瑟·里斯本,代号多罗西,原高盛投行高管,据传被C局以百万年薪挖去海外执行部做主管,任内第一枪为授权DEA崩了拉美最大的药贩子,而后被紧急调去负责东欧事务,自此名动天下。
小布什曾含泪评价她为:“若世上有后悔药,我愿让时间倒流,请您回去接着当您的高伙。”
里斯本创下无数个第一。
辉格国第一任女总统、第一个让丈夫改妻姓的公众人物等等……
过了今天,弗莱娅相信还将多一个——第一个被小孩气晕的女人。
宾客被遣去别厅,偌大的宴会厅只剩里斯本全家外加一个安琪——西比尔·潼恩。
阳光穿透教堂穹窿的五彩玻璃,投下绚丽的光,圣母像立于礼堂,静谧,似笑似悲地俯视众生。
“菲比,”弗莱娅看伊丽莎白面色不善,决定把菲比支出去。“你先陪阿黛去那边儿。”
菲比一脸如释重负,“好的,总统女士。”
她热情地伸出手,“您好。”
阿德莱德热情洋溢的握住菲比的手,“你好漂亮呀。”
这个女孩是罕见的黑发蓝眼,过于精致的面孔是令人屏息的美貌,饶是她见过诸多群芳,仍忍不住想往上贴,都不敢大声说话。
“谢谢。”
“你给我站住。”里斯本沉着脸子。
菲比又从善如流的伫足,“里斯本总统女士。”
里斯本凝视菲比许久,猛地一指洛克希,“你究竟什么毛病?”
洛克希一脸冷漠和高傲,“我把我的单身问题解决掉了,还是传统式婚姻,你为什么还数落我?”她语气盛满了委屈。
“怎么了?”伊莲恩问。
“给大家介绍一下,”里斯本点出来菲比,“这位是潼恩先生,洛克希的未婚夫。”
那天洛克希说搞定了菲比时她以为洛克希在开玩笑。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友谊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伊莲恩说,她拍了拍菲比的肩,“你居然愿意为朋友去做/变/性/手术,罗茜,我由衷羡慕。”
“不。”菲比握住伊莲恩的手,“我俩交情没好到那地步。”
“所以?”
“我决定了,”菲比说,“我是个伪/娘。”
阿德莱德若有所思,绿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洛克希看。
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洛克希真是个妙人。
太聪明了!
以后她也可以这么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大家好,这是个漂亮的小/伪/娘。”
“不愧是东亚部的主管。”母亲也称赞洛克希与菲比的妙计。“非常好,很有潜力,很有想法,值得我们借鉴。”
“为什么你们两个总会一起出现?”里斯本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就算你们突然决定要把所有人当瞎子,也别领这个如山铁证……”说到此处,她斜点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茫然看着的里斯本。
“……满世界晃。”里斯本打出致命一击,企图挽回微薄颜面。
不料弗莱娅上前一步,“怪我,贝思,没有及时跟你汇报。”她长叹,“都是路易莎造的孽,她欠下的感情债。实不相瞒,这是我同母异父妹妹……”
“我妈和她妈,”里斯本拍过伊莲恩胳膊,“在爱琴海逍遥,上个月这位女士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结账,说上上个月是她去为两位母亲的私奔生涯买的单。”
“你妈妈,和克洛伊的妈妈。”弗莱娅发扬了/政/客/在哪里打脸就在哪里捏造事实的特长。
“你说是就是吧。”里斯本无比亲昵,“弗莱娅,你在怕什么呢?你觉得你这样对伊莲恩公平吗?”
“不,很公平。”伊莲恩当真是反应神速,“毕竟路易莎是一个糟糕的女人。格瑞塔也很一言难尽,我们姐妹各有所得,也有所失,一切都是命吧,上帝是公平的。”
阿德莱德简直要为母亲拍案叫绝!
“我想到办法了。”林顿说,“菲比,去换西服。”他说,“你/变/性/到一半突然爱上了洛克希,你决定拥抱你的原生/性/别。她让你体验了做男人的快乐。”
“这话,是我说的。”洛克希白了她爸一眼。
“但你让她穿裙子亮相。”林顿道,“她这很明显还处于没有悔悟的状态!她要悔改,标志就是!”
“换回男装!”阿德莱德接话。“从接纳裤子开始,她又是个男人了。”
她发现林顿·里斯本也是个天才!
“对了。”林顿与她一击掌。
“对吧!”洛克希对她很甜地笑道,“就是很有道理,我他娘的就是惊才绝艳。”
骤然宴会厅变得沉默。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们三个人看。
不久,弗莱娅和伊莲恩齐齐看向菲比。
菲比一袭香奈儿黑裙俏立灯下,匆忙摆手,“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要看我。”
“但你出现在了这里。”伊莲恩笑的很微妙。
“我们说点开心的事!”菲比马上举起手机。“我原本打算在宴会上宣布的!敌方有人叛/逃!希行·姜,其父为七柱臣之一。我已经把人扣在了旧金山!谈妥了就让他发表公开讲话,陈述心路历程。”
“本想请大家二十分钟后看直播。”菲比为证明自己不是智障,只能先请功。“但事到如今,不得不先说了。”
“万一人家拒绝捧读你咋办?”洛克希先泼了一盆冷水。
“宰了,送MicroCT,精确测量尺寸,3D投影一个。”菲比道,“我敢说就敢保证万无一失。”
“干得漂亮!”林顿夸道。
但无论他妻子还是罗雅尔脸上都出现一种诡异笑容——这种笑俗称看傻逼。
“那边还没换人呢。”里斯本说。
“你对李那个女人有什么误解?”罗雅尔高深莫测一笑。
菲比陷入沉默。
她忐忑的看着手机,十六分钟后接到来自梅森先生的电话。
“行动取消。”梅森说,“原路遣返。”
“先生!”菲比力争,“你不能这样!”
“防止你记性不好得了遗忘症,我才是总统。”梅森挂了电话。
菲比盯着手机看了会儿,随后目光落在洛克希身上。“你是本土出生吗?”
“不是。”洛克希道,“我爸妈是黑户。”
“李把洛克希的档案给梅森了。”菲比打了几个电话后把手机放回手包。“所以,谁把洛克希的档案给了李?”
“很聪明。”弗莱娅上前半步,“我相信一人一票确保了公平,代表了民意所向,理论上我们的凝聚力应该是最高的,但事实证明绝非如此,如今红/蓝/州割裂,内战一触即发,我提议GOP与D合并,重组GOP-D,等额选举,以确保同一/政/策/一以贯之。”
“我相信,”她说。“你们有能力和我们一起运作这件事,并确保这一宏伟愿景实现,作为交换,洛克希·里斯本将成为唯一的总统提名人。”
“不然,我们会提名梅森。”弗莱娅露出个微笑,“我个人将确保此事顺利进行。备位,这门生意成交与否?”
阿德莱德抬起头,她望着母亲。
母亲站在弗莱娅身侧,目光十成十的复杂。
阿德莱德突然想起母亲与阿莉莎的聊天记录。
【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知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但我没有办法。无论如何她都会走这一步,她不走,别人也会走。终有人走。】
【我们在战争边缘。】
【不劳您来告诉我。】
【她选择这样的方式,侧面佐证她选择全面对抗。我们在讨论战争,一场即将发动的战争,这不是经济/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实体/战。】
【你说这些除了会让我心里不舒服外没有任何用处,你知道吗?】
【我只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讲?】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为当代国际关系。】
【我不想跟你探讨这一话题。我们说点开心的。】
【比如?】
【大公主绩点几何?】
在这一刻,阿德莱德非常想知道阿莉莎究竟是谁。
伊宝间歇会给小孩做点吃的,比如阿呆的炸排骨,比如给陈妹送个鸡汤冻,比如给里奥妮弄个千层面,就,妹妹家里的小孩嘛,顺路她肯定自己送,不顺路就别人捎
于是她又开始实际上她在陈妹家偶遇了阿呆但她就是没抓到阿呆哈哈哈哈哈哈哈
惊才绝艳三人组:阿德莱德,洛克希,老林顿,请记住这三个人,是他们把另一边的画风彻底拉垮成了爆笑情景喜剧
这三个人同框就洋溢着一种名为“二货,大家完蛋了”的气息
洛克希打算做的就是:画女硬说男……菲比和里斯本承担了太多的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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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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