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内,随处可见的白色让人望了产生视觉疲劳。
苏淮醒来时,正值下午,病房内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阳光争先恐后透过另一半玻璃窗投射在病床上。
此时麻药的效果已经过去,腹部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他甚至没办法起身。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戴着银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冷峻,身形高大,气质与五官,和苏淮有几分相似。
“醒了?”进来后,苏天凌反手将门关上,他在病床的对面坐下。
“爸?渺渺呢?”苏淮皱着眉,他记得失去意识前,她担心自己又恨恨望着丁晴的目光。
“在学校呢。”苏天凌忍不住扯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放心,伤你的那个人,她运气不好,前几天刚满十八岁,蹲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
“渺渺没事就好。”苏淮松了口气,他当时没想太多,现在十分庆幸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
“呵呵,她没事,有事的是你。”苏天凌的表情冷了下来,“等你出院后,我给你转学。”
“不行!我不同意!”苏淮立刻反应激烈的拒绝,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转学,他还没有让渺渺原谅他。
“你不同意也得转。”面对唯一的儿子,苏天凌的语气格外冷酷,“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你看看这段时间发生的破事,先是被人下药,差点要进戒毒所,现在又是被人捅刀,差点没命,你觉得我还会允许你待在这所学校吗?”
良久的沉默,苏淮乞求道:“爸,这件事是我惹的,跟渺渺她没关系,我不要转学。”
看着冥顽不灵的儿子,苏天凌的眉头深深皱起:“就因为那个小姑娘?那刀捅的是你肚子,又不是你脑子!”
他恨铁不成钢道:“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苏淮你可真出息了啊!”
苏天凌骂了几句,苏淮一声不吭,固执的不肯改变主意。
“感情用事这点,你倒是和你那个妈挺像的。”苏天凌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他随口提起前妻,语气毫不在意。
苏淮藏在被子下的拳头忍不住握紧了,他音量骤然拔高:“是!所以她才会和你离婚,因为你对她根本没有感情!”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天凌眯起眼睛,他并没有生气:“你怨我们?”
苏淮沉默了,无言抗拒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成年人的世界里,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苏天凌冷嗤一声,“既然你不想转学,那就不转吧。”
反正,还有其他办法隔开这两个人。
他说完,直接离开了病房。
苏淮不以为意,他知道他爸一直很忙,今天能抽时间来亲自看他,已经是破天荒难得一次了。
只是,听到他爸同意他的要求后,他悬的心并没有落下去,心底的不安在渐渐扩大。
他联系了护士,拿回了手机,拨打云兮的电话,结果没打通,挂掉后他才意识到对方在上课,手机应该关机了。
苏淮只要按捺住心里的焦虑,他想等下课后再打。
之后护士来了一趟,给他带来了医生开的药,或许里面有助眠的成分,苏淮喝下后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落山。
他惦记着和云兮联系,慌忙摸出手机一看,18:51,她已经下课了!
电话很快拨通了,却没人接。
苏淮心一沉,他连续拨了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发的短信、微信,消息都石沉大海。
他无力的关了手机屏幕,忽然意识到,她说的分手,是真的。
哪怕他救了她。
第二天,苏淮收到了花店送来的花,上面还有卡片,写着祝他早日康复,落款是云渺渺。
公式化的祝贺,透着冷冰冰的意味。
医生告诉他,他的医药费在送来医院当天时,已经被一个小姑娘和她父亲交过了,这些钱里面包括后续的住院、营养费用等。
苏淮再一次感受到绝望,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再过问任何消息。
直到出院那天,他也没有在医院见到过想要见的女孩。
反倒是和他关系一直不太好的梁书航来了趟医院。
“苏淮,你知道云渺渺转学了这件事么?”梁书航看上去不太好过,他头发长长了很多,看上去邋遢散乱,没有打理过,面容也透着颓意。
“转学?”病房里,收拾东西的苏淮动作顿了下,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他爸,那么轻易的同意了他不转学的要求。
“是,她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的赌约才转学的?”梁书航只能这样猜,那么快速的办好转学手续,实在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甚至去云渺渺住的小区打听过,得到云渺渺和她母亲已经搬走的消息,至于搬去了哪里,则没人知道。
梁书航心里止不住的失落和惆怅,他承认他是有点喜欢云渺渺,但更多的,还是抱着和苏淮作对的念头才去招惹的她。
苏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愣在那好半天,才双手颤抖的摸出手机给他爸打了个电话,电话很久才接通。
“是不是你干的?”原本低沉的嗓音变得沙哑,好像嗓子里含着什么东西。
苏天凌在电话那头愣了下:“什么我干的?”
“渺渺转学,是不是因为你!”苏淮痛苦的揪住头发,发出透着哭腔的嘶吼。
病房里的梁书航眼神复杂极了,她转学……是因为苏淮父亲的插手?
“跟我没关系,我的人还没来得及去处理。”苏天凌嗤笑一声,“他们家倒是有自知之明。”
说完这句话,他啪的一声挂了苏淮的电话。
苏淮的眼眶已经红了,颊边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颤抖,他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忽然用力一掷,啪的一声,手机在墙角摔得四分五裂。
“怎么说?真是你爸做的?”梁书航眉头紧皱。
“他说他还没来得及。”苏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应该是渺渺的爸爸。”
梁书航一脸迷茫:“渺渺她哪来的爸爸?”
苏淮冷不丁的斜视他一眼,冷冷道:“她亲生父亲,找到她了。”
“……哦。”梁书航反应过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看来你也不知道渺渺转去哪所学校了。”
没有收获,留在这没必要,他和苏淮的关系可没好到专门来看他的地步。
“你站住!”苏淮眼见他要遛,语气阴沉下去,“梁书航,我问你,那天我们在楼梯的谈话内容,你是不是录音了?”
“什么?录音?”梁书航一听这子虚乌有的指控,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我吃饱了没事干录音做什么?”
“不是你,那是谁?!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谁在场?”是谁给丁晴的录音,苏淮甚至怀疑是不是丁晴自己摸进了学校,撞见他和梁书航谈话,然后偷偷录音。
梁书航不笨,很快从苏淮凌乱的话语中摸索出真相。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偷偷把我们的谈话录音发给了渺渺?所以她才会知道赌约的事情,愤而转学?!”
“我去!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被我揪出来有他好受的!”梁书航气炸了,“不就是转学,老子也转!”
“你转去哪?你知道渺渺去了哪所学校么?”苏淮打消了对梁书航的怀疑,开始泼他冷水,“渺渺是我女朋友,你在这瞎掺和什么?”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肯定分手了。”梁书航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虽然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但渺渺现在更厌恶的人应该是你。”
苏淮一阵气闷,无法反驳。
他低下头,握住那只巴掌大小的兔子玩偶,将它挂在黑色帆布背包上,看上去不搭的组合,落在苏淮眼里却格外和谐。
他必须要找到她,他还没有获得她的原谅,她不可以,先离开他。
只是结果,注定要让苏淮和梁书航两人失望。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云兮会选择出国,他们连她去了哪个国家都不知道。
云兮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得彻底。
苏淮没有放弃找她的消息,他一边学习,一边打探,他记得她说过,不喜欢学习差的人。
他不想等她回来的时候,会看到一个堕落到不堪入目的自己。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梁书航问过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淮不敢去深想,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会回来的。
哪怕她不回来,他将来也可以去国外找她。
只要她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放弃。
是他做错了,他接受她的任何决定,他只想再见到她。
这个想法,一直到高考结束后的某个晚上,苏淮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到心爱的女孩经历了怎样的地狱,他看到是如何伤害她,将她越推越远。
他看到她绝望的跳楼,还有梦里的自己得知真相后的后悔莫及。
醒来,苏淮被梦境的真实惊出一身冷汗。
他愣住,回想起梦境的一切,对比现实的遭遇。
他忽然把脸埋进手心,无声的哭泣,强烈到绝望的悲怆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梦里才是我们的真正结局,或许……我的不打扰,才是你一直最需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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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她渣了高冷校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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