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危噗呲一笑,偏头好奇道:“我跟传闻中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两人缓步并行,此时已走出浓云,徒留林间薄雾空蒙轻凉。
沈阑吟沉吟片刻,“不曾想曲教主此般年轻,年少有为。”
曲临危忍不住嘴角漾笑,“走运而已,算不上年少有为。对了,早听闻清月派掌门清涯子的威名,不知他老人家来了吗?能否一睹英姿?”
沈阑吟深深望了曲临危一眼,“他老人家已仙逝了,我便是清月派新任掌门沈阑吟。”
曲临危身形一顿,惊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我第一眼便觉你不一般,没想到你竟是……我当真好运,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对了,清月派在哪?我以后能去找你玩么?哦不对不对,清月派向来避世,这般重要之事怎能随意告诉我这个外人,我真是昏了头。”
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沈公子别介意,今个高兴极了,说话总不过脑子。”说着晃了两下脑袋冷静冷静。
沈阑吟淡淡道:“清月派禁止外人进入,这是立派以来的规矩,曲教主,抱歉。”
“不用不用,是我太蠢了,才问这种问题。唉,待会儿宴会便开始了,那帮掌门一个个肯定都想找我算账,我这人嘴笨脑笨,到时如何面对啊。”
沈阑吟侧目看去,只见曲临危耷拉着眼尾,面色惆怅又枉然。
曲临危深深叹了口气,折弄着手中小草,“好个魔教教主,听起来无限风光,可谁又能懂我内心的苦楚。我知道外界怎么说我的,说我心狠手辣猪狗不如,一夜之间灭亡了封烟派。可、可沈公子你要信我,我都是有苦衷的……”
圆圆眼睛明亮闪烁,盯着沈阑吟寻求认同。这目光太过灼热,沈阑吟有些不适应地偏过视线,点点下巴,“魔教庞大,管理起来并非易事。”
“呜还是沈公子懂我!”曲临危仰着下巴,呆呆望天,“第一次当教主,管不好手下人是我的错。我真没想到他们趁我闭关时会胡作非为到处乱杀,天大的娄子都算在我头上。那些名门正派估计都怀恨在心呢,欸,我年纪轻轻,没资历本事少,他们会不会私底下商量一起找我麻烦啊……”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私说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见曲临危一脸心事重重言辞真切,沈阑吟沉默半晌客气道:“纷争自是难免,曲教主不必担忧,若坦诚认错一心补过,诸位掌门必不会一再为难你。”
“啊,真的吗,我初来乍到还不太懂。嘻,沈公子你真好,你这么一说我宽心许多了。”
一口闷气吐出,曲临危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不少。他低着头,脸颊渐渐浮现少女般的羞怯,弱弱道:“这世界豺狼虎豹,我却永远不必担心你会害我。”
这话说的声若蚊鸣,沈阑吟虽听力极好,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当没听见。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林外灯火通明人声渐盛。
“沈公子,你的同伴就在前方,”曲临危看着林外身影,目色有些惋惜,“只能送你到这了,我得走了。”
云靴一停,沈阑吟朝曲临危点了点头,“一会儿见。”
曲临危看了看沈阑吟手中的花又看了看沈阑吟,嘴角浅笑,目光柔软,“沈公子,我们俩见面的事,能不能不告诉旁人呀,我不想被外人知道太多。”
沈阑吟浅声道:“自然。”
幽谧树林间光线朦胧,曲临危听闻后展颜一笑,如冬日里明媚的阳光。
少年身形轻盈,转身离去不会儿便遁入层层林木,走远了仍依依不舍地向沈阑吟大力挥着胳膊,“一会儿见!”
沈阑吟微微颔首,直到曲临危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转过身,眼中又是一贯的寒凉冷漠。
手中的花儿娇艳欲滴,花心羞羞怯怯含苞待放,花瓣层层叠叠热情张扬,像极了那位长相纯稚、又拼命拉近关系的少年。
正思量着如何处置手中之花,身边忽围上来一群人。
“啊呀,这位公子,你是哪门哪派的?手里怎么多了束花?这林里的东西邪的很,哪能随意乱碰!”
一修士上前夺下沈阑吟手中的花,施个灵法看了又看。见花枝并未变色,舒了口气,“呼,还好还好,摘的不是毒花。喏,还给你。”
修士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见沈阑吟年龄不大,长得又超尘脱俗仙姿佚貌,不免指了指身后薄雾幽林,忧心道:
“莫非是从里头林子出来的?公子有所不知这鬼林子里总起大雾,雾里有蛇妖专门变成人的模样,哄骗迷路的人,剖人心吃。公子你可遇着没?”
身前一群修士皆穿着绘绣二十八座星辰的白衣,一眼望去便知是东南摘星派修士。
沈阑吟接回花枝,看了修士一眼,“多谢提醒,并未遇见。”
“那就好,远远的瞧你一人孤单站这儿仿佛被迷了心智,我们便赶紧跑来看看。公子你要是在里头瞧见听见什么可千万不能信。”
沈阑吟点点头,忽听远处一人高声喊道:“喂,你们在那磨蹭什么呢,快过来集合。”
循声望去,林外城墙下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喊话之人身后站着位身姿挺拔的朗俊少年,长相酷似春江夜剖心血的摘星派公子江怀瑜。
沈阑吟默不作声移开目光,林中黑压压一片昏暗,俊朗少年一扫而过也未作留心。
一众修士听到号召,纷纷赶回去聚候魔教宫门之前。
朱漆门前站着位魁梧的黑衣侍卫。侍卫浑身只露出双碧绿竖瞳,幽幽扫了眼门下众人,走至青铜蛇首门环前,食指往尖锐蛇牙下一擦,鲜红血珠纷纷滴落张开的蛇嘴中。
门环蛇首眼睛倏忽一绿,厚重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修士纷纷鱼贯而入。
入了宫门,只见眼前红墙黑瓦,宫道狭而悠长。壁灯中烛火细长跳跃,衬得地砖蛇麟般光芒闪烁。
其中一位小修士忍不住转动眼珠四面环望。
数月前他曾来过这里,彼时这儿还是封烟派金碧辉煌风光无限的灵宇圣殿,弹指之间便成了魔教高耸巍峨鬼气森森的无渊之宫。
权力轮变,无理,也无情。
摘星派一众修士入了殿门,只见大殿里人如潮涌,各大门派掌门纷纷早已入席就坐。
立门立派百年难有,何况是取代封烟派后自成西北一脉的霸主势力。
这场立派前的聚会实属难得,宴会尚未开始,底下的修士们便低声交谈互交朋友,或是哄哄嚷嚷一片吵闹。
即便不说不问,众修士所聊所想也无外乎此次魔教立派,以及那位不曾出现神秘的清月派掌门。
几百年前,诡谷子横空出世,凭着一身邪魔妖气,大肆摧毁镇灵石屠乱修真界。
修真界被打得七零八落,残存门派联合携手,又得清月派掌门清崖子助力,将诡谷子封杀于喋血林之中。
在那之后,各门各派轮番调遣人力前往封烟派边境看管防守,直到诡谷子彻底死去,修真界才重归宁静。
如今百年已过,物是人非。魔教自冲破喋血林屏障不足三月,封烟派便被连根拔起飞灰烟灭。
魔教教主曲临危,神秘无常杀人如麻,灭门灭派眨眼之间。屠灭小门小派后,如今又众邀四方开门立派。
众人不禁怀疑,曲临危是否要为诡谷子复仇重启几百年前的暴动?这场立派仪式说来好听,是潜心归诚,还是声势浩大的鸿门宴?
百年前的惨案仍历历在目,既有前车之鉴,众门众派又怎能坐以待毙。
众派来之前便商议数夜,挑选精英弟子,带上镇派法器,更有大批弟子候在魔教之外遥遥接应。一旦这魔头意图发难,即便不能全身而退,必也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大殿内声音嘈杂,不知是谁说了句“快看”,众人聚目望去,霎时鸦雀无声。
大殿小道中,一人白衣月衫手握玉剑,身后跟着四五位弟子,穿过人海,径直走向清月派掌门的座位。
那人肤若玉冷,发若烟松,即便面覆白纱,仍挡不住飘逸若仙的淡漠贵气。
众人纷纷转着眼色,这便是清月派掌门?清崖子已经仙逝了?
当年可是清月派打败了诡谷子,清月派掌门如今身在此处,魔教必然忌惮三分不敢造次。众人稍作宽心,目光仍留在沈阑吟身上。
“哥,是他呀!他就是我的仙子姐姐!”殿内越是安静,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便越是清晰。
众人纷纷望向摘星派掌门身后两位名门公子。
摘星派江掌门膝下只有一对双生子。这二人虽张着同一张脸,弟弟江怀瑜总天真烂漫笑脸常开,哥哥江怀瑾相比之下更显冷静严肃少年老成。
江怀瑾冷眼一剜,江怀瑜霎时双手捂紧嘴巴,低下头不再言语。
教主宝座立于大殿中央,一张张宽大华丽的蛇骨屏风立于其后,掩映着狭长悠远的内宫宫道。
“噔、噔、噔——”靴子踩地声越发清亮。
琉璃花灯随着脚步声次地亮起,黛青地砖上倒影幽幽。
那位众人怨憎的魔教教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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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杪是只受了诅咒的鬼,困于冥界,投胎不得求死无门。只有在人间多做任务,才能早日换回自由身。
冥界七彩铜铃一响,戚杪便上了将死之人的身。
重返人间,难免感慨万千。
一睁眼,双手竟被绑在床头,低头一看,**雪肤上红痕斑驳,轻薄蚕被欲遮不遮。
等等……这是上了怡红院男娘的身?
戚杪费劲挣开红绳,揉揉发疼的手腕,暗骂了句禽兽,抬头一瞥才发现房里还有个人。
那人逆光而站,长身玉立面容冷峻。
戚杪霎时惊得后背绷直,他死也忘不了这张脸,这不是上辈子天天搞他的宿敌吗!
见那人完全没认出自己,戚杪放心地滑进被子里。多年相识,他还是相信云泠的人品的,这人绝不会逛窑子,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见身上清凉,戚杪默默伸出条胳膊够地上的衣服。只听一声鞭响,云泠手握黑鞭已走至床前,语气冰寒不容抗拒:“不许穿,全部脱掉。”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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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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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金杯共汝饮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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