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将君实安置在门口的茶树上,使得他的背脊凭依着树干。
“我马上回来,你可别乱跑啊。”
君实面色苍白,微微颔首。
一只脚刚踏进石室,一柄赤色长镰横在白渺眼前。
白花花面无表情,“你不是师傅。”
“花花,是我!阿茶姐姐!”白渺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白花花歪了歪头,语气不带任何感**彩,“阿茶……姐姐?”
白渺使劲点头。
她上前一步,用手抚了抚白花花的脑袋,“你如今失去了六魄,待我为你寻回那六魄,你便会想起一切的!姐姐向你保证!”
白花花表情还是呆呆的,但也没有阻止白渺进屋寻找丹药。
须臾,白渺怀里揣着大大小小的药瓶,来到君实那里。
她把药瓶放在地上,堆成了一个小堆。
“嘿,醒醒。”她拍了拍君实的脸。
没有反应。
白渺眉头皱了皱。
她拿起一瓶药,嗯,和上次君实吃的药长得一样,应该是好药,喂下去。
又拿起一瓶,瓶身漆黑色,看着不像什么好颜色,没准是装毒药的,扔掉。
再拿起一瓶,瓶身皎若明月,理应是好药,喂了喂了。
……
如此这般,一盏茶的功夫,君实将大大小小的药嗑了个遍。
白渺猛地一拍脑袋,不好,她怎么忘记他上次吃妖丹吃得消化不良的事了。
上次龙桃是怎么帮助君实调息的来着?
她将君实的身子掰过来,将他的后背面向自己。
狰狞的伤疤十分惹眼。
白渺咬了咬嘴巴,用法术将君实的上衣撕碎剥去扔到一边,粗手粗脚的,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沁出丝丝缕缕血来。
她使了个清洁术,将背部的血污清理掉,掌中凝起绿色的光华点点,为他治疗。
掌心贴近君实的背部,谁料君实僵着往前矮了矮身子,躲避白渺的触碰。
白渺长手一揽,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挪回原位,“别乱动。”
感受到掌下的苍白的背脊灼热,她表情愈加凝重。
看来还是丹药吃撑了,急需调理。
少顷,她吐了口气,总算将外伤勉强治好。
她又不禁想念自己书中写的花花的本命传承“绿毛鸡”了,倘若有那只神兽在,君实的伤便能好的快一些,毕竟她的治疗术充其量只是皮毛中的皮毛。
她轻叹,紧接着开始为君实运气消耗体内的丹药。
将一缕气息传进君实体内,很快感受到君实的腰腹间丹田处有一热源,气息缓缓流动。
找到了!
那灼热发烫的正是君实的妖丹!
白渺又注入几分气息,包裹着那颗妖丹,又抽出妖丹中的法力运转至君实周身。
待她收回功力已是黑夜。
她略带踉跄地站起,眼睛黑了一黑。
没想到,为人调息如此费神费力,比她熬夜通宵码字累多了。
她随手拿起一瓶丹药,往口中倒了三粒便停止。毕竟她要是再吃撑了,可没人来为她调息,她一边嚼着丹药一边望着天边的弯月。
待丹药下肚,一低头,才发现手中的药瓶漆黑如墨,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呕。”她丢了瓶子,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扣着嘴巴,企图将丹药催吐出来。
可是她的内丹在刚才为君实疗伤时法力便空了一半,贪婪之极的吸收着丹药的精华,这时候催吐,为时已晚。
她表情凝重,只希望不要吃了什么不好的毒药才好。
冷……怎么这么冷?
白渺迷迷糊糊的,用两只手搓着自己的胳膊。
可这无济于事。
她冷得难耐,只想往角落里缩。
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她滚到了一个角落里。
嗯?怎么有一个暖水袋?
她情不自禁地像八爪鱼一样缠到了那暖水袋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暖水袋不仅不降温,还隐隐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嗯,不错不错,她要给这只暖水袋五星好评。
第二天,白渺被砸醒的。
她幽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挂在了那颗茶树的一截树枝上,四仰八叉的。
她挠了挠头,不解。
她不记得自己有梦游的习惯啊……
“你还知道醒啊,猪。”
树底下传来君实的谩骂。
白渺猛地坐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你好了呀?”
树下的君实已经重新穿上了一身黑衣,与他受伤之前的衣服长得一模一样,估计是他自己依模照样变出来的。
君实的脸色铁青,好像比往日更加不待见白渺。
白渺不以为然,君实的臭脾气阴晴不定的,指望他和颜悦色那才是奇怪。
她跳下茶树,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围着君实转了一圈。
边转边点评,“嗯,不错,一大早就这么有精力摆个臭脸,看来我的治疗和调息是有用的,满意满意。”
白渺欣然点着头,就差摆一个大大的“V”了。
“嘻嘻,您伤好了是吧?”白渺摆出标准的微笑,露出八颗牙齿,凑近君实的脸。
君实身子被迫略微后仰,撇了撇头,避开了她的脸。
“那您……能不能满足我一个不请之情啊?”
君实斜眼看了白渺一眼,“……说。”
白渺扬起了眉毛,噼里啪啦说了一句,“求您了把花花的六魄还给她吧我实在是太痛苦了眼睁睁看她变成这样跟个扯线木偶似的我相信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会满足我这个要求的不会放着我每天这么心如刀割坐视不管的是吧是吧?”
她双手握在一起,一脸虔诚加可怜兮兮。
“不行。”
一桶凉水无情地浇在她头上。
她百折不挠,再接再厉,发挥出小强精神。
往君实腿上一扑,死死抱住不撒手,“编编啊我最最亲爱的编辑大人啊啊啊啊……”
君实大魔王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起开。”
他一踢,白渺滚了出去,砸到了山体上,满眼冒星星。
看着白渺的惨样,他嘴角一勾,优哉游哉地进了石室内。
白渺慢慢悠悠地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呸了一声,暗搓搓怒骂,“混蛋君实,傻子编辑!”
“阿茶姐姐!”一声娇滴滴地嘤咛传入耳畔。
下一刻,娇嫩柔软的身躯扑进了她环中。
“呜呜呜,阿茶姐姐,花花……花花好想你呀。”
白渺愣怔,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她热泪盈眶,宛如一个老母亲,紧紧将白花花抱起。
“花花……姐姐也想你,想你想你想死你了!”
姐妹重逢,两人的周围散发着甜蜜而幸福的小泡沫。
良久才分开。
君实慵懒地靠在石室门口,对于这种久别重逢感天动地的戏码不屑一顾。
白渺拉着白花花的小手手,向君实走来,站定,“谢谢!”
君实佯装掏了掏耳朵,“哦?我可刚才还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骂我呢”
“嘿嘿嘿嘿……”白渺一阵讪笑,“是谁这么过分,竟敢辱骂君实大人,我白渺第一个不放过他!”
君实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白渺仍是笑嘻嘻。
一旁的白花花扯了扯白渺的袖子,贴近白渺耳朵,小声,“阿茶姐姐……这位哥哥是谁呀?”
白渺也小声回,“一个大魔头,花花以后小心些。”
“哦?大魔头?”君实的眼睛倏尔切换成血红色,泛着骇人的光芒。
“嘿嘿嘿嘿嘿……”白渺笑声中透着心虚。
她心虚地携着白花花来到距离君实一丈开外的地方。
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背后幽幽的声音传来,“继续跑啊?”
汗毛倒立。
机械地扭头,看见君实森森然的表情。
在回头望望,石室门口哪里还有君实的身影。
背后沁出冷汗,硬是逼着自己挤出几滴眼泪,“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您的坏话啦,饶了我罢。”
“啧啧,没出息。”
如此说着,君实便施施然走开了。
确定君实走远了,白渺一颗悬起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她半俯着身子,盯着花花那双精灵般的眼。
白花花眨巴了几下卡姿兰大眼睛,声音糯糯的,脸蛋红红的,“阿茶姐姐……怎么啦?”
白渺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眼睛里闪烁的小星星。”
白花花蹙着眉头,“花花眼睛里没有星星啊,姐姐肯定在骗我,咯咯咯咯……”
花花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白渺也笑了,笑得无比温油。
随后,白渺把茶茗灵境入口的那截翠茗的枯木带到翠茗顶安葬。
那棵亭亭如盖的茶树下,堆着一座小土丘,土丘前立着一块碑,上书:翠茗。
白渺拉着白花花一同祭拜。
“阿茶姐姐,师傅就这么去世了吗?”
“嗯。”白渺将花花的发丝别到耳后,“花花会怪我吗?怪我心狠手辣?”
花花摇了摇头,“花花永远不会怪姐姐,是师傅将我们一手带大,花花只是伤心。”
“傻孩子,如果她养育你是别有用心,你还会伤心吗?”
白渺心知肚明,翠茗收养她们姐妹二人,仅仅因为她们是并蒂双生子罢了。
白花花想了想,良久,肯定的说道,“花花会。”
白渺笑了,由衷地,“好样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