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看出来胡美笑得很勉强,也不拆穿。
但听胡美幽幽道,“恩人,你们要回去了吗?我们一起回去罢。”
白渺应了。
路上杨柳依依,随风飘舞,忽而下起小雨,莹润的水汽飘到脸上,湿漉漉的。
许是受周遭环境影响,胡美表情越发难过。
“恩人。”她开口。
“怎么?”白渺看到她那双魅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要不……还是不要了吧。”
白渺听出她说的是孩子,没有想到只是看了一部戏,便让她改变了先前的想法,“为什么?”她问。
“我没有自信能够让他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健康快乐地成长,我还没准备好成为一位母亲。”
“可是你先前说,这是你和岚青的孩子,你是绝对不会将他打掉的不是吗?”
胡美双手不自觉放到腹部,“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方才看过白蛇传之后,我突然明白恩人你之前说过的人妖殊途的意味,我突然,有点怕了。”
“怕什么?”
胡美朱唇轻勾,流露出几分嘲讽,“大概是,怕了那法海吧。”
“你说什么呢,这里又没有那烦人的秃驴,你和岚青,会有好结果的……”白渺这些话说出来没有什么底气可言,毕竟,胡美和岚青的法海,现如今就在那太子府里住着。
“恩人,府上的那位云公子,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助岚河国渡劫的仙人,是吗?”
白渺愣怔,“呃,约莫是吧……”
“我能感受到,那位的法力高深莫测,我们之中,或许只有君公子能与那位匹敌,就连我的父皇母后,都不一定是那位的对手。”
白渺偷看君实,他一身黑衣,两手抱胸,面罩掩去了他的口鼻,只能看见他凌厉的眼睛。
他对胡美的话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冷漠地前行。
“没事儿,君实大佬人美心善,如果云染敢拆散你们,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吗?”白渺拿手肘戳了君实一下,疯狂挤眉弄眼暗示。
君实就像一根木头,不理会白渺。
白渺对他冷淡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撇撇嘴巴,拽下一根柳条,拿在手里挥舞着玩。
“再不济,我也会帮你的,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柳条被舞得像一条蛇,前后左右灵活地摇晃。
在一旁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白花花也附和,“是啊是啊,花花也会帮你的,胡美姐姐!”
白渺怜惜地将白花花一把搂住,“花花说不定,比臭君实有用!”她冲君实哼了一声。
君实终于有了反应,给了白渺一个住嘴的眼神,又撇过头自顾自走路。
倏尔,他顿住脚步,回头,“你的气息乱了。”
君果面色绯红,脚步虚浮无力,眼皮子耷拉下来,凭着一股子劲儿才跟上他们的步伐。
“呼呼……还好,哥哥不用担心。”他半蹲着身,双手撑在膝盖上。
白渺把手贴到他的额上,眉紧皱,对君实道,“你先送他回府吧,没想到这火毒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能至少撑过三天的……”
君实也是这么打算的,闭目打了个响指,二人就消失无踪。
细雨濛濛,行人埋头匆匆赶路,没有人注意到君实二人的凭空消失。
胡美眼睛怔怔地看着二人先前所立之处,这场雨有渐大的趋势,冲散了他们浅浅的脚印。
她忽而想起夜里母后寝殿里传来的细细的咳嗽声,还有父皇每一次在母后面前露出的,忧心忡忡的表情。
“这是……”她轻轻出声,“火毒?”
白渺颔首,“他打小就带着这病,终日被烧得神志不清,是个可怜的孩子,三日前,我用灵雨的妖丹暂且封住了他体内的毒性,如今毒性再次爆发……”
“其实,我母后也曾受火毒所害。”
又是白渺不知道的剧情,她对系统额外的设定早已习以为常,“是吗,那你母后想必很难受吧。”
胡美牵强地笑了一下,“九尾狐族擅火术,在父皇的帮助下,母后将大半的火毒都化解在体内,只剩下一些余毒不能清除。”
“那你母后算是幸运的了。”
“如果说,父皇丧失一半修为,母后后半生终日郁结于心,都算幸运的话……”凉凉的雨扑在胡美的脸上,长睫轻轻一颤,抖下透明的雨珠。
白渺没话讲了,特别惨,和有点惨,又有什么好比的呢。
“其实我此番入凡尘界,是为了替母后找到清除余毒的药方。”
“你也想要天霖玉?”
胡美微愣,失笑,“恩人也知道天霖玉吗?”
能不知道吗,这可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一个关键物品。白渺腹诽。
“是啊,但是天霖玉在云染手里,想偷也偷不到啊。”白渺摊手。
“此话当真?”胡美问。
“千真万确。”白渺答。
“……天霖玉?”白花花歪了一下头,“如果天霖玉能治好君果哥哥的病的话,花花或许可以去求一下云染仙君,仙君菩萨心肠,未必会拒绝。”
白渺若有所思地看着白花花的脸,少女睁着大大的杏眼,睫毛长而翘,像扑棱翅膀的蝶,堪称绝色。
“是个好主意。”由白花花出面,最为合适不过。
白渺回忆了一下原著的剧情。
原著中,胡美被云染除去后,胡美将魅惑之术授予白花花,白花花对云染爱恨交加,君实趁机怂恿白花花魅惑云染,让云染交出天霖玉。虽说云染法力高深,没有受魅惑之术的影响,但他选择把天霖玉赠与白花花,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云染误以为白花花倾心于君实,想借此成全他们……
以现在云染对白花花的感情,应该还不至于交出天霖玉,但是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说不定云染心一软,就同意了。
“今日下午你们不是要一起修炼吗?或许可以乘机探一探云染的口风。”
白花花颔首。
回到府中,白渺她们去君实院落看望君果。
少年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面色红红的,像一只刚出锅的虾,他每次呼吸都很吃力,额头沁出滚滚的汗珠。
“待会我陪花花去修炼,到时候见到云染,我们准备探一探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交出天霖玉。”
君实沉默地倚着墙,“嗯,那我暂时就不帮君果调理了吧。”
白渺露出狐疑的表情。
君实不怀好意地笑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如果云染不愿意,那你可以考虑一下亲自带他过来看下君果这幅生不如死的样子。”
“您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哦。”
胡美上前查看君果的情况,“这位小兄弟跟君公子一样是魔族吧,魔族修暗系法术,难以招架火妖强烈的毒性,因此才会如此痛苦,若是不嫌弃,胡美可以帮他暂且缓解一个时辰的痛苦。”
白渺点头,“一个时辰也不错了,快动手吧。”
君果的状态随着胡美的施法而有所缓和,呼吸逐渐变得轻而浅,平和地睡着了。
白渺等人走出君实院落,恰好遇见云染。
胡美不卑不亢地问候了云染,没有一点怯懦,秋水一双眼睛都快粘到她身上,上下打量着,表情就像在研究一个物品。
云染面带微笑,视线只在胡美身上一扫而过,对着白花花说话,“走吧。”
白花花拉着白渺的手,“仙君大人,我们昨晚说好了的,可以带我姐姐一起过去。”
“自然。”
—
雨后,山上空气清新空濛,白渺感觉整只妖都神清气爽,思维活跃。
云染与白花花走在一处,白渺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
“阿茶姐姐,跟上哦。”白花花回头叮嘱。
“诶,好嘞好嘞。”白渺答应得倒是积极,两条腿还是慢悠悠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攻,我当然要留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啦,怎么可以插足你们二人嘞?
“到了。”云染临风而立,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白渺擦擦眼睛,四周都是细密的小冰花,就像一张网,把白花花娇小的身躯困在里面。
白花花呆呆的,身处“网”内,根本察觉不了有什么异动,云染仙君一双漆黑的眼睛温和地看着她,嘴角洋溢着温和的弧度。
……仙君每次这幅表情,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赤镰破空而出,宛如一名忠诚的守卫,挡在白花花身前。
小冰花化为针芒,从四面八方向白花花袭击。
“花花当心!”白渺脱口而出。
白花花身体后倾,双手合十,身体的重量放在左脚,向后急退。
呼呼——
赤镰飞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把白花花周围的冰针挥开。
然,冰针如雨,源源不断地袭来,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坚持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白花花就招架不住,雪白的衣服上隐隐有细密的红色沁出来,白莲花霎时变成了一朵粉红莲花。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白渺心痛得不停地咬袖口,“我说啊,云染仙君,手下留情啊,怜香惜玉懂不懂啊?”
云染五根手指稍稍收拢,空中的冰针蒸腾了一半。
白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剩下的一半冰针有了异动。
冰针再次还原成小冰花,一朵朵美丽的小冰花在空中躁动不安,顷刻间凝聚为一根冰棍。
白渺脑门流下一滴冷汗……
冰棍和赤镰打的得不可开交,场上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冷兵器撞击声。
白花花发出一声闷哼,单膝跪地,赤镰当啷一声无力地摔在地上。
冰棍贴近白花花的瞬间凭空消失。
云染伸回手,两手背于身后,“你还好吗?”口吻透着关心,却连扶白花花都不扶一下。
算了算了,自家闺女还是要自家心疼,白渺把白花花扶起来,用治疗术给她疗伤。
白花花一把抓住白渺给她疗伤的手,带着几分虚弱地笑笑,道,“阿茶姐姐,花花问题不大,花花还可以继续跟仙君较量。”
白渺眉紧皱,“说什么呢?你看看你身上的血,如果不把伤口治好,万一血流而亡怎么办?”
白渺神情严肃,口吻认真,白花花只得作罢,躺平了任白渺疗伤。
白花花体内千疮百孔,白渺越是疗伤越是生气,横眉冷对云染,“仙君我妹妹与你修为天差地别,你又何必下手如此狠辣?”
云染悠悠然道,“我才出了三分功力而已,何况,不是还有你来给她疗伤吗?”
白渺无法反驳,心道,看来是我把你设定得太强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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