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那个故事吧。”漓转而变得温和，双眸若黛蓝。

才刚要将这件事说出口，九歌却被结界外的一股力量扯了出去，漓冷眼看着她被拽出空境，全身不受控制的往外被拉扯。

九歌求助般的目光看向漓，她还不清楚漓要讲的事情是什么。

“这么快就来了，炽。”漓小声的喃喃道，脸上泛起阵阵羞红。

看来这个故事只有下次再讲了，随后漓悠然伏在树前沉沉睡去。

客房内，九歌幽幽转醒茫然盯着面前为自己疗伤的红发面具男子，他运转起体内的灵力将她从空境中扯回来。

男子周围弥散出炽热的红光，如同空境内的雾气，萦绕在两人的身边。

“你是漓说的那个人？”九歌面色凝重探问。

他收起手敛气猛然睁眼，目光刚毅正直，像是画本子中的不偏不倚的罗汉佛，

“你见到她了。”他说话的声音说不上来的和漓很像。

炽心急的问，完全不像刚才的佛，提及漓的时迫切的心情在他的眼底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我见到她了。”九歌点点头，声音还是很虚弱。

炽轻轻的搀扶住九歌的手臂，而后下床去站在一旁，他身后背着一把长刀，站在那如同守护神。

“你好好休息，还会再见的。”

他话音落地身后的门被推开，季向晚带着乌泱泱的人闯进来，嘴里还在说着：“谁能救我师父，黄金万两千两都有。”

季向晚丝毫没注意此刻已经醒来的九歌，而炽已经消失在房间内，天狐静悄悄跳下床快速的抓绕她的衣裙。

她这才回过神看到醒来的九歌，连忙将刚踏进来的大夫又撵了出去。

随后迅速用后背抵着门，讪讪笑道：“师父扰了你的清净，现在好点了吗？”说完时，她已经走到九歌的床边。

九歌凝神望着季向晚，回想起漓说过的话，

她说她生情了。

情之一字，所含许多。

“我不要做师父的徒弟了，别气坏了自己。”季向晚陷入深深的自责，她想自己不应该这么执拗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嘴里还是一口一个师父。

九歌淡淡道：“我就在你面前，我说话还算数。”

天狐悻悻跳上床，急得就差自己张牙舞爪的将九歌的面纱摘下来。

季向晚呆楞的看了许久天狐才明白过来，伸手揭开了九歌的面纱。

九歌没有任何动作脸上清冷之色削弱几分变得温和平静。

“季向晚，你会是我唯一的徒弟。”她静静的说道，脑海中浮现出她一往无前的样子。

她想也许收了季向晚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季向晚向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以至于她都忘记了额头磕红也不觉得疼。

天狐高兴的跳到季向晚的怀里，一不留神被天狐扑倒在地，季向晚捧起天狐放声大笑。

原本她以为没有办法再让九歌当她的师父。

“若玉呢？”九歌问道。

季向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迟疑片刻后还是说了实话：“若玉为了给师父疗伤耗损了太多的灵力，现在在休息呢。”

九歌眼睫下垂流转出阵阵波光，胸口沉闷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难受的感觉。

“嗯……”九歌极其平静的嗯声，和从前不同季向晚能感知到她的心情。

不过多时，季向晚退了出去让九歌在房内静静修养。

房间内九歌想了许多事情，在寇玉城里当下那个红衣女子的攻击就是替她疗伤的人。

他和漓似乎有特别关系。

如今细细想来，那个红衣女子，和漓，和那个疗伤的人，有相同之处。

那就是他们的灵力都不属于这片大陆。

寇玉城红衣女子布下的符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白粼的灵力而去。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

而漓要讲的故事是什么。

窗外日光偏移，树影摇晃，夕阳的余光洒进房内。

九歌缓缓坐起身子走出门去，门口站着两个服侍的小丫头。

“姑娘，我家小姐吩咐若是有事只管吩咐我们二人。”其中一个侍女满脸笑意的率先开口。

她们身上的穿着不俗，与外面的正经小姐比起来都不差。

这季家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

九歌颔首柔声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在哪里？”

对待这些不熟悉的人她总是保持着贵小姐的典雅，但她的骨子里是冷的。

因此即使柔声说话，还是会让那个小侍女感到一丝冷意。

那说话的小侍女为九歌引路，来到后院的厢房中。

在门口时她停下脚步：“那位姑娘就在此处。”

九歌闻言笑道，不说任何话径直推门进去。

房内透过窗照进来的余晖落在若玉的身上，她早就醒了但却不敢找九歌。

因此在看见九歌来了，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可转念一想之前为了季向晚暴露少主的身份。

她只好又垂眸别过头，一面身体止不住的激动，一面是心里的为难。

最后站在床前退也不得，进也不得。

“若玉——”

“少主我有错，我不该这样冲动。”若玉抢了九歌要说的话。

九歌指尖轻轻摸索着手心，她不知所措的看向若玉。

她本来要说，若玉是我的不对。

可偏偏若玉说了出来，她也就没法说了。

怔怔的看着若玉弯着腰，闭着眼一口气说完那句话。

“嗯……”九歌淡淡的嗯声，转而脑海中想起天天狐说的话，她应该要说出心里的想法。

“我也不对。”

这是若玉听一次听见九歌有温度的话。

她不敢信这是九歌会说出来的，要是搁在以前没被雷劈的少主，她还会相信，可明明现在的少主，冰冷的像是雪山。

原来雪山也会融化。

若玉猛然间睁开眼，抬起身子如往常那般活泼绕着九歌转了好几圈。

“少主，真的是少主吗？”若玉直勾勾的盯着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

甚至走到九歌的面前伸手要去捏她的脸，但最后没有得逞，九歌直接打了她脑袋一下。

“你要干什么？”九歌看见若玉奇怪的行为，没忍住问道。

若玉收回手向后退一步，手指绕起垂在胸前的辫尾，撅着嘴嘟囔道：“想看看少主是不是又被雷劈了。”

九歌不理她，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若玉一双杏眼笑起来和月牙一样，她走到九歌面前甜滋滋的笑问：“少主是原谅我了吗？”

九歌还是沉默，对她来讲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相反此刻她只在乎若玉的伤。

“你好些了吗，我听季向晚说你损耗了太多的灵力。”她说话时不看若玉，总显得别扭。

若玉还是如刚刚那样笑道：“好多了少主，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说完，若玉就原地高兴的跳起来，九歌抬手按住若玉的肩膀，让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知道了，是挺好的。”九歌无奈说道，显然是她不该多问的。

看着若玉安静下来，九歌转头正色说道另一件事：“蝴蝶铃就在和风城内。”

若玉瞳孔微震，全然不复刚才的嬉笑。

蝴蝶铃在和风城那就意味着那个盗走蝴蝶铃的人就在和风城。

不仅如此，和风城会不会因此遭遇什么劫难还未可知。

若玉也想到这一层，眉头一皱道：“那要不要去寻和风城城主。”

九歌垂眸沉思，良久之后答道：“不可，和风城城主，行踪不定，况且巫山之事与她又无关系。”

若是贸然去找和风城城主，弄不好还会被逐出城影响到九歌城。

世人皆知九歌城城主为巫山一脉，但却是个傻子。

至少在他们看来，九歌还是从前那般的傻样。

和风城城主雨和风，持杨柳双剑，以玉蛇驻城。

自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若玉与九歌陷入良久的沉默。

而打破这沉默的是推门而入的季向晚，瞧见若玉与九歌相处得如此融洽。

不由得发自心底的高兴，眼底藏不住的欣悦。

“若玉你醒啦。”

“师父你来啦。”

季向晚摇头晃脑左一句又一句的搭话，而后高兴的说道：“我阿爹回来了。”

九歌从刚刚引路而来的侍女能推断季向晚的身份不俗。

但她的父亲是和风城内甚至整个苍灵大陆排得上名号的灵石大户。

银两能换灵石，而灵石能够助长修炼，修炼之人最为喜爱的，看来季家并不像九歌想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大户人家。

“阿爹听说我回家了，急急忙忙的就回来了。”季向晚还是那般高兴的说着，嘴角藏不住笑。

季家，人人都知季父疼爱小女儿，任由她走南闯北。

独独害怕她出事，因此每次回来季父总是匆匆忙忙。

若玉歪头问道：“向晚那你不会挨骂吗？”

“我阿爹才不会骂我，他最疼我了......其实是还有阿姐。”她的前半段话是欢快的，只是后半句的神色逐渐阴沉。

季姒的死始终让季向晚的笑蒙上一层灰，雾蒙蒙的就连她的整个人的光明的色彩都被削弱。

这两个人是季向晚最为看重的人，可其中一个却溺死在天水镇。

屋外廊道上疾风穿堂而过，随后季向晚跟着动了起来，灰溜溜的跑到九歌若玉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