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的北风卷着沙砾,将王父褴褛的衣角撕成絮状。纶川缩在父亲怀里,能清晰数清他肋骨的轮廓。他们已经三天未进粒米,胃袋抽搐的疼痛让八岁的孩子咬破了嘴唇。“再忍忍......”王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周家就在前头。”
夜色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王父倒在了枯井旁。纶川跪在冰冷的土路上,看着父亲的手掌一点点松开自己的衣角。那双手曾为他折过纸鸢,拂去额角的汗,此刻却像干涸的河床般皴裂。“爹!”纶川把脸埋进父亲尚有余温的胸口,哭声被呼啸的北风碾碎。
三日后,瘦成纸片的纶川叩响周家的木门。门开时,穿靛蓝布衫的男孩举着煤油灯探出头,暖黄的光晕里,他的瞳孔清澈如溪水。“爹!有人晕了!”男孩的惊呼惊起檐下麻雀。纶川在混沌中感觉有人将他抱起,皂角香混着柴火气萦绕鼻尖——这是他对周家的第一缕记忆。
月光漫过漏风的窗棂时,纶川在硬板床上醒来。他盯着房梁上晃动的蛛网,听见外屋传来压低的对话:“王企源的信上说......北边连树皮都啃光了。”“这孩子脚底全是血泡,鞋底磨得就剩一层布......”
纶川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听见木门吱呀作响,暖黄的光晕从门缝中漏进来。筌生踮脚端着药碗,像捧着一盏易碎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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