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讲的,是一个男人和死神的故事。”
剧场前方的舞台上,落语师端坐于正中的软垫上,他理了理羽织,开始讲述一个古老而传统的段子。
涩泽龙彦安静的坐在下方,红伞横置于身前,一身浅色和服,笼着一张红色的披巾。
“男人遇见了死神。”
观众席上不时传来和善的笑声,落语师的姿态放松,手中的折扇展开,轻盈的旋转,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尖细,惟妙惟肖的模仿着不同的人。
《死神》是相当经典的一篇落语,讲的是一个男人遇见死神的故事,这个男人因为死神而富有,又因挥霍而贫穷,最后重操旧业。
而后违背和死神的诺言,救了不该救的人,被调换生命的蜡烛。
死神微笑着吹灭了它。
木屐踏上石板,川端撑着伞挡住并不算热烈的阳光,三岛有事返回寄席①寻找八云,他们便约定了在外面等。三岛在川端耳边嘱咐了两句,重新进入了寄席。
“那个男人不该救富豪的。”
男人因为贪图钱财,违背了和死神的约定,为其续命,导致自己的灭亡。
“或许。”
涩泽龙彦实在不想动脑子。
他知道这个故事表达对生命的态度,但是懒得细想。
无论那个男人是因为丰厚的报酬而心动,还是因为对生命的怜悯,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换一个目的,就能改变既定的未来吗?不会。
“但是理由好听一些,怜悯生命总好过贪图钱财吧。”川端康成小声嘀咕。
文人天性敏感纤细,总爱多想。
“披上一层堂而皇之的外衣而已。”
他和川端走进附近的一家礼品店,挑选给家人的礼物。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架子上,众多精巧的摆设分门别类的放着,其中一些还是舶来品。
家里其实不缺这种东西。
但不缺是一回事,带不带是另一回事。
涩泽龙彦苍白的指尖在饰品上空掠过,停在了一枚白鹤胸针上。
洁白的鹤振翅欲飞,鹤首一点红艳丽如血。
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鹤?”川端掏出钱包准备付钱,“你家家纹?”
涩泽家的家纹是鹤纹,三岛家的家纹是龙胆纹。
“我家家纹是梅纹。”
川端顺手拿了旁边的一只白色小熊,“呐,要不要买个这个?唉——涩泽你等等我。”
幼稚。
包装好的胸针放在了一个小纸袋中,提手套在了手腕上,他再次撑起了红伞,被回来的三岛接过。
“买好了吗?”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川端呲牙,“我掏的钱好吗?”
“你的钱,难道不是我给的?”三岛冷漠的瞥他一眼,“你现在在离家出走,有点自觉。”
川端一时语塞。
在欣赏完传统艺术之后,川端要死要活要求吃小吃,要逛街,要去逛公园,被三岛无情的压了回去,最后被安抚性的买了个冰淇淋。
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可能是因为工作日,大部分都在岗位上工作,三个人的组合其实有些显眼,再加上涩泽一身淡色和服,却撑着一把艳红的伞,十分引人注目。
但事实上,有很多事远比一个长得好看的人更容易吸引注意力,比如说,灾祸。
一场车祸悄然而至,但与他们无关。
“现在外面这么乱了吗?”
涩泽轻声感叹。
车辆急速的驶过,在看到行人的时候没有刹车,甚至加快了速度,完完全全的一场谋杀。警察很快到来,拉起警戒,疏散人群,寻找目击者。
川端啃着冰淇淋圆球,含糊的道:“是啊,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然后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以及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干练的黑色西装,奶金色的长发披散着,踩着细高跟走向事发现场。
“卧槽,我妈!”川端惊呆,下意识往人身后一躲,“靠,她怎么会在这?来抓我遇上事故了?”
“死的人,或者肇事的人,大概有一方属于政府。”这样惨烈的程度,大概很难有幸存者。三岛拎着川端,丢进了旁边的一家书店。
川端欲哭无泪。
三岛收了伞,斜放在店门口。来都来了,顺便买几本书回去,在书架的遮挡下,也可以避开川端夫人。
“我看到了——夏目老师的书!”川端把母亲在附近的忧虑一丢,快乐的扑向了书籍的海洋。
川端对这个毫无兴趣,他顺着书架之间的间隙向内走去,涩泽龙彦安静的在书架末尾,手上拿着一本黑色书封的书籍。
《萨德侯爵选集》
落语类似于单口相声,死神是其中的一个经典,可以搜去看一下,故事挺有意思的。
至于有没有关联,嘛,谁知道呢(笑)
①寄席:表演落语的小剧场。
【白鹤胸针】见章29
【白色小熊】未来会出现在某人手里
萨德侯爵,主要是这个人衍生出的两部作品,一部是涩泽龙彦《萨德侯爵的一生》,另一部是三岛由纪夫根据《萨德侯爵的一生》改编的《萨德侯爵夫人》,这个戏剧是写萨德侯爵夫人的,很有意思。
贴一段百度百科
《萨德侯爵夫人》描述了萨德入狱之后,萨德侯爵夫人一生坚守贞节,为营救丈夫出狱奔波,到了老年,萨德获得自由之时,却突然与他分手。这一谜团中隐藏着人性中真实存在而又不可理解的东西。以萨德夫人为中心,剧中的六位女性角色分别代表贞淑、道德、神、□□、天真、民众,她们像行星一样交错运转,理念的冲突形成戏剧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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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宴之支度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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