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疲劳、压力、用眼过度

钱耀祖被劈头盖脸一顿“纨绔经”砸得晕头转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中瞬间充满了对知识的盲目崇拜:“那……那我应该……”

白昭阳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气质拿捏到位:“嗯,孺子可教。既然你有心向学,为师便教你第一课:做纨绔,首重一个‘豪’字!要舍得花钱!这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了……”

趁着师徒俩沉浸式表演“纨绔の野望”,冬骊手指勾住止山袖口轻轻一拽,冲小豆子眨了下眼。

三人顿时化作影子,悄无声息地后退、转身、进店、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溜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小豆子还贴心地把“暂停营业”的木牌转了个面。

止山还有些茫然:“阿骊,我们不听完大师讲道吗?那个……花钱买排面,好像……好像听起来挺有气势的?”

冬骊瞥了他一眼,倒了杯温水递给小豆子压惊,语气凉凉:“兄长,听两个傻子一本正经地讨论谁更傻,不怕被他们的傻气传染吗?”

至于讨回公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公道?

……

白昭阳终于结束了他那堪比“纨绔界百家讲坛”的倾囊相授,说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环顾四周准备迎接美人崇拜的星星眼——

诶?人呢?!!我那比月光还皎洁、比星光还璀璨的美人呢?!

钱耀祖则对这位从天而降的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对“高级纨绔之道”十分狂热:“师父,那如果手下人欺男霸女,不懂规矩,该怎么办?”

白昭阳摆摆手:“你今天学这些已经够多了,须知,贪多嚼不烂。”

“好。”钱耀祖无脑吹捧,“师父!您真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了!”

白昭阳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努力压下嘴角:“咳,一般般吧。”

“那徒儿明日去何处聆听教诲?”钱耀祖追问。

白昭阳一甩扇子,报了个地址:“城东宝集客栈天字一号房。”

“住什么客栈啊!”钱耀祖一拍大腿,“委屈师父了!直接住我家!包吃包住包下人伺候!让我爹也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纨绔风范!”

白昭阳立刻板起脸,伸出食指摇了摇:“为师刚才说什么来着?纨绔首重什么?”

钱耀祖一拍脑门:“哦!花钱!要舍得花钱!”

“对了!”白昭阳一脸欣慰,“这客栈,就是为师的排面之一。”

钱耀祖恍然大悟,随即灵光一闪:“师父高见!那……何不直接在此置办个园子?岂不比客栈更气派更自在?也方便师父在此‘传道授业解惑’啊!”

白昭阳眼睛一亮,对这个提议大为满意:“此言颇有见地,看来你成长了不少啊!”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厮:“雪茗!”

两个小厮显然没有收到主人们早已和好的信号,还在对峙,直到听到主人家的呼唤,才回过神来。

雪茗迅速收敛表情,躬身垂首,姿态标准得可以当礼仪教科书:“公子,请吩咐。”

那沉稳干练的范儿,跟对面那个啃指甲看戏的胖墩墩形成惨烈对比。

“啧、啧、啧……”钱耀祖绕着雪茗转了两圈,夸张地赞叹,“瞧瞧!瞧瞧!这才叫大纨绔身边的高级小厮!这名字——‘雪茗’,一听就透着雅致!这规矩——啧,翠翠!学着点!别整天就知道啃指甲!”

翠翠被自家公子一吼,吓得一个激灵。

白昭阳这才仔细看了眼钱耀祖那位五大三粗、一脸憨相的小厮,挑眉问道:“他叫翠翠?”

“是啊师父!您看这名字……”钱耀祖有点紧张,“是不是太俗气了?要不您给赐个名儿?”

白昭阳觉得问题不出在名字上,他努力维持着“高级纨绔”的涵养:“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翠翠’也算质朴清新,生机勃勃,朗朗上口。”

他对雪茗下令:“稍后就去寻个得力的人牙子来,本公子要在余杭置办一处体面的宅院。”

“人牙子我来找!”钱耀祖立刻抢答,拍着胸脯保证,“我这有门路!绝对给您找个办事利索的!”

白昭阳矜持地点点头:“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

冬骊的右眼皮已经抽风似的跳了整整两天。

不是优雅的华尔兹,是穿着钉鞋在神经上跳《大河之舞》的架势。

蹦跶得她心烦意乱、心浮气躁。

(系统:宿主之前说左眼跳财,那右眼跳什么?是跳灾吗?要不要买份保险?)

冬骊闭了闭眼睛:(右眼跳疲劳、压力、用眼过度。)

突然相信科学.jpg

《渣男改造计划》已经写到了最后一个单元,却迟迟打不出让她满意的结局,卡得她杀气四溢。

柜台上的宣纸堆成一摞,她暴躁地揉搓着手中无辜的纸,“唰啦”一声,雪球诞生。

一个、两个……

很快,柜台下就多了一座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微型长白山”。

她这般用功的样子,让那些原本不知道她在忙什么的孩童也不自觉更悄声了些。

“兄长,劳驾~”冬骊踢了踢脚边的纸团山,头也不抬,声音却切换成甜美客服模式,“把这些都烧了~”顿了顿,又补一句,“不许偷看。”

“好哦。”止山答应得轻快,立刻放下擦得锃亮的茶壶,蹲下身,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将纸团一个一个捡起。

他的眼神清澈得如同后院的井水——说不好奇就真不好奇,连纸团上的墨点都自动打码。

直到纸团们在小火盆里化作青烟袅袅,他脸上还带着完成神圣使命般的满足感。

(系统:又是服从性测试?宿主你这恶趣味……)

感受到冬骊的低气压……

(系统改口:当我没说!烧得好!烧得环保!)

冬骊没理它,继续奋笔疾书。

申时的阳光斜斜切进茶楼,今日轮到娉娉先来茶楼暖场。

她比往日来得稍稍早了些许,抱着琵琶推门而入时,刘力正说到“那妖道大喝一声”——唾沫星子飞过三张茶桌。

“东老板听说了吗?”娉娉捻起块桂花糕,神秘兮兮凑近,“醉香楼的姐妹们都在传,裴家把舞姬们关起来,不给水米。”她舔掉指尖的糖粉,“连鞭子烙铁都省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冬骊的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朵墨花。

(系统:宿主你手抖了!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唱哪一出?

娉娉不知道,冬骊这个末世来的灵魂却知道。

事发至今,不过三五日的工夫,饿不死人,只叫人气力全无。

可若是时间久了呢?

(我在思考人性实验的变量控制……)冬骊心口发沉。

(饥饿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等他们突破了人性的底线,比如……同类相残,饥不择食……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就会摇尾乞怜。此举只为逼供或驯化,就像熬鹰。如此看来,我之前猜得没错。)

(系统瑟瑟发抖:宿主,你之前到底猜了什么啊?)

猜测被证实,冬骊也不吝啬多解释一句:(裴家将矛头指向阿福和舞姬另有目的,并非为裴明远报仇。)

“对了。”娉娉提起,“听说城东那个顶顶气派的蒋家园林被京城来的富商买下了。”她说话的语气不乏羡慕,“大家都说那宅邸十分宽阔,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是按照什么四象方位、阴阳五行、诗画融通建造的,贵得吓死人。真不知是哪路神仙这般豪气。”

冬骊心念一动:“可是姓白的人家?”

娉娉回忆了下:“可能吧,我也说不准。”她瞪圆眼睛,“怎么,东老板认识?”

“猜的。”冬骊垂眼拨算盘,“毕竟能买得起那种宅子的,不是姓‘白’就是姓‘冤’。”

“也是。”娉娉这样一想,也就兴致寥寥了。

正在这时,刘力“啪”地摔醒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娉娉抱起搁在一旁的琵琶:“东老板想听什么?”

冬骊慢条斯理收了宣纸:“今天弹《十面埋伏》。”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钱多好办事——这句话在白昭阳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位长安来的纨绔公子哥儿,只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就挥金如土地买下了城东最为豪华的园子之一:砚云渡。

砚云渡原本是京官蒋家的养老别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应俱全,最妙的是园中还有一方天然温泉池,据说泡一泡能延年益寿。

当然,白昭阳还没到被骗着买保健品的年纪,何况纨绔的人生信条是“及时行乐”,谁管长寿不长寿?

他选择买这园林纯粹是因为“够气派”。

当晚,白昭阳就在新居大摆宴席,招待了包括钱耀祖在内的“余杭俊才”。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钱耀祖是个泼皮,他的朋友圈,基本就是一群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道德败坏的纨绔子弟。

这事后来被系统知道了,它还吐槽纨绔界也有团建活动。

不过这些当事人是没机会知道了。

宴席上,白昭阳充分发挥了“长安顶级纨绔”的排场,不仅请了余杭最好的厨子筹备,请了醉香楼、牡丹楼的名妓弹琴助兴,还特意从长安运来了几坛“醉仙酿”——据说是某位王爷府上的珍藏,喝一口能让人飘飘欲仙。

钱耀祖一闻酒香,眼睛都直了:“师父!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醉仙酿?!”

白昭阳微微一笑,甩开扇子:“不错,此酒乃长安一绝,今日特地带给诸位品尝。”

于是,一群纨绔推杯换盏,喝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虽然,这“醉仙酿”只是低度数的甜酒,但架不住这群人酒量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逐渐失控。

钱耀祖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搂住白昭阳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师、师父!您放心!找人的事,包……包在我身上!”

白昭阳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清醒,实则大脑已经被酒精麻痹得差不多了,闻言只是矜持地点点头:“行,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另一边,钱耀祖带来的几个朋友开始不受控地表演“才艺”——

一个自称“余杭第一才子”的,正摇头晃脑地吟诗:“啊!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注

另一个则抱着柱子深情告白:“我本将心向明月,明月偏爱癞蛤蟆……”注

还有个家伙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打呼噜,嘴里还嘟囔着:“扶我起来……我还能喝……”

最终,宴席在一片狼藉中结束。

钱耀祖是被翠翠抬回去的,嘴里还念叨着:“师父……我明天……一定给您……找到人……”

白昭阳则勉强撑着最后的体面,挥了挥手:“诸位,慢走……不送……”

然后——

“咚!”

他也一头栽倒在软榻上,不省人事。

1.大明湖,明湖大,出自张宗昌《大明湖》。

2.我本将心向明月,出自高明《琵琶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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