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黎假作不知,拿着东西向着便利店门口走,身后俞倾离她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从宴黎走进便利店的时候,俞倾就已经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今夜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只要她走出这家店,他就会悄然跟上,在一个罕有人至的巷尾,杀人拿赏钱。
只是发生了一件出乎俞倾意料的事情。
她竟然察觉到了危险!
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
为了尽可能降低怀疑,他还特地伪装成便利店店员,可就是被发现了。
在看到那个女孩失神慌乱的时候,俞倾就直觉不对了。
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竟引起了对方的警觉,要是被她跑掉,恐怕再难抓住。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既然已经惊动了猎物,那伪装也没有必要了。
俞倾捏紧了藏在裤管中的手帕,无声地跟在宴黎身后。
他加快脚步,打算只等她跨出门口的一瞬间,就把人拖走。
三!二!一!
门口的电子机械音发出播报:“欢迎下次光临!”
就是现在!
一杯滚烫的豆浆兜头泼在俞倾脸上,拥有多年格斗经验的他下意识抬手挡脸。
一个尖锐的利器被狠狠扎进俞倾裸、露的胳膊上,皮肉被刺穿带来剧烈的痛感,令他无法遏制地发出一声闷哼。
他又惊又怒,若不是自己挡了这一下,这东西就要刺进自己的眼睛了!
这女人,不简单!
俞倾惊觉自己小看了宴黎,也就是这小小的失误,令他错失了下手的最佳时机。
他抹掉脸上的豆浆,秋日的晚风很快吹干残留的液体,令他的脸一片粘腻却又火辣辣的疼。
而那女人已经跑到了车边。
她一把拉开车门,飞快地将自己塞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门,此时正透过车窗看向这边。
那张美丽得令人过目难忘的脸上不见半分恐惧,唯有生死博弈后的冷静。
一双黑如曜石般的眼眸幽幽盯住俞倾,彷如一只盯住猎物的毒蛛。
真是,狡猾啊!
网约车司机在宴黎的催促下开得很快,三分钟后停在了星火领域电竞馆。
宴黎结账的时候,微胖的司机忍不住道:“不是妹子,这点儿路我一个踉跄就到了,你何必坐车费那个钱呢?”
司机想不通,这姑娘还特意加了钱走急速通道叫的vip专列,结果着急忙慌地就为了这么几步路?
至于么?
宴黎并没有回答司机的话,她现在面上一片平静,实际上心里却一团乱麻,根本没心情搭理旁人。
司机也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有的钱赚就行了,收完钱他一踩油门直接走了。
宴黎飞快朝着星火领域走去。
前台王鑫见宴黎又回来了,有些疑惑,道:“老板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宴黎只是冲他笑笑,什么也没说就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她今晚不想回家,比起那个公寓来,这里更有人气一些。
毕竟她不是什么刀里来火里去的女杀手,今日这种场面是着实把她吓住了。
从上辈子死去那一刻所延续的恐惧,在今夜达到顶点。
她庆幸自己足够敏感,庆幸自己将俞倾的脸深深刻在脑子里,甚至也庆幸今夜来杀自己的是俞倾而不是陌生人。
更庆幸这一次,劫后余生!
宴黎摊开左手,在她掐破皮肉的掌心中,还捏着那枚笔帽。
而那支钢笔已经不知所踪,宴黎甚至记不清自己将它丢在了店里还是车里。
想起方才刺向俞倾的那一下,宴黎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此时的她,只感觉深深的疲惫。
办公室里的灯被她全部打开,她窝在宽大的老板椅里,一动不动。
整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外面的音乐和客人的吵闹声一点也听不见。
但这样过分安静的气氛令宴黎感到格外不适,她的视线下意识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沈炫明为自己订制的办公室装修十分豪奢,风格跟他本人一样,高调奢华,到处都闪闪亮亮,甚至连办公桌都漆了碎金箔。
宴黎并不排斥这种张扬的风格,所以在接手这家店的时候并没有对办公室做太大更改。
只是此时,这间奢华高档的办公室看起来似乎危机四伏,好似下一刻就会有杀手蹿出来刺杀宴黎。
此时的她思绪纷杂不已,什么也思考不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一个有人的地方待着。
员工休息区不行,那里空间是半开放的,门直接不会上锁,宴黎去那里也不好解释。
大厅里更不行,那里到处都是生面孔,她现在有些草木皆兵,实在很难面对那么多人。
宴黎思来想去,决定去包间。
1号包间是宴黎给战队专门开出来的训练室,她隐约记得方才路过包间的时候,里面透出灯光了。
这意味着里面还有队员在训练。
推开包间门,宴黎看见凌辰坐在最里面那台机子前,此时似乎刚刚结束一把游戏。
“你一个人在这里?”
“嗯。”
宴黎微微蹙眉,她是希望看到吴晨或者叶璃的,但随即就想起这两人今天跟她说了明早有课,所以今晚不会在训练室。
不过也无所谓了,有个人在总比没人强。
经过简单的一问一答后,凌辰戴上耳机继续进游戏了。
宴黎完全没有观摩的兴趣,只是坐到包间的沙发上。
脑子里的画面是前世身死之时和便利店惊魂时刻交替,此时尚在消化恐惧的余韵,注意力很难集中,她根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你,没事吧?”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宴黎抬头看去,视线聚焦在凌辰脸上。
他的头发因为取戴耳机而显得有点凌乱,眉心微微蹙起,那双凌厉的眼此时充满了审视与疑惑之色。
宴黎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没事。”
凌辰看着她的脸色道:“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四十分钟了。”
起初凌辰以为宴黎是来视察自己工作的,结果一局游戏结束后,他发现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那神态好似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也显得过分苍白,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之感。
她是你的老板,关心一下很正常。
凌辰如是告诫自己。
“没事,你不用担心,继续做你的事情吧。”宴黎疲惫地冲凌辰摆摆手。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要安慰小孩儿!
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并不需要毫无意义的关心。
凌辰看见她抬起来的手掌一片殷红,眉心蹙得更深一些,道:“出什么事了吗?”
宴黎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凌辰,他只不过是为她工作的队员而已,又涉世未深,并不能帮到她什么。
自己的老板竟然被杀手追杀?!
这种事情说出来搞不好还会吓跑他们,宴黎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因此拆散。
“我说了没事,你不用管!”宴黎的语气不可遏制地烦躁起来,今夜她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凌辰听出了宴黎的不耐烦,他抿了抿唇没再多问,沉默着离开了包间。
宴黎见他走出去,眼底的烦躁更甚,看着再次空荡的房间,她感到胸腔中盛着一团憋屈的怒火。
忽然就想砸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也不管这里的设备有多昂贵了,宴黎此时就想顺着心意来。
只是当她刚拿起一个键盘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宴黎愤怒到顶点的情绪仿佛过山车失灵一般,就这么卡在了原地。
凌辰左手拿着创可贴,右手拿着纱布,走进包间的时候见宴黎举着一个键盘呆在原地。
“哦,这个键盘Q键的轴有点问题,需要报修一下。”凌辰若无其事道。
宴黎莫名其妙被递了个台阶,忽然就觉得情绪连贯不起来了,她沉默着将键盘放回了原位,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知道了。”
凌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宴黎面前的电脑桌面上,然后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
碘伏,酒精,云南白药喷剂,医用胶带,医用敷料,矿泉水...到了还掏出一颗糖来。
凌辰看着那颗水果糖,面色尴尬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收回去,那是他吃剩下的,方才掏东西掏忘了把这个拿出来了。
他找补道:“吃点糖可以补充体力。”
宴黎被他“哆啦A梦”般的行为震惊了一下,她没忍住看了一眼凌辰的衣服,怎么也想不到他能有那么多口袋。
凌辰完全不知道宴黎在想什么,他指着桌面上那堆东西道:“我在店里拿的,你可以处理一下伤口,需要我帮忙吗?”
电竞馆里的设备很齐全,这种紧急医疗箱自然也是有的。
宴黎摇摇头,“不用了。”
凌辰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黎坐在身旁的电竞椅上,用碘伏擦了擦掌心,然后拿喷剂喷了一下伤口便罢了。
那些伤是她自己掐出来的,并不深,只是血流得多看起来严重而已,完全没有包扎的必要,捂住伤口反而不利于愈合。
清理完,宴黎拿过那颗糖剥开丢进嘴里。
她今晚什么也没吃,不过这会儿也完全没什么胃口,吃颗糖也勉强算是补充一点能量了。
一偏头,宴黎发现凌辰在偷瞄自己,对上视线的时候后者又转回了脑袋。
她将矿泉水往前推了推,毫不客气道:“给我拧开。”
凌辰沉默照做。
宴黎往嘴里灌了两口水。
凌辰:“糖还要吗?”
宴黎:“...再来两个。”
凌辰从兜里掏出了所有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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