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玻璃漩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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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春和景明地段曾是南市最鼎盛的中心富人区,以奢华的倾朝酒店为圆心,聚集着南市身份最尊贵的各界名流。

然而春和景明的盛况只昙花一现了半年,发生在倾朝酒店的坍塌事故在社会上爆炸,使被喻为“南市明珠”的城心化为一片废墟。

这起重大建筑坍塌事故的新闻循环播放了将近三个月。经查,主要原因为酒店施工过程中,偷梁换柱使用了不达标的建筑材料。

承重性不够的建材如一枚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终于在某天不堪重负、屋顶网架结构整体坍塌,造成了酒店内近百名房客伤亡。

而提供不合格建筑材料的公司,其法人为靳氏建材。

所以时隔多年,应烛予不会不清楚春和景明对靳起而言,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引出对方、并在这场拍卖会上碰见。

应烛予以为拿下那块地之后,放出消息、风声四起,可能靳起才会现身来找他。

不过目前这样也不错。一兜引沈鸣入局的渔网,似乎为他钓上了更大的鱼。

五年不见,靳起的臂力与体格愈加优越。就这么一路扛着应烛予带到地下停车场,几乎是动作急躁地拉开车门,将他摁在后座。

应烛予的衬衫很凌乱,被扯掉两粒纽扣的领口半敞,烟紫色的领带松松垮垮。他倒是从容地调整着姿势坐起,双手撑在软座上,抬眼看向压过来的男人。

“去你那,还是跟我走。”

靳起垂着眼,屈起的膝盖挤进应烛予的腿/间,沉下肩背将人圈在狭窄炽热的空间里,嗓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念,“或者就在车里?”

“急什么,我今天没有兴致。”

应烛予却面不改色地托住他的下颌,如逗弄家宠般来回挠了两下,“既然把我的司机打晕了,那么待会你送我回去。”

说完,像是完全不在意靳起的反应般,应烛予拿出手机,毫不避讳地兀自拨下了一个号码。

对面几乎是秒接:“老板,我在。有什么吩咐?”

靳起自然也是听清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他突然坏心思地顶了一下膝盖,又对上应烛予微微耸起的明艳眼尾。

像是因他的顶/蹭而氤氲起了淡红。

可对方的语气仍是冷淡如常:“拍卖会这边出了停电事故,十分钟内你来善后。”

闻言,对面的人一愣,“阿冀呢?是他做事让您不满意了吗?”

“嗯。”

应烛予懒得多说,单手撑在靳起不安分的大腿上,语气敷衍,“阿冀被人打晕了,你记得把他带走。”

听到这个消息,对面的人声音陡然有些急切,“被打?是大少爷的人吗?!您呢?您现在还安全吗?需不需要我……”

“不用。”

应烛予看了眼面前的靳起,打断道:“我有人接。”

说完,他刚挂断电话,靳起的脸忽然贴着他的侧颈蹭过来。

对方的唇瓣与碎发撩拨得应烛予痒得蹙眉,他忍不住仰起脖颈,冷声道:“都说了我没兴致。”

“嗯,我不做别的。”

靳起将脸枕在应烛予的肩膀上,双臂紧紧搂着应烛予的腰,闷声问:“刚刚是郑琛?他还在你身边做事?”

应烛予没有否认,“他办事还算利索。”

郑琛是在应烛予成年后过来的,当时靳起也还在。这么算来,郑琛在应烛予身边也呆了将近十个年头了,应该能称得上是对方很信任的心腹了。

靳起的声音不自觉骤冷:“这些事也包括陪你睡觉吗?”

语落,应烛予用手指勾缠着他后脑的几绺碎发,散漫道:“也只有你愿意打一份工干两份活吧?”

尽管应烛予没有正面回应,戏谑的话语说得倒像是他曾经的陪睡服务只是工作的一种,可靳起的心情还是肉眼可见的晴朗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应烛予不是什么重欲之人,但自他离开之后,对方如果真想再找别人疏解**,多得是人排队等着爬上应烛予的床。

郑琛就是其中之一。

车开到应烛予的住处后,靳起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解开安全带,如多年前的肌肉记忆般,下车绕到后座,为应烛予拉开车门。

此时正值暮春,夜风吹得燥闷。靳起颔首,撞上车内应烛予似笑非笑的眼。他的后背倏地一僵,耳廓像是被熏风吹红了。

“就送到这吧。”

不知应烛予是在笑他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在笑他错愕的反应。靳起低下头,又听对方说:“家里养了条狗,不喜欢生人。”

靳起猛然看向应烛予,皱眉问:“什么狗?”

“只听我一个人话的好狗。”

应烛予的语气像在开着什么漫不经心的玩笑,故意吊足了他的胃口。

说完,对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别墅外的银边栅门后。

应烛予现在的住处是成年后搬来的,也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产。靳起看着栅栏罅隙间攀出的铁线莲,浓密的藤枝层叠缠绕,艳丽重瓣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靳起沉默着靠在车边,莫名想起十八岁那年,跟随应烛予搬出应家主宅的事。

应家并不太平,原配早逝,小三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应烛予虽然身份尊贵,但在主家过得仍是如履薄冰,时刻遭受着私生子兄长的暗算。

所以搬出主宅那天,应烛予的心情格外好。

这间私人别墅的布置翻新,都是他和应烛予共同完成的。靳起知道应烛予的房间得有半封闭外阳台与落地窗、楼梯边就得有酒柜、浴室瓷砖得是冷调釉面。

当他询问着应烛予,留哪几间为客房的时候,对方总是耷着眼皮很理所当然的模样,撑着脸颊反问他,“你不跟我住一间吗?其他随便。”

就好像他们真的在共筑爱巢一般。

乔迁新居不是小事,更何况对应烛予而言是值得开心的好事。搬家前夕,两人路过一家奢牌店的时候,靳起注意到应烛予多瞥了眼橱窗里的一条烟灰紫领带。

底纹是如藤蔓般的斜纹,颜色很衬应烛予。靳起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记下了店铺位置与这种款式。

也许这是一件不错的庆祝礼物。

然而就在搬家当天,靳起将行李打包上车,发现应烛予身边多了位陌生面孔的男人。

“这个新来的是郑琛,我外公挑给我的人。”

应烛予向他介绍。

蓦然间,一阵刺眼的车灯扑面照过来,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靳起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停在他后面的车,视线与降下车窗的男人直直迎上。

他擎着车门,语气几乎是针锋相对,“你来晚一步了,他已经进去了。”

郑琛面色阴沉:“靳起,你还有脸回来?”

靳起没说话,刀锋般的目光在对方的领带处停留了片刻,忽然轻嗤了一声。

“快十年了,都没换过吗。”

郑琛神色一暗,“老板不是爱费心思的人。”

闻言,靳起收回视线,没再接话,兀自上了车。

他说的是对方那条边角已有磨损的墨绿色斜纹领带。

与他打算送应烛予的那条,其实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明明那件乔迁庆祝的礼物,靳起送了出去,可再想起却像是一道羞耻又丑陋的烙印。

那天的领带盒被他出汗的手心捏了许久,等到应烛予安置完主卧出来后,靳起期待地将这份礼物珍之又重递过去。

应烛予似乎有些意外,笑着收下了,同时又分别拿出了两只礼盒给了他、和新来的郑琛。

尽管没有想过会收到回礼,但当时的靳起还是难掩欢喜。

直到打开礼盒时,他发现应烛予送他的,竟然就是前些天留意过的那条烟紫色领带。

靳起有些错愕,不知道该窃喜他们具有默契的心有灵犀,还是该羞赧于他的自作多情又自作聪明。

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另一边的郑琛也拆了礼盒,道谢说,“这个见面礼我很喜欢。”

——对方手里的,是一条相同款式的墨绿色领带。

像是咽了黄连自讨苦吃的哑巴,靳起手里的礼盒霎时烫得他不知所措。

原来他在应烛予心里没那么特殊。

连礼物都是一式两份,他与新来的那位没有丝毫不同。

“不用拆我的了,这个颜色更配你。”

靳起将手里的礼盒连带着他送的那份,统统压在应烛予怀中,垂着脸,不想让应烛予看到他难看的表情。

而应烛予对他的拒绝也没说什么,只是愣了一秒,然后平静地“嗯”了一声。

于十八岁的靳起而言,那只礼盒像是关着他不自量力的痴恋与自尊的潘多拉魔盒,打开是毫无保留的、卑劣又廉价的真心。

尽管他清楚,他和应烛予之间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就像那两条一模一样的烟紫色领带。

预警!本篇会时不时穿插大量回忆线

看不习惯视角乱跑+回忆杀的宝宝请见谅orz

辜负小狗真心的人要、、要吃一万个小蛋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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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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