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总共不到二十分钟。
乔亦和粉丝交流了一会,队里大家叽叽喳喳说了一通之后,他便同观众们说了再见,关闭了直播页面——大概他晚上还会单独开一个和粉丝聊天的直播,但总归不是现在。
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小练习室,并不是什么聚会现场,如今又正是排练而非休息时刻,于是人群就像二十多分钟前涌入般从练习室门口流走,不少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再给乔亦来一句镜头后的生日快乐。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本来在练双人曲的两人,外加一个明宸。
贺景然好像有过一瞬间也想要留下来说什么,但大抵是回过头发现明宸没有要跟着L队人群一起走的意向,于是只得自己回过身同陆语心一道出门。
走的时候还不忘来了句:“……那我晚点来找你。”
“好哦,可以直接来我宿舍,”乔亦笑着回应,“我应该晚饭后就会回去。”
贺景然点点头,接着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也没有问乔亦的宿舍号。应时月注视着他的背影,心想。
不知道是问过、通过别的途径打听过、还是早就去拜访过——并非所有人都如同他那样别扭,准确说来,就应时月最近不多的观察来看,贺景然和乔亦的社交模式再正常不过,同四年前没有任何分别。
就如同这不辞而别的四年并非同等般加诸每个人身上。
“十月,”明宸带有一点点隐性抱怨的声音,将应时月的目光和思绪都拉了回来,“快来帮忙。”
——明宸留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还有话要说,另一个原因是短暂的庆祝已然将屋子里搞得有点乱,作为这次行动的带头人之一,肯定是要帮忙收拾一下场地的。
当然,作为潜在带头人的应时月也有此职责。
他们找垃圾袋收了装披萨的盒子,将设备和屋内布置逐渐归位,又重新扫了地,乔亦也过来一起帮忙。
完了之后又闲聊了几分钟,明宸便也同两人告辞。
“你们好好练啊。”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
“放心,”乔亦对他点点头,“绝对不会毁了你的part的。”
“那倒是没关系,”明宸说,“反正最后是用我拉踩你。”
他说完就招了招手说我先走了,完全没留给乔亦任何反驳的机会。
乔亦于是叹了口气,又笑了出来:“十月你要休息会吗——还是现在继续?”
“不用休息。”应时月站起身,原地跳了跳说,“毕竟今天还要早点结束。”
*
排练到六点,两人一起去楼下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就一同回宿舍。
虽说他们这两周经常一起在练习室,但这样单独一同下班……说起来还是第一次。
那些有意回避互动和交集的举动与行为模式,总归是被昨晚的留宿所击打出了一道裂痕——但两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发自内心的抵触,因此无论心中作何感想,在表面上,“一起回去”这样的建议显然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所以应时月装作不经意般将其说了出来。
乔亦要提前回去,是因为他还需要再开一个直播,他听完就当下点点头:“好啊——那我去找个共享电动车,这边不太好找,你可以等两分钟再下来。”
“也无所谓,”应时月提起背包,“几分钟也做不了什么。”
于是最终还是变成了同路。
回到宿舍后,应时月放下包,坐床上等了一会,估计着乔亦这时候大概也已经回到了房间,便又带上手机钥匙,把背包清空背上,重新推开房门下楼。
乔亦没有询问他提前回来的理由,不知是否是预料到了他晚点还有出门一趟的计划——但应该不至于这么神奇吧?应时月不太确定地心想,毕竟人又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可能只是单纯没问,毕竟他们如今尚且还没缓和到会事无巨细打听行程的程度。
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向上走的贺景然,应时月同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便擦肩而过。
而直到应时月走到停车棚,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刚刚遇到贺景然是在三楼到四楼之间,而贺景然如今搬去了二楼,和K队队友们离得更近——那他上楼肯定是去找乔亦的。
如今发消息显然已经来不及。应时月心想,希望他不要告诉乔亦自己出了趟门。
毕竟他要去一趟他高中那边,这种行程,他不太希望乔亦知道。
——准确说来,也不是回学校,是去学校背后的小便利店。
“好久没见你来了,”他将车停在门口走进去,店主抬起来看了他几秒,然后说,“想买什么,还是就逛一下?”
“阿姨您还记得我啊,”应时月实在是有点意外,“我已经毕业四年啦,毕业之后就比较忙,不太往这边走了。”
“我记性好,经常来店里的学生我基本都记得,”店主对着他笑了笑,“而且你这么漂亮的小孩也不多见,印象还比较深——说起来,之前经常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同学,他前两周也来过,你现在还和他有联系吗?”
“……啊,还有,我们现在是同事,”应时月顿了顿,左顾右盼了一圈,发现店里整个都重新装修过,最后就选择了直接提问,“现在还有那种很好闻的桂花味洗衣液卖吗?”
“还有,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店主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又给他指了指方向,“你同事前两周就是来买这个的,那边第二个货架直走,在最顶上一排。”
“哦,好。”应时月闻言,顺着她的指路找到了熟悉的包装,拿了一瓶中等大小包装的,就回去结账,顺道在将其装进背包的过程中,又和店主闲聊了几句。
从店里走出来后,按理来说本应该直接回去。
但莫名其妙地,他调转了方向,骑车到了学校正门口。
校门口还是熟悉的荣誉榜。
如同应时月所说,过去的四年里,他确实没回过学校,唯一一次有空和高中同学去看班主任,还是在学校旁边两条街的一家茶馆。
当年乔亦从大学退学的事,自然而然传到了高中。班主任向应时月打听消息,应时月那会也只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和他也不太熟了。”
而如今,那片荣誉墙已经与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早年的内容被压缩了不少,占据更大篇幅的是近几年学校的教学成果,其上多的是应时月不曾知晓的名字。
他在中间位置看到了2016级考上top2大学的学生名单。
名单一行五个人,文科理科和保送生分开列,按当初的高考成绩排。
应时月高考是全校第六,同乔亦的名字一上一下红纸黑字摆在高中校门口,旁边也都是当时理科实验班的同学的名字。
应时月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
他伸手从背包摸出手机,对着那两个紧挨着的名字拍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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